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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说,我是一个没有疾病也没有罪恶的人。
“贺寞,你真是这样的吗?”
我下意识的问自己。
然而,我诚实的内心在回答,我不是。
——题记
我生来孤独。
这是年仅五岁的我,在一场人生变故发生以后,突然顿悟的命格。
记忆里,总有一个飘雪的灰暗冬天。
在许多个被情感触及的夜,我一次次梦到那天,一次次体会失去的痛。
那不知还要梦多久的梦中,我生活在多年前的冬天里。
梦里的我,五岁。
最最简单的年纪。
悲哀的,无法预料到苦痛未来的年纪。
我沉默着,待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我隐约听到父母的争吵。
五岁的我,早已习惯这种嘈杂的“背景音”。
像晨时街道的喧嚣汽鸣,都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声音。
习以为常的我,选择对父母的争吵置若罔闻。
可心里,却还是慌乱无助的。
窗外有回旋的风声,天气很阴沉。
我走到窗前,看外面的世界。
下雪了。
有对男女挽手走在街口,上了同一辆黑色轿车。
我认出,那个男人是我父亲。
可那女人,却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沉默,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子,直至它完全走出我的视野。
很陌生遥远的记忆,但却是真实的。
我的生父就这样,为了他口中的爱情,带走了家里值钱的所有,和那个陌生女人远走高飞了。
他走后,我和母亲只剩下一间空荡荡的、欠了好几千块钱月租的老房子。
对了,陪伴着我们的,还有一堵厚重的承重墙。
——
父亲走后,深夜的阁楼里,经常传出母亲骇人的哭声。
在无数折磨人的日日夜夜里,母亲的癫狂,让我越来越恐惧。
白天的母亲是正常的,会抱着我静静的哭泣。
可到了晚上,母亲就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段时间里,深夜的哭声从没间断过。
像老旧的鬼片里,常常播放的画面一样。
黑暗、神秘、诡异。
儿时的每个夜都让我恐惧。
我常常蜷缩在黑暗的小角落。
我喜欢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有时,抱着缺了右边胳膊的娃娃。
儿时的我,最怕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的母亲。
夜晚的她,是陌生可怕的。像是被人操控的,如同我手里的娃娃。
无数个半梦半醒的夜里,古老的破木楼梯,时常传出难听的嘎吱声。
然后,母亲就会踩着一双老气的红色高跟鞋,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极度僵硬的行走动作。
记忆里最深刻的,是她身上那条殷红色旧旗袍。
母亲曾对我说,那旗袍是她结婚那天穿过的。
旗袍上,还有父亲曾爱过她,所留下的余味。
某个晚上。
母亲照常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她右脚高跟鞋的鞋跟突然断了!
再然后,我亲眼看着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她的头,重重的磕到了楼梯拐角的墙上!
猩红的血从她的头上溢出,像喷泉一样,喷洒了满墙!
她就静静跪倒在那里。
眼睛眨也不眨。
盯着缩在对面墙角阴影里的我。
她的脸上和墙上,都是粘稠的血。
她身上的红旗袍,有暗红的血,凝结成的红玫瑰。
层层叠叠的花瓣。
娇艳欲滴。
我看到,她的头发在暗淡的灯光下,闪着奇异的艳绿色。
我还看到,她的嘴角带着笑意。
母亲终于解脱了……
楼梯口上,有只断根的红色高跟鞋。暗红柔软的缎面,在暗淡的灯光下艳丽极了……
那年,我七岁半。
无亲无故的我,被送进了晦暗的孤儿院。那里住满了“小鬼”。
他们蛮不讲理地抢走我的所有,包括我的花裙子,还包括掉了右边胳膊的娃娃。
他们肆意的殴打我。
我听到,我的骨头发出机械的咯吱声,还有流血的潺潺声。
再后来,我被发现患有一种沟通性障碍。伴随着轻度的孤独症,越来越严重。
没人愿意领养我,谁都不愿意领养一个傻瓜。
就算有不知情的人把我带走了,不出三天,也会原封不动的“退货”!
如果退不掉,他们就把我扔掉!然后我再被人送进孤儿院。
孤儿院的孩子们,笑话我一次次被遗弃。
他们狠毒的殴打我,以此发泄被父母遗弃的痛苦。
我在孤儿院里整整生活了五年多,我一大半的噩梦,都源自那里。
那年我十一岁,有对很善良的夫妇收养了我,这次我没再被丢掉。
这对夫妇,就是我现在的养父母。
我从没问过,他们为什么没丢掉我,毕竟我不是一个正常孩子。
我想我知道答案。
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很出众。
养父母常常和朋友亲戚们夸耀,说我的模样越来越好看。
他们说我有挺直的高鼻子、漆黑的大眼睛、雪白的肌肤。
听了他们的描述,我不觉得我好看,甚至对自己的长相,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我知道我的肌肤之所以雪白;那是因为我常年隐匿在黑暗中,不见光的结果。
我知道我的眼睛之所以大;是因为我经常在黑暗里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
黑暗将我的眼眸渲染,变成幽深的漆黑色。
除此以外,我还有只高鼻子。
它让我轻易就能闻到腥味的血气,以及远处的死亡味道。
死亡的气味是潜滋暗长的。
很少有人会闻到,一旦闻到了,就预示着死神的来到。
不可否认。
我是为了黑暗而生的!
