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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中,朱沐峰与太后正在闲话家常。
“祖母,我给您带来了爱吃的绿豆饼,还有福熙爱吃的红枣糕。”
“嗯嗯,好、好、乖孙子。”
朱沐峰拿起一块芳泽做的绿豆饼,放到了太后的手中。太后尝了一口:“味道不错,是托宫里的厨子做的?”
“回祖母,是府中的一个婢女所做;让祖母谬赞,是她的荣幸。”
“这么心灵手巧的人儿,有机会带到宫里来,让哀家见见。不错,味道真真的不错!”
“孙儿谢过祖母!”
“昨儿个刚来请过安,今儿个又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祖母的法眼,确实是出了一些事情……”朱沐峰低声,将昨天他和福熙郡主在后花园中遇刺的事情,告诉了太后。
“有这等事?曦儿回来没有跟哀家提起过。”
“是孙儿不让她说的,恐打草惊蛇,为郡主惹来祸端。”
太后点了点头,“那依峰儿的意思……?”
“如果祖母允许,或许可以让郡主暂时到孙儿府上躲一躲。”
太后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还未待祖母二人过多深聊,只听寿康宫中的奴才高声通报:“逸圣皇子到——!”
“孙儿给祖母请安,恭祝祖母福体安康!”
“快平身吧。刚好你大哥也在,今儿个呀,你们兄弟二人好好在哀家的寿康宫中聚聚,联络联络感情。兄弟之间不要生分了才好。”
“孙儿给祖母带来了点心,还望祖母喜欢。”
太后慈祥地笑了:“哎呦,好好好!看看你们兄弟二人,真是孝顺,今日我寿康宫中的糕点怕是吃不完了。哈哈!”
“哀家呀,还真是上了年纪,一到午时这神思就有些倦了。惠嬷嬷,快扶哀家去小憩一会儿!曦儿在后院,你们兄弟二人去找她玩吧;不过,哀家有言在先,你们哥俩儿可不许欺负她,否则让哀家知道,定找你们算账!”
“孙儿遵命!”二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眼看着太后进了寝宫;兄弟二人提着各自带来的糕点,分道而行,赶往后院去找福熙。
长亭中,三人围坐在大理石桌旁。
福熙的声音娇嗔又可爱:“祥二!我不要你的糕点,蜜蜂哥哥送来的就够我吃了,你快拿回去吧!”
“为什么?这可是我特地叫御膳房赶做的!”朱沐祥很想说,这些糕点是他在一旁特地“监工”,看着出炉的。
福熙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什么充分的借口,就只能找茬道:“因为蜜蜂哥哥送来的是红枣糕,而你送来的是红枣核桃糕,我不爱吃。”
“胡说!御膳房的管事,说你最爱吃红枣核桃糕!”
“那是平日里,今日我就是不想吃红枣核桃糕,桃仁又硬又苦,多难吃啊!”
其实,朱沐峰也是因为听说了,福熙爱吃“红枣核桃糕”,这才特地送来;只是,睿王府按量供应的核桃仁,早已经吃光了,芳泽才退而求其次,做了软甜的红枣糕。
福熙的贴身侍女璎珞,站在一旁不敢做声,她心想:“郡主,你昨天刚刚吃完御膳房送来的红枣核桃糕,现在怕是还没被馋虫大闹五脏庙呢吧?”
福熙嘟着嘴,硬推着把祥二赶走了。
朱沐祥回到聚禄殿中,心中很是不快,冲着冬柏喊道:“玩也玩了,送也送了;可是,她还是不待见我!”
冬柏吓得躬身揖礼,不敢做声。
朱沐祥走后。
朱沐峰愈加觉得,福熙今天这样任性地一赶,就算祥二原来对她没有恶意,如今面子上也会过意不去;再加上,祥二心中对“私兵”一事一直耿耿于怀、福熙的性子又这样乖张,他们二人迟早会闹翻。到时候,祥二恼羞成怒,福熙就危险了;朱沐峰真的很担心福熙现在的处境,想让她赶快进府。
朱沐峰诱惑福熙道:“你不在宫中的这一年,蜜蜂哥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要不要到我的府上去做客?”
“要,当然要!”福熙兴奋道。
“但是,祖母不会同意……”朱沐峰明明已经在太后那里拿到了“通行证”,却还要让福熙主动提出,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愿意去睿王府,而不是被勉强的。
“我去求啊!了不起,把惠嬷嬷也带着就是了!”
午睡时间已过。太后寝宫中,恭妃娘娘不知是何时到的,正在陪太后叙话。
福熙向来对恭妃视若无睹,跑到了寝宫中,吵嚷道:“祖母!曦儿想去睿王府做客一段时间,特来向您请旨。还望祖母答允!”
因为有恭妃在场,太后先是故作一愣,随即问道:“怎么了,曦儿?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发生,就是想去睿王府做客一段时间,有什么不妥吗?”福熙天真地看着太后。她的思想一向不受世俗所累,她才不会去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老生常谈。
太后宠爱地嗔怪道:“一个女儿家,怎好住在一位王爷的府上?就你想法多!”
“那又怎样?”
