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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与齐给她打来电话时,她还在寻思如何讨伐李澜,一看是他的手机号,倪佳期莫名的心虚起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点了接听,“喂。”
听筒里没有反应,她又要张口问时,廖与齐问道:“电影看得还愉快吧?”
……
倪佳期登时心虚的手心冒汗,本能地环顾四周,没有他人影啊,要不要这么诡异啊……
他接着问她道:“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她想说话,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心里有鬼,可是说什么呢?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但“迂回”不也是一种说话的艺术吗?于是,她开始转移话题,“你不是出差了吗?”
谁料,那边的廖与齐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你不是回你爸妈家了吗?”圆吧,我看你怎么给我圆!
“呃……”她怎么这么想挂电话呢。
“挂电话吧,咱俩的账待会儿再算!”他果真是她肚里的蛔虫么?要不要这么默契……
她没有立即挂电话,理亏的人哪敢在这等节骨眼上造次?他也没有点挂机,听筒里传来他与旁人交谈的声音,她听了会儿,挂掉了电话。
在广场的一隅找张椅子坐下来,男朋友忙工作没空陪她,她倒好,背着他相起亲来了!
多么令人发指的行为啊……
倪佳期越想越愧疚,整个人一下子蔫了,刚才还在想如何讨伐自家妈,现在她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跟自己男朋友解释。
她颓废地坐了会儿,看到不远处有个卖棉花糖的,她想还是先吃点东西,这样比较有力气思考。
她刚把棉花糖拿到手里,铃声响起,她猛咬一口棉花糖,先甜后苦吧!一声甜滋滋地“喂”传给对方。
廖与齐命令她:“到广场前面来,我在这儿等你。”
倪佳期硬着头皮往前走,他到底是来出差的还是来当侦探的?
远远地,她看见他的车停在路边,待她走近,车窗缓缓摇了下来。
她看到驾驶座上的廖与齐,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有生气的迹象,她松了一口气,拉开车门上了车。
“给你吃棉花糖。”她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他。
廖与齐没有接,一双黑眸盯着她,声音清冽,“你觉得我吃的下去吗?”
她又把手缩回来,“你生气了?”
廖与齐没好气地反问她,“你说呢?”
倪佳期低下头,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该充电了?怎么净捡白痴的问题问……
廖与齐发动引擎,车子从辅路上驶出,很快就汇入车流当中。
倪佳期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廖与齐侧目看她一眼,又直视前方,淡淡地说:“不知道。”
……
倪佳期看他,“那我们要去哪里……”
对方的声音冰到了极点,“不知道。”
哦……
倪佳期咬一口棉花糖压惊,他是真生气了,不过也难怪,谁让自己这么不人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红绿灯,他将车拐进一条辅路停了下来,倪佳期看外面,满眼的陌生感。
廖与齐侧过身,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问她:“棉花糖好吃么?”
“你要吃吗?”她看着自己手里只剩一根竹签,后悔没有给他留一点儿。
廖与齐抽了抽眉心,拿过她手里的竹签扔进后面的垃圾袋里,“你跟我讲一讲,”他盯着她看,眼底显出怒意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挪开投在他身上的视线,缓缓地,尽量慢条斯理地,软言糯语地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廖与齐全程都黑沉着一张脸,不管她解释的多么合乎情理,可他心里就是别扭。
倪佳期他们吃饭的那家餐厅,楼上有多个包间,当时廖与齐一行人正在楼上用餐。
说来也巧,偌大的城市,那么多家餐厅,吃个饭都能撞到一家。
廖与齐正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视线望向楼下大厅时,就那么地不偏不倚地看见了她,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呢,又认真地看了几眼,就是她……
那阵势,就算他再不谙世事,也看出来是在相亲,他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内心受了亿万点的暴击,是理性压着他,让他沉住了气。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听着楼下热闹的声响,真闹心啊!
后来,他隐约听到下面的人谈论最近上映的电影怎样怎样,接着,一众人走出餐厅,在门口分别,可恶的倪佳期跟那人一道走开了。
起初,廖与齐也只是猜测她去看了电影,真正确定她和那人去了电影院还是在他们一行人吃过饭,路过广场时,车上的一个女员工告诉他的,“总监,我刚才从商场下来时,在电梯间见到廖……”
“夫人”两个字被她轻轻地咬住了,因为大家在背后一直喊倪佳期“廖夫人”,廖与齐当然有耳闻,不过也乐得其中。
廖与齐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她就是去看电影了。
当下,只是笑笑,隐忍不发。
“对不起,”倪佳期说完低下了头,她真的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过了会儿,廖与齐拉起她的手,声音里已经带有温度,“明天有时间吗?”
“有有有。”她小鸡啄米一样。
他把她的手放在嘴边,在她的手背上啄了一下,无奈地,“你还不如小朵朵呢。”
……我还不如一个小孩子么?
佳期任由他拉着手,廖与齐叹口气,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儿心!!
