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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仍在梦中沉睡。
梦中是否全是我们在聂国那些阳光和煦、无忧无愁的日子?
我想是的,要不然你为何总喜欢待在你的梦境之中。
近日你毒素发作的痛想必更加剧烈了,因为你疼红了的眼睛几乎落泪。
看着那依旧熟睡、恍如婴儿沉睡般静谧美好的穆轩,穆凉为他掖了掖被子,思忖左右毅然离开,临行之前留下一枚信号弹给二哥贴身侍候的婢女印紫,并嘱咐她如若二哥有何意外,定要及时发出,她定当速速归来。
穆凉的不辞而别,穆轩却是三天之后的傍晚醒来才知晓。锦羽匆匆赶来,恰逢穆轩还是清醒之时。
穆轩脸色依旧是苍白,唇无血色,他由婢女搀着,正走到屋外竹荫处,看着锦羽匆忙前来的身影,问道:怎么了?
锦羽脸色沉重,略带紧张:穆凉,今日可有来此?
没有,咳咳...她不是在你府上?穆轩顿感不安,眉色深沉,紧锁剑眉。
锦羽摇了摇头,我收到寻关人的密报,说有一名外族人入了忱木之境,其起向可能是我靳亭关方向出去的,我想起前几日穆凉曾问我关于解你身上之毒的事情,可能是去忱木找寻翼可。
穆轩握紧了手:真是胡闹!那现在......
锦羽先是叹了一气,对他安慰道:我会派人前往务必保送她回关,忱木那边我也会传书木之岩,他自会明白,你不必忧心,有我在,穆凉定会平安。
对那婢女说道:屋外风大,你将二爷搀回房里。
穆轩也只能无奈点点头,望穆凉能早日归来,千万别再出什么闪失。
婢女谨慎搀着穆轩回屋,屋外只留一人,看那大雁扑闪翅膀在那明暖落日之间飞过,心却实在惶惶不安,若不是他这几日与南星北越两部落在关议事,不能抛下这两位族长前往忱木,他又何须派人前往,定当快马加鞭前去将这丫头抓回来,如今也只能希望那边一切平安,派去之人能尽快带回穆凉。
忱木,所处是极北之地,凹如神仙峡谷。不识路的人多半是找不到这进谷之路,这几百年来这里世世代代自给自足,谷中机关陷阱甚多,险境密布,如若不是强攻,那多半是进不去还得有去无回。
那疾马前去的人,一身素衣男子打扮,长发绾成发髻束于头顶,发髻处一条浅蓝锦绣发带束着,那人牵着马跨过一片树林,那地势似乎越走越深,周遭尽是一些从未看过的植物,攀援奇状、暗黑血色一般的开得灿烂无比的花更是一路尽是,还有一股奇怪的馨香扑鼻而来,她顿觉有些晕眩,便找了一条小河,弄湿了丝巾,将那丝巾蒙住半张脸,这才缓解了一些头晕。
穆凉心想,这古怪的地方,人烟稀少,但这植物却似有人修剪培植,闻多了这气味还发晕,定是有诈,我可得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走了几遭,她发现自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依旧是在原地兜圈子,她反复查看从锦羽哥哥那里拿来的地图,却比对不懂。
正在她纳闷之际,恰逢一位担着柴的老人经过,穆凉拦住了他问:老人家,您可知道这极北极寒之地在何处?如何前往?
担着柴的老人看了穆凉几眼,指着自己的嘴,摆摆手,示意自己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后又指了指前方的一条小道。
穆凉恍然大悟:您说的是走这边吗?
