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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害怕钟痕追上来,马不停蹄向东狂奔。
由于在相府出嫁,大婚时所有的礼节都按照标准来执行。其它所谓的标准南烟是不以为意,可是从早上开始就不再让她吃东西,就是铁人也未必承受的了。于是她从早上到现在沾水未沾,滴米未进,在策马走了约三个时辰后,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再不吃点东西只怕没到青楚她就一命呜呼了。
方武山见她情况不对,忙将马拉住,将南烟扶下马来。南烟笑道:“我真是不中用,方大哥,麻烦给我一些干粮。”
方武山一听,自责道:“都怪我大意了,忘了出嫁的女子当日洞房前不能吃东西的事情。”说罢,忙取出干粮给南烟。她一边休息,一边吃着方武山准备的干粮,感觉好了许多。
正在此时,天空里冒出一朵漂亮的烟花,看那方向,似是从漠阳方向传来的。方武山的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南烟见他笑的古怪,便问道:“方大哥,这烟花有古怪吗?”
方武山不答反问道:“不知道莫小姐给了什么东西给六王子,又是如何换到腰牌的?”
南烟笑道:“其实也没给什么东西给他,我哪来的所谓钟痕的证据,想来想去,我自己就是最大的证据,所以我就把自己穿女装的画像画了一张给他,在旁边再加了一行注解:白洛飞之妻即韩王之妃。又担心他会一得到那张画像就会揭我的老底,耽误我逃跑的事情,所以那张画像及那行注解我都是用莹光笔写的,要等到晚上用灯照才能看得清楚。所以在让采儿去找他换腰牌时,特别告诉过他,一定要等到晚上再看,否则就是一张白纸。对了,这件事情和这个烟花有关系吗?”
方武山一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赞道:“莫小姐的主意,实在是多,令在下佩服。我从六王子那里出发时,他曾对我讲,以烟花为讯号,若是小姐给他的东西有何异常,便点燃花,让我将小姐再强行带回漠阳。”
他的话一说完,南烟与方武山又相对哈哈大笑,南烟笑道:“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我们是朋友!”
方武山在听到南烟嘴里朋友的那个词时,眼里一片光茫闪过,似有感动,也似有感触。他自小便在竞争中长大,身边极难有个知心的朋友,在朝为官时,又要处处提防明里暗里的刀光剑影。他也见多了明里夸你,背地里捅你一刀的人,更难交得到朋友。但是上次南烟拼死救下他,他心里除了吃惊外全是感动,
这次听得南烟说他是她的朋友,心里更是激动不已。南烟的才智,他是见识过的,机谋百出,千军万马中也镇定自若,谈笑间定下的都是杀敌大计。能做她的朋友,实在是他的荣幸。只是这些想法他只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若把这些想法变成话,便显得有几分做作。真正的朋友,有哪里需要做作?
采儿听南烟他们讲的开心,也插嘴道:“我送画给那六王子时,他还真当做了宝一般,小心的很。本来他还不愿意给腰牌,一定要看过才给,后来我就对他讲‘乔公子说了,不给的话就让我拿出去。’他一听就急了,忙将腰牌给我了。”
一句话讲完,三人均大笑起来。南烟只觉得心情舒畅,她被掳的这段时间,从未真正的开心过,今日终于逃脱钟痕的掌控,心情也大好起来。却又想起白洛飞要娶南凤国抚瑶公主的事情,心里不禁又有几分不安。
从漠阳到青楚的边城青城约有十来天的路程,三人担心追兵追来,一路日夜兼程,一路上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马。眼见两过三日便能到达青楚了,一条大河横在他们的面前。
此时正值雨季,大河水涨的厉害,原本这里还有一坐浮桥,现在桥已被大水冲走。那水流湍急无比,又兼起了大风,河边的船夫没有一个人敢过河。方武上磨破了嘴皮子也说不动一个船夫,奉上十倍的银子也没人敢答应。都说至少也得风停了才敢过河,这种天气强行过河只怕河没过成,小命倒丢了。
祸不单行,南烟的体质不好,这几天来日夜赶路,又兼赶路的这些天连着碰到几场雨,又担心追兵追来。听闻过不了河时,心里一焦虑,原来还凭着一口气坚持,这听这消息再也挺不住了,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神志也开始模糊了起来。直把方武山和采儿急的不行,只得在一家客栈里住了下来,方武山又连夜冒雨去请大夫。
那大夫诊完之后道:“这位公子患了风寒,身体原本就虚弱,这高烧来得厉害,得好生调养,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啊!”一路之上,为掩人耳目,南烟与采儿俱做男子装扮。
采儿一听大急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我她啊,她不能出事的!”她们费了这么多的心力才逃了出来,眼见快到青楚了,又出了这么个事情。若是嫂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如何跟二哥交待?
