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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老大怒道:“还不快走”
杨晋胸有成竹,也不拦阻。
黑衣老四道:“小弟去约请几位高手再来。”
一转身,飞跃向厅外。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捕快,挡在了大厅门口,右手一挥,道:“回去。”
一股掌力紧逼过来。
黑衣老四向外冲奔之势,去势很快,一下子无法收住脚步,只好一扬左掌,硬接掌力。
黑衣老四只觉一阵气血上翻,身不由己的向后倒退回去。
出手的,正是扮作捕快的江湖浪子欧阳俊。
杨晋道:“诸位走不了啦,我杨晋一向敬重江湖朋友,才这般苦苦相让,诸位再不知足那是太过分了。”
他历练丰富,迟迟不肯对那四个黑衣人施下毒手,又故示大方,用心是作给王召和欧阳俊瞧,我杨晋对待江湖朋友,是不是很够意思。
欧阳俊轻轻咳了一声,道:“四位听到了吗?咱们总捕头已经给足了四位的面子,四位再不放下兵刃,那是自讨苦吃了。”
口中说话,人却缓步行入厅中。
墨龙王召手中刀势忽然一紧,一口气劈出七刀,逼的那黑衣老二向厅门口处退去。
欧阳俊一抬手,轻轻松松地点中了那黑衣老二的穴道。
但闻蓬然一声,那黑衣老二连人带刀,倒在地上。
杨晋宽面短刀一摆,道:“老大,咱们试试吧!”
尺刀并进,展开快攻。
杨晋虽然占了上风,但那黑衣老大的长刀,封守的极是紧密一时间想胜对方亦非易事。
但另外三个黑衣人,却在王召,欧阳俊全力施展之下,不过十几个照面,全部被点中了穴道。
王胜、张晃,取过铁铐,锁了三人,也取下了三人的面具。
黑衣老大目睹随来三人,尽已遭擒,心中一慌,刀法显出破绽。
杨晋是何等老练的人物,显出破绽,刀尺并入。
黑衣老大看刀光一闪,宽面刀,己到了握刀的右小臂前,不禁一惊,急急一沉右腕。
但他忽略了杨晋手中的量天尺,斜里一敲,击在了黑衣老大的手背之上。
黑衣老大右手一松,长刀跌落在实地之上。
杨晋疾上一步,右脚踏在长刀上,右手宽面刀,逼在黑衣老大的颈项之上,冷言说道:“朋友,承让了。”
颈上刀锋一转,轻轻向上挑,拨开了黑衣老大脸上的面具一角。
黑衣老大冷哼一声,道:“杨晋,你杀了我。”
杨晋淡声一笑道:“朋友,你只是想掂掂我的份量,是否够应天府总捕头的分量,现在你证明了。”
黑衣老大道:“咱们看走眼了,是吗?”
杨晋道:“阁下要公事公办呢?还是要咱们自行了断了?”
黑衣老大道:“公办如何?私了如何?”
杨晋道:“如是公事公办,在下就把诸位送断落案,诸位该判个什么罪名,和我杨某无关,如是要私了,诸位请取下面具,由我杨某人,备上一桌酒席,请出洪老丈,面对面,把事情说个清楚。”
黑衣老大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在下也作不了主,得和几位兄弟商量一下。”
目光一掠另外三个黑衣人道:“三位兄弟意下如何?”
三个黑衣人齐声说道:“大哥作主。”
黑衣老大道:“如若咱们私了,杨总捕头,大约还有别的条件吧!”
杨晋淡淡一笑,道:“谈不上什么条件,不过,要诸位和在下合作,希望能据实回答在下几件事。”
重重咳了一声,道:“张晃,取下这位朋友的面具。”
张晃应了一声,大步行了过来,伸手取下黑衣老大脸上的面具。
这人约三十六八的年岁,紫腔脸,豹头环目,样子十分威武。
杨晋打量了那人一眼,竟不相识,立时吩咐摆上酒席,请出洪者丈来,给这些朋友接风。
张晃应了一声,欠身而退。
杨晋口中虽说的客气,但仍点了四个黑衣人身上两处穴道。
厅中间摆了一桌酒席,围坐着六个人。
杨晋端起酒杯,敬了五位一杯酒,严肃的说道:“洪兄,我杨晋已经尽到了我最大的心意,五位如是仍然不肯和我杨某人合作,那就叫我杨某人寒心了。”
洪七望了四个黑衣人正眼,冷哼一声,道:“你们者远的跑来此地,就是给我出丑来的么。”
那位黑衣老大垂下头去,道:“你老人家见谅,杨总捕头,武功高强,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
洪七冷冷一声,道:“谁要你们来的?”
