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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侍卫!
宝玉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自惭之心。
纳兰自然知道私自调动大内侍卫是个什么样的罪名,可是他为了苏小小的安危,还是义无反顾的运用手中大内侍卫副总管的权利去做了,并且成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
同他的这种完全不顾及自身的牺牲比起来,自己对柳梦等人的感情就为之过分苍白无力!
苏小小见他垂头不语,只道他还在自高身价,待价而沽,将牙一咬道:
“好,你若肯答应救纳兰,我什么条件都肯答应你!”
宝玉此时才回过神来,抚摩着手边的青花官窑瓷碗苦笑道:
“苏圣女,贾某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明白为人当雪中送炭不要落井下石的道理。不过此事来得太过突兀,你又实在有些关心则乱了,纳兰兄是在何时调动大内侍卫的,具体调动了多少,皇上又是怎么得知此事的,皇上的态度怎么样,你千万别慌,一句句的详细对我说来,此时你还和我说什么条件?大家同生共死一夜,能帮得上的忙我尽量帮。”
苏小小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之处,冷静下来掠了掠鬓旁的散发她的眼中满是憔悴的红丝,显然到现在还未休憩过。宝玉从容不迫的唤来下人梳洗更衣,也为她奉上一盏新茶苏小小也是不顾淑女风度,端起来一饮而尽由此可见她方才的六神无主,茶饭不思。
原来昨夜在宝玉离去后不到片刻,四下里的敌人遽然发起猛攻,几乎二十倍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涌将过来,摆明是要以人海战术取胜残留下来的大罗教中人虽竭力抗争,也绝大部分尽丧于此时。
纳兰见势不妙,便派遣那两名擅使毒物,惯于藏踪匿迹的心腹持他的信物去调集大内侍卫雍正临幸承德,大内侍卫自然倾巢出动,偏偏纳兰的那两名心腹见敌势浩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几乎将纳兰的权力发挥到了极限,一举调集了近三成的大内侍卫杀了进去将苦苦支撑的两人轻易解救。
只是这样一来,纳兰的本意只是想调集二三十名心腹来,不意竟一举来了三四百人,他见影响如此之大,情知无法隐瞒得过雍正,一出重围后便神情哀切地吻了吻苏小小的额头,径直去了雍正驾前领罪,到现在已整整过了四个时辰也无回音!
说到这里,苏小小的眼里已有泪光。宝玉沉吟道:
“纳兰的父亲明珠呢?他是否知道此事?若有这位大学士出马,又怎会轮到你**心?”
苏小小终于忍耐不住,珠泪盈盈而下:
“我第一个去求见的就是明珠大人。岂知他连面也不见我,派个管家来说我是妖女,还说纳兰迷恋声色,自寻死路,要将他赶逐出门,不再认他这个儿子以免累及家门!”
这女子素来都是坚强深沉,哪怕是受了再大的挫折也是言笑妍妍,丝毫看不出她心中的真实想法。眼下却在宝玉面前痛哭失声,显然神经已到了终端的极限。
宝玉权衡利弊,他心中情知纳兰深得允祥的欢心,哪怕雍正对其也是赞他文武全才,赏识非常,因此才将年纪轻轻的纳兰放到了拱卫自身安全的大内侍卫副总管位置上这种情势下,明珠的无情未必就真是无情。他沉吟了良久毅然道:
“你先乔装打扮一下,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咱们顺带打探一下宫中形势,摸清楚皇上的心意再说。”
苏小小悲声摇了摇头:
“没有用的,皇上此时已下了严令,不许外人进去,若是能探听到的话,我们的内线早已传出消息来给我了。”
宝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昨晚他虽然也趟上这趟混水,可是一来他蒙着脸不曾露出真实身份,不像纳兰那样被真凭实据的拿到了众人面前,二来他还有虎王的尸体在手上。
他此时虽然还是一个不入品级的区区团练使,等闲大臣要想来加罪于他那却是千难万难,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雍正动怒严查抵赖不过,宝玉只要拿出这具大罗教法王的尸体来以此为借口,也必能让雍正龙颜大悦,成功脱罪。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雍正这等雄才大略的君王的心中,应当是很乐意见到大罗教的势力被削弱重创。
事实上,要想做官越做越大,位置越站越稳,揣摩上意这四字箴言是千万不能丢的。
想到此处,宝玉微微一笑对苏小小道:
“你们大罗教办不到的事,未必贾某人就办不到,若非如此,苏圣女此时又怎会寻上我来?”