——
天黑的时候,她回到了家。
“怎么样怎么样?”李澜拉住她问。
倪佳期给她一个大白眼,径直走向沙发,拖鞋一撂,把身体甩进沙发里,“李教授,看不出来你还是演技派啊。”
李澜拍她一下,“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倪佳期看她,“你好歹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你跟倪教授倒好,从头到尾,滴水不漏!”
李澜笑着说:“我以为你到了餐厅就猜出来了。”
倪佳期一脸黑线,“我是看完电影才发现你们的阴谋的!”
李澜笑起来,“反应还挺迟钝的哈。”
“别打趣我。”她拿遥控开了电视,“我要看电视了,请勿打扰。”
李澜起身把电视关掉,“正事还没说呢,”她夺走倪佳期手里的遥控器,“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谈得来吗?”
“小排骨啊?”
李澜瞪她一眼,“什么小排骨,人家有自己的名字,邢雅承。”
“那不还是小排骨吗?”
……
李澜手一扬,“别跟我打嘴官司,快说说,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没有?”
倪佳期想也没想,“没有。”
李澜问她,“为什么?”
倪佳期皱眉,“没感觉呗。”
“为什么没感觉?”
“不是,”倪佳期挑挑眉,哭笑不得,“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呗,哪有为什么。”
倪睿鸣从书房走过来,在李澜旁边坐下,“佳期都说了这事儿没戏,你就别再追问了。”
李澜看看倪佳期,再看看倪睿鸣,“你俩是不是又串通一气了?”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
李澜不相信,“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倪佳期对倪睿鸣说,“爸,你明天领着她去买点儿更年期喝的口服液什么的,让她静静心,省得成天疑神疑鬼的。”
电视是看不成了,她也不想再谈论相亲这个话题,脚踩上拖鞋,正要往自己房间走,李澜拉住她,“坐下。”
“你要是不想相亲,那你自己找一个行不行?”
她说完这句话,倪佳期看到她的眼角似乎泛着泪花,她心一下软了,自己单了这么久,做父母的够开明了。
家属院里同龄的女孩子哪个还没有成家?不用打听,她也知道自己榜上有名。
李澜和倪睿鸣能隐忍到今天才给她安排相亲,已经相当难得了。
她清了清嗓子,对李澜和倪睿鸣摊牌道:“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她想到廖与齐,不知道他有没有做好见她爸妈的心里准备……
在爸妈惊讶的视线里,她从房间里拿出一本杂志,“喏,就是他。”
——封面人物正是廖与齐。
倪睿鸣和李澜看了半天,交流了几句,得出结论:
……是个青年才俊。
李澜问她:“佳期,他真是你男朋友?”
“嗯。”
看他们不相信,她放下豪言:明天让你们见见他。
她说完,回了自己房间,客厅里,倪睿鸣和李澜还在打量杂志封面。
佳期跟廖与齐视频聊天,他人正在酒店,“怎么不让我看你?”她只看到装潢的天花板。
话音刚落,摄像头就被他转了过来,头发湿漉漉的,他一手拿着毛巾正在擦水。
“呃……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她看到他用手搓了两下头发,动作利落,隔着屏幕,她好像已经感觉到水珠的凉意。
他看她,“什么事儿?”
他正在调整摄像头,她瞥见他半裸的上身,他大概是刚从洗澡间出来,灯光打在他尚未干的肩膀上,清凉、力量感十足。
廖与齐看她眼神呆呆地,对她一笑,“说吧,什么事儿?”
倪佳期暗嘲自己没出息,“明天我们去哪儿?”
他笑,“爬山。”
她问:“你来接我?”
他答道:“对啊。”
倪佳期试探性地,“如果,你碰到我爸妈了怎么办?”
廖与齐和她对视几秒:“你就跟他们介绍,我是你男朋友。”
……这样也可以?某人很淡定呀。
画面里的廖与齐又想了会儿,抬头看她,“我明天去拜访一下二老吧。”
倪佳期问:“你确定要来吗?”
他不假思索,“确定。”
他后悔自己确定的晚了,才导致她跑去跟别人相亲。
——
阳光金灿灿地洒到房间里,倪佳期拉开窗帘,她的房间正朝向外面的大道,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到廖与齐的车驶进来了。
她跑到楼下接他,颀长的身影走在阳光里,白衬衣黑裤子干净挺括,整个人清爽极了。
“紧张吗?”
廖与齐揽住她的肩膀,“有点儿吧,”他又笑起来,“比开发布会紧张。”
倪睿鸣将他迎进屋里,“叔叔好。”
两人坐在客厅里交谈时,佳期到厨房帮李澜洗菜,“妈妈,怎么样?”
李澜看了看客厅,“跟杂志上没差。”
倪佳期端了水果出去,看到倪睿鸣和他相谈甚欢,她知道爸爸喜欢他,她搁下水果,朝他眨眼一笑。
到了午饭时间,倪睿鸣和他已经开始探讨南海争端问题了,佳期过来拉倪睿鸣,“爸爸,要开饭了。”
四个人相对而坐,李澜问了他工作情况,他态度诚恳,有问必答。
整个用餐过程,他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倪佳期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他所说的“有点儿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