大夫道:“这位公子也不用太过忧心,老夫这就开一副药,五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服三次,连服三日,吃完之后若是有所好转则再吃三日,若是没有好转,便得小心行事了。”说罢,便开了一张药方递给采儿。
方武山给过诊金,又将大夫送了出去,便冒雨去药店抓药。药抓好后,又借用客栈的火炉煎药。那客栈老板见人命关天,也由得他们去折腾,只是说好了如果三日后南烟的烧若再不退,便再不能让她们住客栈了。
方武山心里也叹了一口气,不要说三日,就是再多等一日,只怕他们都有大大的麻烦。他想起昨晚出城时,与守城的侍卫还打了一架,说是那个腰牌是假的,并提剑来摛他们。他便知道钟痕已经发现腰牌的事情,已勒命停用告知各守城的官兵捉拿使用之人。后面的追兵只怕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方武山看着南烟泛红的脸,心里不禁有几分焦燥,前有大河挡道,后有追兵,南烟又病倒,这一次可是有大大的麻烦了。但是不管如何,还是需要想尽办法保住南烟的性命,以钟痕冷漠嗜杀的性格,就算他爱极了南烟,不会伤她,但自己与采儿的性格只怕难以保住。
采儿长这么大从未有煎过药,想起大夫说的话,心里不禁大是着急。一边生火一边哭泣,可是火生了半天还没生起,整个厨房里已满是烟尘,把她呛的难受至极,终于忍不住一边咳嗽一边放声大哭起来。
如此一来,整个客栈的人全被她哭醒了。她把别人哭醒也就是罢了,火也升了起来,却不小心点着外面堆放的柴火,如果不是客栈老板及时赶到,这个晚上她只怕是要一把火把这个客栈给烧了。
那老板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起来,把他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采儿又何曾受过这样的辱骂,又想起南烟卧病在床,与段玉程之间的分离,心里的那些委屈尽数涌了上来,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也不顾是不是在逃亡,也不管她身处何地,一把将那老板掀翻在地,接着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边打边骂道:“敢骂你姑奶奶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也不打听打听你姑奶奶我是谁!”
方武山本在照看南烟,在研究地图看是否有其它的逃亡之路,忽听得有哭声传来,他心里本来就烦,也不愿搭理,接着又听到了打骂声,声音还像极了采儿。他心里一惊,匆匆跑下楼去,便见到采儿在抠打客栈老板,他只觉得头痛无比。一把将采儿拉过,不让她再糊闹。又拉过客栈的老板,跟他讲好话,那可怜的老板在已被采儿打的遍体鳞伤。
那老板开店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客人,又惧又怕道:“我才不管你是谁,快给我滚出去,我好心让你们住了下来,却换来你们这样的对待,我们见官去。”
采儿一听说见官终是回过神来了,倒不是她有多怕见官,而是她在青楚犯事之后一旦见官,虽然那些官员不敢拿她怎么样,但是回到韩王府后是加倍的处罚,她也终是想起了现在的处境,却还是嘴硬的道:“见官就见官,谁怕谁?”只是她在说这话时已底气不足。
那老板正要发作,方武山忙拉着老板道:“我这上兄弟初次出门,又不骄纵坏了,不懂得礼节,还望掌柜的多多包容。这锭银子就权当做是给掌柜的赔礼道歉,万请收下!”