苏小小顿时语塞,宝玉命她改扮成小厮模样,略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出了门。
他的目的地自然是承德行宫,宝玉一来便直奔后门,守卫的侍卫却还是昨日那几个,只是一个个都是神情严肃,目不斜视。好在宝玉记忆极佳,还记得他们中为首的统领,行上前去打了个招呼公然便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那人忙忙摇手,推辞不迭,宝玉却笑道:
“弟兄们辛苦了,这只是几个酒钱,我这人做事素来知道规矩,在场的兄弟们都是见者有份的。”
他一努嘴,身边陪侍的管家自然心领神会,一一派发。看这些人将银票收下,宝玉才道:
“今日实不相瞒,有一事来求列位相助,无论成与不成,在下都感激各位费心。”
这些侍卫本来就知道他乃是当今红人,此时见他做事先予后取,爽快非常,又没有丝毫架子,心下也自是膺服,为首那侍卫统领一礼道:
“今日早上皇上才颁发下来口喻,不得圣旨任何人不能入宫,只要二公子不提此事,我等当然无不依从。”
这人也是心思灵动,一开口便点出了当先的严峻形势,先封住了必封之路,在旁的苏小小一阵气馁,宝玉却仿佛早料到此事笑道:
“昨夜有乱匪在郊野出没,声势煊赫,皇上此举乃是自然而然的事,我自不会让各位兄弟为难,只是前日里元妃娘娘亲口对我说,皇后有意将淑德公主许配于我”
他说到这里,这些侍卫都啊了一声,看向宝玉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艳羡尊敬。他们虽然不能出入内宫,但是对这位深受雍正溺爱的公主还是知晓一二能够做她的夫婿那自然是一步登天,财色权势兼得的美事。
宝玉微笑着将一张精心修饰的信笺递了出来苏小小一直都陪在他身旁,竟未发觉这男子是什么时候将这东西取到手中的。
“我只想将这封信交到淑德的手里罢了。”
当然,随信仰上的还有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宝玉若无其事地道:
“明人不说暗话,我既不是宗人府也与监察院毫无瓜葛,只是想送封信进去,谁能替我将这信交进去,这些许花红,不成敬意。”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些大内侍卫中,有个别大胆的与宫女私通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有的时候被遣发出宫的宫女干脆便被配给了他们。宝玉知道这些大内侍卫只能止步于内宫,可是这绝不代表他们的相好不能进去。顿时便有两人抢上前来,忙着做这传书的飞鸿。
此时虽不能进宫,这帮侍卫还是有歇息之处,忙将宝玉这位大财神请将进去小坐,宝玉悠然小坐了片刻,情知这帮侍卫定然会竭力办好此事情来讨好自己,便起身告辞。
苏小小随着出来见周围无人,小声道:
“那公主刁蛮得紧,你素来与她交恶,想托她打探只怕是痴心妄想!再说,什么时候皇后要把她许配给你了?”
宝玉淡淡自信一笑,也不答话,忽然道:
“你猜我在那信里写了什么?”
苏小小疑惑道:
“谁知道你写些什么哄骗人家女孩子的玩意儿?”
宝玉从容笑道:
“我只写了十个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看吧,如果那侍卫不偷懒,我们这样慢慢的走步回营,淑德便会追上来。”
苏小小冷笑道:
“你吹牛的功夫倒越发长进了,想那淑德公主何等身份,会因你这几个字而动心?再说就算她对你有好感,如今还未过晚膳,你约的时间是月上柳梢头的黄昏,当真欺负小女子目不识丁?”
宝玉也不与她争辩,忽然转身返向来路行去。苏小小忽然发现这男子的眼神变了,
变成了一种旁人俗世里称之为深情而他自己却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