恭妃见太后持了明显的反对态度,自己在这个时候插上一句,也不算得罪人:“郡主快别给太后出难题了。你是女孩儿,是我们东明国的郡主,睿王爷是男儿,你搬到他那里去住,这传出去成何体统?况且……你可知道,你的蜜蜂哥哥,这一年中变化了多少吗?”
“他再怎么变,也是我的蜜蜂哥哥,随你怎么说!”
恭妃被福熙撅得够呛,看着太后,谄笑着说道:“哟!郡主这话可是诬蔑臣妾了,臣妾可是一片好心!就在上个月,睿王爷和他府中的小婢女,可是刚刚传出不雅之事;臣妾觉得有义务给郡主提个醒儿,才说了这么多。”
“有这等事?峰儿这孩子一向行为端正,怎么能做出这等糊涂事?”太后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任何人觉察到,福熙郡主是去睿王府避难的,她要保证福熙的安全,故作气愤地说道,“恭妃,你快说来给哀家听听!”
“是,臣妾遵命。”恭妃终于拿到了话语权,得意地说道,“这也就是上个月的事,当时太后和郡主都还没有回宫。睿王爷带着他府中的小婢女到郊外游玩,中途杀出来十二个江湖箭手,睿王爷一人不敌;他身边的那个小婢女,为了上位很舍得牺牲,竟然孤身引开了刺客,不幸中箭。紧接着第二日,睿王爷就旷了早朝,怕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一整天不见人影……”
“荒唐!身为皇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耽误早朝,真让哀家失望!”
“臣妾认为,在睿王爷心中,为了那个贱婢耽误早朝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你告诉哀家,怎样才算大事?”
恭妃娇声继续火上浇油道:“睿王爷为了掩人耳目,竟然自己划破了手背,还说误了早朝是因为害怕惊了圣驾……后来,在奉天殿上就有人直接指证,声称睿王爷竟然把您赐给他的那对黄玉蠄纹镇纸,都赏给了那个贱婢。可见,他们两个的主仆关系,并不一般。”
“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来,皇帝难道都不管吗?”
“皇上当时也很震惊,特地派人去搜查了睿王府。”
“结果怎样?”
“结果,那对儿黄玉蠄纹镇纸,就放在睿王爷的书房中。但是,宫中满是流言蜚语,都传说那个贱人聪明得很,说不定是她听闻皇上派人去查,临时将那对儿黄玉蠄纹镇纸放了回去……”恭妃添油加醋的本领可是一流,说得就跟亲眼看到的一样,绘声绘色。
“放肆!哀家的好孙子,竟然干出这么不可理喻、有损皇家颜面的事;竟敢将哀家的赏赐,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一个轻贱的婢女,他想将哀家置于何地?!”
“太后息怒。臣妾还听说……”
“听说什么?”
“臣妾还听宫里人传言,那两名侍卫去查睿王府时,看到那个贱人正在书房中打扫,她根本就没有受伤。试想,谁会拖着胸口的箭伤不治,还有心思在书房中打扫灰尘?这不是笑话吗?”
“简直是反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敢欺君!”
“何止欺君,简直就是大不敬!睿王爷被她迷惑,已经到了耽误早朝的地步,可是那个贱人,还是那么欲求不满……宫中还有更荒唐的留言,臣妾不敢轻易禀报……”
“宫中还传了些什么?不要遮遮掩掩的,全都说出来!”
“臣妾还听闻宫中小道传言,说睿王爷把您赐给他的那对儿黄玉镇纸赏给那个贱人,不单单是为了表示对那个贱人的重视,更是为了……更是为了……”
“为了什么?!”
“更是为了,供他们二人闺房之乐。”
“反了,反了,这真的是大不敬!”
“就是呢!”恭妃眼看着自己挑拨离间的目的达成,内心十分得意,口中却装做柔顺应承道。
太后虽然表现的气愤,但是好像并没有真的太过生气。因为在她老人家的内心深处,朱沐峰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并且,她一向不太喜欢,像恭妃这样搬弄是非的女人。但是,多年为人上者的经验,让这位老人对恭妃口中的那个“睿王府婢女”充满了好奇——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名婢女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太后的头脑依然清醒,她吩咐道:“福熙!哀家命你以做客之名,代替哀家到睿王府中打探;如果情况属实,定要禀告哀家,哀家非治那个婢女的罪不可!”
恭妃一听,太后不但不拦着福熙了,反倒支持郡主进睿王府,有些急了;她可不希望,在太后面前有这么高人气的福熙郡主,完全倾倒向朱沐峰的一方。恭妃脑筋转得极快,她继续谄笑道:“太后。臣妾的意思是,害怕福熙郡主进了睿王府,被那个得宠的婢女欺负了去;到时候,您远隔一道宫墙,不能为郡主解围,该有多心疼啊!”
“反了,我看谁敢!惠嬷嬷,哀家命你跟着福熙郡主,一同入住睿王府。若是有人敢欺负福熙,就传哀家的旨意,赏她一丈红,赐死!”
“是,奴婢遵命!”惠嬷嬷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是宫中的老人。她一直侍奉在太后的身边,深得太后信任。
福熙伴在太后身边十几年,不难看得出:太后并没有真的生气,她老人家只是以这种方式,允许自己进入睿王府,是疼爱自己的。
福熙谢了恩,非常高兴地跑回自己的寝宫,收拾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