黑衣老大道:“是大师伯。”
洪七摇摇头,叹了口气,目光转到杨晋的身上,道:“杨兄,你们要我们怎么合作?”
杨晋道:“在下对洪兄寻求本门失物一事,并无过问之意,我重视的是王府血案,希望洪兄能尽吐所知。”
洪七皱皱眉,道:“杨总捕头要问什么?”
杨晋道:“这四位都是你洪兄的门下,也用不着避讳他们了。”
洪七道:“杨总捕头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杨晋道:“在下听到一件很实在的消息,七王爷的宠妃,在未遭杀害之前,去过一次鼓楼,不知是否去探望洪老大。”
话说的很婉转,但神情却很严肃,两道冷厉的目光,凝注在洪七的脸上。
此言一出,不但洪七的脸色微变,就是四个黑衣人也都大感愕然。
他们心中明白,别说他们还算不上江湖上的大门大派,就算是正大门派,但如被牵上了王府的凶杀大案,也是无法逃避灭门大祸。
四个黑衣人,八双眼睛,也都投注在洪七的脸上。
洪七长长吁一口气,道:“杨兄得到的消息不错,兰妃确是去过鼓楼一趟。”
杨晋心头大大地一震,暗道:“岳秀这人,确然不可轻视,金陵城中,多少耳目灵敏的老江湖,都无法查出此事,却被他找出了这条线索。”
杨晋表面上,尽量保持着平静,缓缓说道:“王妃轻车简从,悄然上鼓楼!”
“可是探望你洪老丈吗?”
洪七道:“不是探望老朽”
杨晋接道:“鼓楼之上,只有你洪老丈一人,如若不是探望你洪老丈,那又是探望何人呢?”
洪七脸色很难看,沉吟了良久,道:“她去会会一个一个”
杨晋淡淡一笑,接道:“洪兄兰妃已亡数日,尸骨早寒,洪兄,如是还不肯明言内情,我杨某人想帮忙是帮不上了。”
洪七道:“她去会一个人,”
他似有难言之隐,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杨晋双目神光暴射,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和兰妃有何关系?”
洪七叹口气,道:“那人是湘西谭家寨的二公子”
杨晋道:“谭云,谭二公子。”
洪七道:“正是谭二公子。”
杨晋哈哈笑了一声,道:“老丈和那谭云相识很久了?”
洪七道:“老朽受过谭家寨谭老寨主救命之恩,和谭云相识于五年之前。”
杨晋冷肃的说道:“所以,洪兄,帮他掩饰,需知王妃被杀一事,谭家寨纵然在江湖声威显赫,也一样难和大队官军抗拒,难逃过灭门大祸。”
洪七道:“谭云在鼓搂和兰妃会晤一面,但却未必是杀死兰妃的凶手。”
杨晋道:“谭云和兰妃会晤一面之后,兰妃就被杀害,这是一桩何等重大的事,你洪兄是否可以担待呢?”
洪七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这个”
“目下的情势,洪兄只有和在下合作了。”
洪七道:“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杨晋道:“洪兄听到他们谈些什么?希望能告诉在下?”
洪七摇摇头,道:“如总捕头要在下说实话,在下可以据实奉告。”
杨晋道:“杨某洗耳恭听。”
洪七道:“谭家二公子和兰妃的交往详情,在下并不知晓一一”
杨晋接道:“他们谈些什么?”
洪七道:“老朽避开了,他们谈些什么?老朽没有听到!”
