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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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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丈夫轻微的鼾声飘荡在耳边,陆庄氏觉得无比的安心。她转过身,给陆晨掖了掖被角,轻轻地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躺下。

    前世也许是死不瞑目,她的魂魄直接飘到了一条宽阔的大街上。

    街道上,车流不息,人们穿着奇装异服,来去匆匆!

    放眼望去,一座座气势恢宏,雄伟壮观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到了晚上,万家灯火交相辉映,簇簇璀璨,只觉得火树银花,星光灿烂,宛如传说中的仙境!

    在之后的岁月,她四处飘荡,看尽了这世间的繁华与悲欢离合。

    冬去春来,不晓得过了多少年,一天她正飘在楼顶欣赏着这人间的美景与繁华,就见街道上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跑着,小孩子哭喊着,车辆疯狂地按着喇叭……

    忽然,天空暗了下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大地在剧烈地颤动,高楼在倒塌,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万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过来,陆庄氏吓得闭上了鬼眼……

    再睁开双眸,便发现自己重生到了今天!

    陆庄氏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这只雕刻着凤凰图藤的黑玉镯子——这只黑玉镯子是她没见面的母亲留给她的。

    前世,陆庄氏以为这只镯子是一块黑色的石头加工而成的,不值几个银子,所以直到死,她都没有动卖它的念头。

    如果前世她晓得这只镯子的价值,她想她会毫不犹豫地卖了它。在生与死之间,她肯定会选前者。

    陆庄氏忍不住喟叹,人永远不会晓得自己下一刻会发生啥!人生不易,珍惜过好每一天,让人生少些遗憾吧!……

    “大郎,你说娘今天好奇怪,以前她可从来不会关心咱俩?”

    “小云,我觉得娘可能是被二弟和三弟弄伤心了,所以才发现咱俩的好!咱俩不管别人咋做,只要咱俩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咱娘身体不好,你多顺着娘一些。”

    “我晓得。大郎,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李小云却在心里祈盼,希望婆婆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样他们一家也就好过了!……

    “二郎,你说娘今天这是咋了,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以前可从来没见她关心过大哥大嫂!”杨盼盼是百思不得其解。

    “媳妇,娘今天把咱们都敲打了一番,你以后小心点,别惹娘生气。”

    “我晓得咋做了。”杨盼盼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在想,我傻呀,过了明儿个就去县里了,一年都见不着几回面,为啥要惹她生气

    “看来这个家要变天了!现在大哥和大嫂倒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成了娘的孝顺好大儿!

    你可别像你那个表妹,傻了吧叽的!上午刚把娘气晕,晚上还敢瞎逼叨!我都不晓得咋说她好了,是说他傻呢,还是虎呢?”

    “瞎说啥呢!”杨盼盼娇嗔道。心里腹诽:这个家就是个无底洞,再怎么吃香都没用,还是得受穷!好在,自家总算脱离苦海,未来可期。

    “二郎,看来上午发生的事,娘没告诉爹。”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茬。娘应该是没告诉爹,不然以我爹的脾气可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

    “我认为你娘还是挺疼你和三弟的!”

    “也许吧。天也不早了,睡吧……”

    “三郎,你说你娘今天说的话也太难听了!看她把我说的都一文不值了,还说我懒,啥都不干。”刘芳不满地抱怨着。

    “行了,娘又没说错。从成亲到现在,你干过多少活,你心里没点数?再说,下午我和二哥刚把娘气晕,晚上你还瞎说,你也看不出个眉高眼低!”

    “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你落个不孝子!说我懒,我不是身体不好吗?”

    黑暗中,陆西撇撇嘴,心道:你是身子不好吗?你就是懒。说一千到一万,再狡辩也没用,事实永远是事实!可嘴上连忙哄道:“是是是,媳妇,都是我不好,没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哼,这还差不多!”

    “今天可把我吓坏了,好在虚惊一场,娘没出啥大事!”

    陆西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阵后怕。他是想过好日子,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气死母亲。那样的后果,恐怕他的余生都将在悔恨之中度过……

    “喔、喔、喔……”天刚擦亮,自家公鸡便带领着村子里的公鸡开始报晓,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自家公鸡俨然成了村子里的领头鸡。

    陆庄氏在此起彼伏高昂的鸡叫声中睁开了双眸,望着眼前熟悉的环境,仿似在梦中一样,转瞬即逝。

    陆晨不晓得啥时钻到了她的怀里,小手搭在她的腰上,睡得香甜;丈夫也在睡着,从他皱着的眉头,暴露出他此时睡得并不安稳。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呆愣了一会儿,陆庄氏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重生了!

    陆庄氏麻利地穿好衣裳,轻手轻脚下地穿鞋。

    走出房间,她看见大孙女陆珍珍拿着一把跟她差不多高的笤帚,吃力地扫着院子

    陆珍珍,今年五岁,和她小叔陆晨同岁。由于营养不良,个子长得比较矮小,蜡黄的小脸上衬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显得特别的明亮,枯黄的头发上梳着丱发,几根呆毛调皮地立在头顶上,让人看一眼,便会生起一丝怜爱之心。

    造孽呀,这么小的孩子就起得这么早,还不得影响身体健康!

    陆庄氏心里是自责不已,非常的后悔。后悔自己以前一天天的光顾着自怜自艾,而忘了她身为长辈的责任。

    “珍珍,这么早就起来干活了,真是个勤快的好孩子!”

    陆珍珍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奶奶,心想:奶奶还从来没夸过她呢!

    陆庄氏来到大孙女面前蹲下,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珍珍啊,以后可别起这么早了,你还没长大,觉睡不好,该长不高了!”

    “真的吗,奶奶?”

    “当然是真的了,奶奶是不会骗小孩子的!去再睡会儿,回头在扫。”

    “不行,奶奶,珍珍还得帮娘烧火呢!”

    “不用你了,有奶呢!”

    “谢谢奶奶!”

    小丫头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是希望之光,也是光明之光……

    陆庄氏来到简陋的厨房,看着破败的锅灶,凹凸不平的地面,墙壁也被油烟熏得黑乎乎的。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改变家里的情况任重而道远啊!

    李小云正洗着野菜,锅里烧着热水——这些热水是给全家人洗脸用的。

    看着一脸憔悴的大儿媳,她是既心疼又欣慰。心疼的是明明刚二十岁,却被生活的重担折磨得生生老了好几岁,眼神没有一点光彩,就好像一个历尽沧桑,垂垂老矣的老妪!

    而她这个做婆婆的,却对她辛苦的付出视而不见,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欣慰的是,不管前世今生,李小云对她是真的孝顺,一天不言不语的,像个老黄牛似的任劳任怨!

    而这个儿媳妇,就像一粒种子,慢慢地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不知不觉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等发现时,已经长成了她身体难以割舍的一部分。那时李小云已快病逝了,她想要弥补她,已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