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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下午才知晓的这事,若是早些在衙门处有人脉,仔细打点,定能借着这个机会一步登天。
“天下医士众多,为何我要去做那个揭黄榜的人,总有一些卖命的人,让他们去揭,进了紫禁城,成了事,便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谋个一官半职,没成,便自己去掉脑袋,我也会将家里的亲眷照顾好,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只是,被苏晓抢了先。
凌霜一时凝噎,她确实没想到那么远。
“那你打算怎么做?”
“乡试马上就要开始,我不会一辈子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县城里,我要借着这次考试到京城里去。”
王奕修的双眼放光,里面是压不住的野心膨胀。
“客卿,客卿,外面有个男的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一口烟雾从口中喷涌而出,王奕修微抬了抬眼眸,“放他进来。”
膘肥体壮的人跌跌撞撞的便奔了进来,浑身都是脏污,连鞋都跑丢了一只。
“王奕修,王公子,王公子,你快救救我和落儿吧,那挨千刀的赵显亮不知怎的,突然就回来了,看见了你在屋子里留下的物件儿,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将我们两个人好一顿打,还关在了柴房里,我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苏光宗记得苏落的交代,一个字不敢差的往外说。
王奕修又吸了一口烟,眼神压得越发危险,“你说,那姓赵的看见了我的东西,依旧打了你们?”
“是啊,我和落儿还说了你的名字,他,他却说你,你是穷乡下来的,根本不值一提!”
“咔嚓”一声,王奕修手中的红木鼻烟壶已然断成了两节,刺目的木刺张牙舞爪出来,看的人心惊。
苏光宗吓得咽了口唾沫,再不敢说话。
“哼,好样的,区区一个赵家,也敢来我头上撒野,真当我是吃素的不成?”
“那王公子的意思是?”,苏光宗极有颜色的立刻接上话茬。
王奕修冷冷瞥了他一眼,“先不急,等将黄榜这事交代清楚了,再处理赵显亮也不迟。”
县城街上,李氏惦念着尚在赵家的一双儿女,心里很是纠结担忧,几次在赵家门外晃悠,却是想起那一幕幕疯狂的景象,又腿脚发软的忍不住走开。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李氏心下思量着,完全没注意撞上了人。
“你,你干什么啊?碰瓷的嘛?哪里来的叫花子,也敢往我身上撞!”
那公子全身锦缎绸衣,腰间挂着环佩,看上去便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旁边跟着的小厮连忙伸袖子帮着擦拭衣服,“少爷,少爷,您的衣服都被碰脏了!”
赵乾摸了摸腰间,发现连最离间的荷包都不见了,一时怒火中烧。
“好你个小偷,居然敢偷老子的东西,撞了老子,弄脏了老子的衣服就算了,还敢算计我的东西,今日我便要你有名拿,没命花!给我打!”
旁边的小厮,也是个仗势欺人的!得了令,撸了袖子便冲上前,露出一副刻薄嘴脸,对着地上的人便开始拳打脚踢。
“什么东西,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嘛?居然还敢伸出你的贱手!”
李氏向来跋扈,可骨子里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如今对方这般强势,她却是吓得在地上一动不动,只顾着嘴里求着饶命了。
“干什么的!敢当街殴打老百姓!简直不把国家王法放在眼里!”
面前,一辆镶红顶的马车堪堪停住,几个带刀的守卫立在两侧跟随,看上去唬人极了。
赵乾愣怔几秒,往后退了退步子。
“我只是给这个疯婆子一点儿活命的出路,她偷了我的东西,若是将她扭送官府,只会下场更加凄惨。”
“偷你的东西,她这般羸弱,如何能在你身上偷东西,我看你就是恃强凌弱,还死不认账!”
这可真是赵乾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冤屈了。
旁边的小厮也看不下去,高声呼喊,“我家少爷在街上正常走着,这妇人瞎了眼一般,不要命的撞了上来,弄脏了我家少爷的衣服不说,少爷的荷包还不见了,不是这贼人偷得,还能是谁?”
赵乾往后退了几步,紧张的一颗心都在乱颤,恨不得上前去撕了小厮的嘴。
他跟着父亲出入各种名利场,对这些达官贵人的出行摆设最是了解,可是唯独没有见过面前这位,用侍卫做轿夫,想来身份绝不是一般的简单,那侍卫们腰间还挂着腰牌,越发慑人。
果不其然,小厮话音一落,面前侍卫明晃晃的大刀顷刻出鞘,锋利的刀柄横亘在小厮面前,只差毫厘,便会割破他的喉管,叫他血溅当场。
“我家主公,也是你配的上说话的!”
“罢了,我们还有要紧事做,将那妇人扶到一边去吧。”
不远处,重重马车门帘里,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那身份尊贵的人,始终不曾露面。
赵乾拉了自己不长眼的小厮,恭谨的立在一旁,一直候到马车离开。
“少爷,方,方才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这般利害,当街便敢伸出刺刀!”
“你还说呢!小爷差点儿被你害死!”
赵乾恨铁不成钢的,一脚狠狠踢在小厮的身上。
“没看到他锤那个带着那么多的侍卫,那能是一般人嘛,你还敢凑上去说话,我看你真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了是吧!”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小的就是怕少爷您被诬陷,我!”
赵乾立在原地,心中已经无心挂恋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只眼神炯炯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微微眯起了眸子。
这个县城,怕是要来大人物了。
府衙,竹影立在一边,全身都散发着急躁,宋泽义却是依旧稳坐泰山,不慌不乱的翻着卷宗。
忍了半晌,竹影还是没能忍住,“主子,那位就要来了,您就这般在这里坐着,不担心嘛?”
宋泽义抬笔,在卷宗上幽幽的圈出一处疑点,缓缓开口,“有什么可担忧的,早晚都要来!不必太过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