哑巴老人点了点头,穆凉道谢后骑马前行,身后逐渐模糊的哑巴老人,嘴里却念叨着什么,在穆凉入了小道直至消失的瞬间那小道入口却显现一扇门一样的极光,霎时间便消失了。
哑巴老人继续担柴前行,在这迷宫似的地方遍布的诡谲之花似乎更加鲜艳了,焕发娇艳欲滴的颜色。
穆凉循着小道前行,慢慢发现这小道越往里走,泥土越泥泞,荆棘丛生,她后来几乎都不能骑马,只能慢慢牵着马儿逐渐前行。
这一块的确越来越没有刚才那股刺鼻的浓香,但却有一种糜烂的味道令人难受。
到了一块树丛,马儿却是如何也不肯前进,任凭她如何拉动。穆凉徒步前走几步,才发现那树丛之后竟是一大片的沼泽之地,还在咕噜冒着气泡,她拍拍马儿的背,对着马儿说:怪不得你不肯走,原来是前方有沼泽。
她环视那隔得还有些远的几棵大树,这几颗百年大树倒长得参天高大,恐怕是无数人在这沼泽之中被吞没,人的骨肉之躯养大了这些植物吧?
穆凉如同跟朋友一般,对马儿说:好吧,谢谢你送我到此,你走吧。话罢便把那马缰绳从马头上松下来,拍拍马屁股,那小马便跑开,远去。
远处斜倚在树干上的男子咬着一根草,偏着脸戏谑看着那小个头男孩,这沼溪林已沉寂了许久了,他躲着那烦人的整天追着他的表妹青梓,跑到这沼溪林来打个瞌睡,没想到被这不知死活的小兄弟吵醒。这小兄弟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连畜生都对这吞食过无数生命的沼泽地生了恐惧,他却看似还要越过去。
穆凉松下背上的弓箭,将缰绳绑在箭上,屏住呼吸瞄准那沼泽对面的树干,临开弓之际,拉满弦,嗖的一声,离弦之箭已深入大树树干,稳稳地扎入其中,她爬上旁边的树,看着那积水浸泡、泥泞不见其底的沼泽地,生生咽了一口水,目光坚定看着那边的箭,拉着缰绳倾身一跃。
啊啊啊!穆凉心中七上八下,不禁大叫起来。
远处那男子立起身来,睁大了眼,他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听说有人能过得了这沼泽地,可那男子已稳稳落在距离沼泽地一寸之处,越过了?
殿堂之上,龙颜大怒,群臣跪地不敢言语。
赵辰燮手震御案,正中拍在那案上的奏折上,笔墨颤抖:南方水涝,朝廷已拨款两千万两银子到南方总督处,这善后做成如此,灾民逃往京城的数量仍在每日增加,各位又是怎么看待此事?
跪地的群臣顾不得脸上身上流的汗,左右逢源者更是在这时不敢轻易说上一句什么,这皇上派独孤家的子孙独孤冽凌担任临时总督,督导此次涝灾之事,现在若说是独孤冽凌办事不力,那相当于就是正面捅了独孤家一刀,可是不说吧,又是顶不住这帝王的追究。
赵辰燮更是重了火气,对这群不敢直言进谏的臣子恨得牙痒痒:都没看法是吧?朕觉得诸位是乌纱帽戴得□□稳了,是吗?