那锭银子足有十两,镇上的客栈原是小本经营,一个月下来盈利也不过十数两。做生意之人,又哪里有不贪财的,那老板开店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方的住客,当下双眼发光,也不客气的将银子收下,指着采儿道:“就看在你兄长的的份上,这次不与你计较了。”说罢,还哼了一声。
方武山又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子对那掌柜的道:“我们兄弟几个,一直赶路,也都乏了,还请老板代为煎药,这点银子权当做是辛苦费。”
虽然是碎银子,却是一个上房一晚上的房钱了,老板顿时喜笑开,也不顾被采儿打伤的事了,欢欢喜喜的去煎药了。被吵醒的房客见无戏可看,也俱都回房去睡了。
方武山一把拉过采儿,也不责骂她,将她拉进南烟的房里道:“你就好生在这里照顾你嫂子,我去去就来。”说罢,抬脚便在出门,想想又不放心道:“你别再去惹事了,我们现在不比往常。今日这番一闹,已经泄露了行踪,若再有什么事情,只怕连这个小镇都出不去。”
采儿自知理亏,低垂着头坐在南烟的床边,也不答话。方武山叹了一口气便出了房门,下楼吩咐老板把药的份量煎够三碗的量,又向掌柜的打探好哪里能租得到马车,一切弄清楚之后已煎好一碗药,让采儿服伺南烟服下后,又研究起了地图。
第二天一早,方武山又跑了出去,高价买了辆马车,又准备了床褥之类的物品铺在车内,将那马车尽量弄的舒服些,又去药店里抓好六天的药,准备了几天的干粮放在车上。便去客栈结了帐,抱起南烟带着采儿便扬长而去。
采儿见他的举动奇怪,便问道:“方大哥,回去的路不是挡住了吗?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方武山解释道:“我们昨晚已经暴露了行踪,在那里再呆着无异于等着被抓。我昨晚研究过了地图,我们可以顺着这条河一直向南,到达南凤国后再由南凤国进入宵鸣,再从宵鸣转回青楚。”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追兵只怕今天上午就能到达那条大河边,再呆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只有采取这条迂回的路线回青楚了,虽然路途长了些,也有被抓的可能,但是总好过坐以待毙。
采儿的脸微微的泛起红来,知道昨晚闯下了大祸,便乖乖的回到车厢里照顾南烟。
南烟连喝了三剂药后,烧已退了大半,只是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到这日的傍晚终是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只觉得好似在马车内,心里一喜,莫非是过了河?
采儿一见南烟醒来,大喜叫道:“方大哥,嫂子她醒了!”方武山忙将马车停下,看着南烟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南烟问道:“方大哥,我们是怎么过了河的?雨停了吗?”
方武山苦笑道:“我们没有过河。”当下便将采儿如何闹事,以及追兵快追上来的事情大致对她说了一遍。
话音未落,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方武山脸色大变,道了句:“坐稳了!”驾着马车便向前狂奔。
马车的速度远远慢过骑马的速度,马蹄声越来越近,不消片刻,马车已被团团围住,只得被迫停了下来。南烟心里忐忑不安,若是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又被抓回去,她实在是不甘心。
外面传来方武山的声音:“段将军好兴致,不在漠阳城里呆着,跑到这偏边的地方来做什么?”
段玉程淡淡的道:“方侍卫不在六王子身边好生呆着,却在这里为人驱车又是为何?”南烟一听是他的声音,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如果他在的话,只怕钟痕也快到了。
方武山笑道:“段将军为何,我便是为何了。”说罢,拔剑便攻向段玉程,俗话说摛贼先摛王,只要摛住了段玉程,就再不怕这些士兵了。
那些士兵一见方武山出手,纷纷向马车攻来,采儿拿起鞭子立在车首,见人便抽。段玉程一见采儿,心里一慌,他的武功原本便不及方武山,如此一来,方武山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摛住,方武山将剑架在段玉程的脖子上喝道:“谁再妄动,我就要了他的狗命。”
众士兵一见主将被摛,便没有人敢再动,方武山押着段玉程喝道:“全给我退后!”南烟还是第一次见到方武山如此英武而果敢的一面,心里暗赞,这方武山自辽海的事情之后,武功精进了不少,行事也更加的麻利。
段玉程冷冷的道:“你将我抓住以前就能逃脱吗?殿下随后就会到!”