杨晋皱皱眉头,道:“洪兄,这就很麻烦”
洪七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杨兄,老朽不希望这件事,牵入本门之中,这一点,还望杨大人高抬贵手。”
杨晋道:“到此刻为止,在下还不知道老丈和四位兄弟,是哪一门派。”
洪七道:“敝门在江湖上声名不著,知晓的人不多,说出来,只怕你杨大人也是不会知晓。”
杨晋道:“对江湖门派,虽所知有限,但应天府捕快中,不乏对江湖形势了然的人,洪兄只管请说。”
洪七叹口气,道:“大洪门。”
杨晋道:“大洪门”
洪七道:“不错,小小门户,江湖上无人知晓。”
杨晋道:“洪兄真实姓名呢?”
洪七道:“老朽并未改姓,洪七也不算假名子,只要是识得老夫的人,一提洪七,他们都知道是我。”
杨晋嗯了一声道:“如若那一天,洪兄一口气能说出详情,咱们可以省去了不少的误会,如今,如今”
洪七苦笑一下道:“你杨总捕不用为难,老朽既然说出了这件事,那就心中早有准备,不想再离开应天府了,你如信得过我,老朽愿助你办这件案子,不过把我下入狱中”
杨晋接道:“洪兄,如果我们去找谭家寨的二公子谭云,你洪兄敢不敢挺身作证。”
洪七道:“敢!不过”
杨晋道:“不过什么?”
洪七道:“我只是能证明有这件事情,他们谈些什么话,老朽没有听到,不能随口诌,强作伪证,不能证明那谭二公于是杀人凶手。”
杨晋道:“洪兄连一句都没有听到吗?”
供七道:“老朽是有意避开,给他们单独谈话的机会。”
杨晋道:“行洪兄实话实说就是。”
洪七道:“老朽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拖累到大洪门,我身为门中长老,不能替他们挡灾消害,再牵累他们跟我受苦,那就死难瞑目了。”
杨晋道:“这件事,我仔细想想”
杨晋又道:“不过洪兄只要说的是实话,杨某人保证不牵涉到大洪门中人。”
洪七道:“老朽这里先谢过了。”
杨晋道:“不敢当,咱们吃酒。”
酒饭之间,杨晋未提王府血案的事,吃完饭,才吩咐张晃道:“陪洪老丈下去休息,要他们好好招待。”
话说的很客气,但洪七心中明白,那是把他软囚在此,轻轻叹口气,欲言又止。
送走了洪七,杨晋把目光转到四个黑衣人的身上,道:“四位对此事,有何高见?”
黑衣者大道:“咱们很惭愧。”
杨晋道:“看在洪老丈的份上,诸位杀伤王副总捕头的事,我不追究,不过,我想屈驾四位一下,留上一些时日,不知四位意下如何”
黑衣老大脸色一变,道:“把我们也囚起来”
杨晋接道:“话不是这么一说?那就大难听了,四位所做所为,如是要公事公办起来,怕都是处斩的罪名。”
黑衣者大一皱眉,道:“留我们在此,不知是否有个时限?”
杨晋道:“难说啊,不过,我想顶多不会超过三个月。”
杨晋一招手,两个捕快应声而至,道:“四位请跟我们来吧?”
四个黑衣人未再多问,跟在两个捕快身后向外行去。
送走了四个黑衣人,杨晋抱拳对王召和欧阳俊一礼,道:“多亏两位出手相助,在下是感激不尽。”
欧阳俊、王召微微一笑,道:“言重了,杨兄。”
缓步行来在杨晋对面坐下,接道:“其实不用我们出手,你杨兄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他们四个人,但这样一来也好,给他们个莫测高深。”
杨晋轻轻叹一口气,道:“两位兄弟,帮兄弟拿个主意如何?”
王召道:“什么事啊?”
杨晋道:“关于湘西谭家寨二公子的事?”
王召,欧阳俊原本脸上带着笑容,突然间脸色寒了下来。
三个人相对沉吟了良久,欧阳俊才缓缓说道:“杨兄的意思,可是要我们插手此事吗?”