一名老臣子顶力直言:下官以为,这冽凌将军往日里都是带兵打仗之材,对这重建灾区恐不甚擅长。
又有一名与之相反,说道:臣倒不这么认为,南方灾区重建困难之大,乃吾等所难以想象,且臣所知,这逃亡京城的灾民大多数是分得了银两、粮食与衣物的。
独孤墨卿这老狐狸,倒是也不为自己的子孙找借口,直言:皇上,这逃往京城的难民虽有增加,但每日增加之数已有下降之势,眼下,臣认为应调拨精力进行京城灾民安置,避免引起暴动。
赵辰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朝廷之上有多少是与独孤家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已不得而知,奈何治这天下,他暂时还免不了这些人的协助。但群臣之中,多少真心为了天下苍生,多少实际为了一己私利,他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看清。退朝之后,他一人在那殿上沉思许久,拿起狼毫在那奏折上写上几句,方才舒展眉头。
南有涝,他虽是忧心但仍有计可施
北有敌,才是他真正的心头大患
那夜全身深如黑紫装束的黑衣人向他汇报之言,仍使他心有余悸:皇上,塞北已有新的狼主,虽是不见大动作,但五部落已不再是一盘散沙,目前由靳亭关族长锦羽所统领,想必不日便有异动。
锦羽?锦沙之子?他觉得这名字并不耳熟。
是的,听闻是锦沙的义子,上任族长两年便拿下五大部落,作风果断厉害。
他啖了一口茶,说道:下次,将他的画像带来。
是,暗罗遵命。
沼溪林中,心有余悸的穆凉拍拍自己的胸口,回头看看那一洼墨绿沼泽地,调整好自己又再次前行,可谁知那前方还有什么等着她,她在越过这沼泽地之后,更是小心了许多。
远处的“瞌睡小哥”倒对她好奇起来,到这里来的人,大多数是听闻了他们忱木沼溪林深处埋有宝物,但这多年来还从未听过有谁能取走那宝物,只听忱木族十分年老的那一辈说过,这境中有灵兽守护宝物,灵兽凶猛残暴、血性残忍,况且取走宝物之人若驾驭不了宝物,定会自伤自噬,成为祭品。
这境中已很久不再有外人前来了,就是他们自己的族人都因为惧怕灵兽,很少来此。
他身带忱木族印,但来此极少见到灵兽,除了取些翼可花,至今还未见过那宝物。
这个小兄弟,恐怕又是被境夫爷爷锁到这里面来的吧,这百年来已很少人敢闯入这里来,冥怜花也没人为祭,境夫爷爷心疼自己的花才让生人在这里头活活死去,成为滋养冥怜花之物。
哎,早就跟那老头说了不可再这样滥杀无辜,还真是冥顽不灵。男子摇摇头,稚嫩的脸蛋却扬起无奈,抬头再看已看不见远去的穆凉,思忖几分又飞身前往。
穆凉只觉越走近,身体似乎越觉得寒冷,不禁抱紧了自己的衣服和双臂,但心想极北极寒之地,肯定就在前面了,再坚持一下,便能找到那翼可了吧。
她呼呼有些寒冷的鼻子和手,握紧了弓箭继续行走。
不知何时,穆凉已完全进入了冰封雪地之境,一眼望去,那五里之处便有一处山丘,却厚雪披盖,难以见其真正面貌。
她虽已披上了御寒的袄子与披风,但仍是感觉寒冷刺骨,手脚僵硬。就在她使劲搓手寻温之时,她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惊住,双眼睁得极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锦,羽,你,你怎么,没,没告诉我,还有这头兽物啊?
由不得多想,那额间发出蓝色玄光的凶猛白虎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尖锐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它摩擦着那长着尖锐弯钩甲的爪子,瞬间向她扑来,就如同要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穆凉飞身一跃,躲开了白虎袭击,从背上拿下弓箭,对那扭头又要起跳的白虎就是一箭,但白虎亦躲过了那要它小命的一箭,滚落在一旁。
灵兽发怒了,又几下猛烈地冲、扑,白虎中了一箭,伤在腿上,穆凉也没得到便宜,躲过那一嘴利齿,她却躲不过那锋爪,被那白虎抓到了一只胳膊,鲜血立马渗出来,滴落在结冰的冰塘上,鲜红的血珠刺激了白虎的攻击,它反倒越加猖狂凶恶了。
一人一兽互相对峙挟持着,只待哪一方有一些后退之意,另一方便抓住机会一箭或一咬致命。
穆凉顿觉十分昏眩,眼前的白虎好像变成了两只、三只、不不,应该是五只。
灵兽瞄准了侵入者的摇摆状态,后退几步做好跳跃与一饮热血的准备,穆凉终于撑不住了,跌倒在那晶莹剔透的冰塘之上,昏迷之前似乎见到那白虎向她扑来。
怎么都没想到,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