南烟一听叹了口气,采儿却在旁插道:“可是你来追我们做什么?我们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你去告诉那个讨厌而又霸道的太子,夺人之妻,拆散别人的姻缘是要遭天打雷霹的!”
这样的话从采儿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有些古怪,如果不是现在情况危急,她定要取笑采儿一番。只是南烟知道此时不是推拉之际,也不是与段玉程讲道理的时候,想起他与采儿之间的感情,便强自努力站了起来,掀开了帘子道:“段公子也是血肉之躯,也是有感情的活人,应该知道两个相爱的人若是被强行拆开是什么感觉,莫南烟在这里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段玉程看了看采儿,又看了看南烟道:“不是我不想放你们,而是这件事情根本由不得我自己,殿下的心意,韩王妃想必十分清楚,我一介仆从,又能做得了什么主?”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采儿,千言万语,尽集其中。
南烟再看采儿,只见她的泪水也盈在眼眶,也呆呆的盯着段玉程,那模样楚楚可怜。她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拉着采儿的手,对段玉程道:“段公子,你也爱过,也知道爱情的滋味。自然也知道爱一个人不是一厢情愿就好,一厢情意是苦恋,若是执意强求,只会让另一方更加的反感。若是苦苦相逼,那便成了恨了。就算两个人真心想爱,还有世俗的种种牵绊,若是放不下心中的包袱,那便是永久的遗憾了。所在段公子,你听我一句劝,放下心中的包袱,给你自己也给爱一条生路!”
段玉程一怔,眉眼间满是凄苦,南烟见他神有异,便示方武山把剑拿开。段玉程又看了采儿一眼,采儿心里也在烦闷,见他的目光望了过来,心里发苦,扭过头不开他。眼泪却又啪啪的直往下掉。
方武山见此情景,将马车拉正,也不理会段玉程,一挥马鞭,马车便向前直奔。那些士兵要去追,被段玉程拦下道:“让他们去吧,殿下那里我自会交待。”这些士兵都跟在他身边已久,都听他的指挥。
没过多久,钟痕便追了上来,见段玉程往回走,便问道:“他们没往这边走吗?”
段玉程镇定自若的道:“刚才追上了一辆马车,才知道是中了他们的计了,他们一共弄了几辆马车,一辆向南,一辆向北,向南的这一辆招人耳目,我们被骗了过来,其实他们是坐了一辆小车往北而去,想从北鸣国经博悦而回青楚。”
钟痕见他分析的井井有条,这种诡变四出的主意,像极了南烟的做为,当下也不疑有他。心里有些恨意,大手一挥,带兵向北直奔。
采儿自段玉程离去之后,终是忍不住在南烟的怀里大哭起来道:“嫂子,我该怎么办?”
南烟的高烧也才刚退,刚才那一番折腾,已拼尽了全力,此时被采儿这么一抱,只觉得头昏目眩,却还是强忍着不适道:“他这次给放过我们,想必已想通了一些事情,采儿莫慌,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若真的值得你爱的话,自会再来找你。”说罢,便不支晕了过去。
这一下把采儿吓的不轻,方武山见状也大是焦急,好在前面有个小村庄,便停下马车寻了户农家帮忙煎药。又寻了个大夫来看南烟的病情,那大夫看过之后告诉方武山,病人只是身体虚弱,风寒刚退,只需好生调养。
方武山与采儿这才放下心来,却又担心钟痕追来,把药煎好之后,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又急急的出发了。就这样紧赶慢赶,终在五天之后到了南凤国。
一到南凤国三人都舒了一口气,钟痕再追来,也不至于像在西秦那么明目张胆了。南烟的风寒早已大好,只是身子还是有些弱,但是却已无大碍了。
回青楚的必经之路要经过南凤国的都城,这南凤国的风土人情与青楚差异甚大。三人若非逃难,只怕都不会到这里来,便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这日三人在南凤国的都城费利闲逛时,一个黄榜把南烟惊得目瞪口呆,那黄榜上写着:七月二十八日抚瑶公主与大燕的韩王大婚,其它的内容南烟便也不用再看了。
原来钟痕说的是真的,白洛飞真的那娶那个什么抚瑶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