杨晋道:“湘西谭家寨在江湖的声誉很隆,两位在江湖上走动,自然不能参与此事,兄弟只想请教两位一些高见。”
欧阳俊道:“谭二公子为人虽然有些高傲,但他一向还能守份,我想他不致于是杀人的凶手,这中间或有内情。”
杨晋道:“谭云的为人如何,兄弟知晓不多,但就目下情形而言,他是嫌疑最大的一个,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
王召道:“杨兄说的是,如若无法从洪七的口中问出内情,只有找谭云当面解说了。”
杨晋道:“如何去找那谭云,兄弟很感为难,还请两位指点指点。”
王召笑一笑,接道:“杨兄如是以总捕头的身份,和我们谈论此事,我们就不便多话了,关于谭云的事,我们无法帮忙,实在说,谭家寨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谭家寨已有数十年的基业在江湖上一向很受敬重,也许谭老寨主,会珍惜他的基业,交出谭云,不过这件事,我们无法插手,如何之处,你杨兄自己办吧!在下这就告辞。”
欧阳俊笑一笑,道:“杨大人,王兄说的不错,我们已无能为力。”
杨晋想了想,道:“好吧,两位同属江湖中人,自是不愿开罪像谭家寨这等门户,交情归交情,我杨某人也不便太过勉强两位,如是有事尽管请便。”
欧阳俊低声说道:“杨兄,兄弟可以离开金陵了吗?”
杨晋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办吧!两位再多留一天,明天一天,两位后天一早就可以动身了。”
欧阳俊沉吟了一阵,道:“好吧!”
站起身子和王召联袂而去。
目睹了二人去远之后,杨晋坐在大厅呆呆出神。
他想唯一的办法,就是调动官兵,因官府的压力,迫使谭家寨交出谭云。
不论谭家寨会不会交人出来,后果都很明显。
谭家寨决不甘受这个屈辱,那必然会放手报复,自己将是首当其冲的人。
杨晋迷惘了,不知道如何处置此事。
细细想一想金陵高手,无一人敢和谭家寨正面为敌。
突然间,脑际间灵光一闪,使得杨晋想起了岳秀。
那位年轻孤傲不群的少年,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但他似乎是充满着侠肠,他胸怀磊落,一腔正气,更难得的是他浑身是胆,这件事需得找他研商,请他助拳。
心中念转,吩咐当值捕快,妥善照顾洪七和四个黑衣大汉,匆匆赶回府中。
他明白岳秀的为人,决不会到衙门里来见他。
一路上,杨晋自己想想也觉着好笑得很,自己在衙门里当了二十多年捕头,见过了无数大风大浪,如今竟要向一个初出茅芦的年轻人去领教!
不管心中怎么不是味道,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赶回家中,只见大厅中高燃着两只火烛。铺着黄色椅垫的太师椅上,早坐了两位客人。
一位是丐帮的骆天峰,还有一位正是杨晋急于要见的岳秀。
岳秀坐在右首一张太师椅上,神态潇洒,目睹杨晋行了进来,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骆天峰却急急迎了上去,道:“杨大人,那位洪老七和他几个属下”
目睹骆天峰焦急之状,杨晋立时接说道:“五个人,都很好。”
骆天峰长长吁一口气,道:“他们没有受伤吧!”
杨晋道:“一点小伤,不会碍事。”
骆天峰叹口气,道:“杨大人,叫化子冒昧得很,一口气问了你这样多事,事实上,叫化子也是受命办事。”
杨晋道:“大洪门和丐帮可有什么渊源?”
骆天峰:“彼此正式间,没有什么渊源,不过,叫化子是奉命行事,详细情形,我也不太了解。”
杨晋道:“骆兄,你对我杨某人帮忙很多,如若贵帮要在下办些什么事,但请吩咐,我杨某人能够办得到的,决不推辞。”
骆天峰道:“兄弟先求杨大人一件事,别伤害大洪门中人,至少丐帮对你杨大人有个交代,三两天我会有消息来,兄弟告辞了?”
杨晋道:“骆兄好走!恕我不送了。”
骆天峰道:“不敢有劳。”
转身匆匆而去。
目睹骆天峰去远,杨晋才回头望着岳秀道:“老弟,你来的正好,我有急事请教!”
岳秀笑一笑道:“大人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杨晋道:“正是有了一些线索,才叫在下为难得很!”
岳秀道:“什么线索?”
杨晋道:“那洪七已然供认,数日之前,和兰妃约晤鼓楼的人,就是谭家寨谭二公子谭云。”
岳秀神情很平静,沉吟了一阵,道:“杨大人,数日前约晤兰妃的谭云,未必就是凶手啊!”对这位高深莫测,武功智计两皆超人的年轻人,杨晋早已敬服,缓缓说道:“岳老弟,就算那谭云不是凶手,但就目前咱们所得的线索中,那谭云该是嫌疑最重的一个了。”
岳秀转了话题道:“适才,在下在七王爷的府中,会到了令媛”
杨晋脸色一整,道:“她怎么样?”