尽管别人说我美丽得像个天使。
可我明白,我看似娇艳欲滴的身躯已经腐败。
我觉得我的身体里是空的,爬满了恶心的白色蛆虫。
它们不停地蠕动。
代替鲜血。
在我的每一条血管里爬行,钻进我骨骼。
于是我不敢在漆黑的夜开灯,因为我怕,怕明亮的灯光会穿透我身体!
就在流血遍布的那晚。
黑暗对我说:“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给你永恒的安逸!”
我的灵魂说:“好!那你要一直一直的守护着我。”
于是,黑暗给了我最最安全的庇护,那就是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暗。
十几岁时的我,习惯了戴有色眼镜,看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我通常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冷眼旁观着,旁人的一举一动,猜测人们言不由衷的想法。
再后来,我看穿了无数的世事,也了解了不少的男人,却从没猜透男人们花里胡哨的心!
世上男人都一样!
他们喜欢漂亮的一切,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过,他们还喜欢用眼睛评判女人。
就像张爱玲写过的那样:“没有一个女人,是因为她的灵魂美丽而被爱的!”
我爱上了观察男人的眼睛。
晴告诉我,千万别那样放肆地看男人的眼睛,因为那像极了挑逗!
这会让男人们,对我产生一些想法,甚至是爱情!
十几岁的少女贺寞不相信爱情,更恨透了爱情!
别人说爱情是酸酸甜甜的。
可那时的我说,爱情是荷尔蒙分泌过多导致的。
每当有人提起“爱情”二字时,我就会联想到欲|望。
像茹毛饮血的兽一样,狂野的欲|望。
常常与痛苦交织着。
十九岁的我,和晴读同一所还算不错大学。
由于我出众的外貌和看人的放肆,让很多男同学对我滋生了欲|望。
十九岁的我早已在晴的帮助下,摆脱了自闭孤独的玻璃瓶。
虽然我没有了自闭所带来的困扰,但多少还是有和大家不同的地方,这让我显得冷漠而高傲。
我不喜欢交际,却有很多同学想和我做朋友。
晴曾偷偷告诉我,同学们觉得我很神秘。
有人说,我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有人说我是富人包养的金丝雀!
十九岁的贺寞对此一笑而过。
并没有感到愤怒,只是觉得那些人很有趣。
大学生活,围绕着我的除了学习和打工,还有做大家口中的富家小姐、被包养的金丝雀!
大学时期的我,经常莫名其妙的被人告白。
发生在各种时间,各种地点。
每当有男生突然跳出来,单膝跪地、手捧鲜花向我表白时,我只会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
因为真的有很多男生喜欢我,可沉默的我,和生人说话还有些沟通障碍。
所以,我贴心的好朋友张雨晴,主动帮我成立了一个“告白小组”。
晴负责在惬意的每天,挑选一个喜欢我的男生,向我告白。
而我,只需要在学校边的咖啡厅等待。
大学四年,我听了无数的男生说爱我。
有时我也会兴致大发,和对面的男生,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拒绝过无数人的告白,却从没有一次接受过。
十九岁的贺寞恨透了爱情!
我的生父就是背叛爱情最好的例子,所以当时的我,没法相信爱情!
我会在拒绝对方后,竭尽全力,露出一个美丽大方的笑容。
或许你会觉得,听人告白是件幸福到极致的事,可我并没为此感到多快乐。
坐在陌生男孩儿的面前时,我总会逼迫自己,看他们一模一样的眼睛。
我看着他们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我,看到我脸上有不安的笑容。
我的耳朵里,塞满了男生们“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情话。
我不解。
只和我有一面之缘的他们,为何会这样深刻地爱我?
他们的眼睛看起来不同,却又相同。
他们的眼里,有同一团火。
那火,既不是炽热的火红,也不是稍显淡然的明黄,而是冰冷又深沉的冰蓝色。
那是欲|望的火。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欲|望的火,看成冰冷的蓝色。
有件特别的事,发生在我大一结束的某天。
那个傍晚。
风很温柔地吹拂。
即将毕业离校的学长,把我困在学校的阴暗角落。
天边的晚霞,像鲜血一样的暗淡变黑。
仅有的一点光,照在高高的树杈上。
我看到对面男生英俊的脸上,有树杈的阴影。
他的双眼里,跳动着蓝色的火焰。
“我真的好爱你。”他说。
我感觉,他捆在我腰部的手,正在收紧。
“我对你说过,我不相信爱情!”
我盯着他的眼睛,静静地说。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拒绝他了。
学长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他眼里的火焰越来越浓艳,在渐黑的夜色里分外显眼。
然后他用力地吻我,粗暴地撕扯我的裙子,我被他压倒在地上!
我猝不及防,痛苦地看着他的头埋在我颈窝,他的呼吸滚烫。
过往的痛苦记忆涌入我脑海,我在一瞬间的迷失中失控!
我随手拿起墙角的半块砖头,狠狠地砸向他的头部!
温热的血滴到我身上。
再然后,我慌乱整理衣服,不顾一切的逃离。
学长躺在地上,痛苦地看着我,头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
我不安的回头,恰好看到他的眼角,有闪亮的液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