岳秀道:“她很好”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令媛的精明能干,也实是令人佩服,她居然能在一两天的工夫,混到了夫人身侧”
杨晋又是惊异,又是感叹的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岳秀笑一笑,道:“而且,她听到了王府内宅中一些传闻,说是兰妃出身江湖。”
杨晋道:“出身江湖,这太笼统了,岳老弟对此有何高见?”
岳秀道:“在堂堂王府中人的眼中看法里,只要不是官宦大家中人,不是出身贫贱,就是出身江湖,所以,这说法,不能作准。”
岳秀接着道:“兰妃的出身及其他情况,只有问谭云了,他该是最清楚的,可能比七王爷更明白。”
杨晋点点头,道:“老弟说的是,不过谭家寨不是一般所在,我这个总捕头的帐,他未必肯买?”
岳秀道:“湘西距此,不远不近,往返时间,只怕要得一些工夫。”
杨晋道:“时间,还很充裕,来往一趟湘西快马加鞭,半个月应该够了,如若我再想法子安排一下,要途中官府分段换马,可能会更快一些。”
岳秀道:“大人,我陪你去一趟。”
杨晋心中大喜,口里却说道:“这个怎能劳动你岳老弟呢?”
岳秀道:“不要紧,我久闻谭家寨之名,也想去见识一下。”
杨晋道:“好,老弟如此说,咱们就走一趟吧!”
岳秀道:“我扮你的从人,最好是应天府的捕快身份。”
杨晋道:“这个,叫在下如何敢当呢?”
岳秀笑一笑,道:“这样行起事来才方便。”
杨晋一抱拳道:“这太委屈你了,但不知咱们几时动身?”
岳秀道:“自然是愈快愈好,如若来得及,天一亮咱们就上路。”
杨晋道:“我这就吩咐他们赶备有用之物,交代一下他们,天亮时分咱们在哪里见面?”
岳秀道:“出北门渡河西下,我在城门口等你。”
转身向外行去。
杨晋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岳老弟,你看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小女一声?”
岳秀摇摇头,道:“我瞧是不用了,一则是王府中警备森严,进去一次,十分不易,二则是令媛,应付有术。”
杨晋道:“好吧!你也该回去告诉你舅父一声。”
岳秀未再答话,转身而去。
杨晋立时又动身,赶回到衙门捕房,交代了张晃、王胜一些事,又赶回家中。
第二天,天一亮,杨晋赶到北城门下,岳秀穿了一袭青衫在那里等候。
他是经过了一番易容,肤色黑了很多,一眼瞧去,完全变了个人。
但他一对又黑又亮的眼睛,却使人一望而知。
另一个副总捕头张晃带着两个捕快,牵着两匹马。
两匹马都很高大神骏,踏橙上,都挂着一个大包袱。
杨晋接过马,道:“你们回去吧!”
两个捕快,转身先回,张晃却低声说道:“每一个包袱里,放了一百两碎银子,和一两重的金叶子二十片。两套捕快衣服,还有一张办好的公文。”
杨晋道:“你费心啦,记着看好大洪门中人,不要让他们逃了。”
张晃道:“总捕头放心,我已经把匣署手集中起来,而且已令他们分开关起,五个人,分了五个地方。”杨晋道:“很好,少了商量的人,他们少了很多的机会勇气。”
举步行到了岳秀的身侧,道:“老弟上马吧!”
岳秀微微一笑:道:“这匹马鞍足镫鲜明,应该是你总捕头骑的。”
取过另一副马僵,纵身而起,跨上马鞍。
杨晋也飞身跃上马背,回身对张晃一挥手,快马如飞,和岳秀并骑而去。
这一天,两人纵骑赶路,直到日落西山,两匹长程健马已经体能难支,才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两人吃点东西,休息了两个更次,健马体力稍复,立时动身赶路。
两个人都穿着便装,但岳秀却试穿了一套捕快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人日夜兼程,赶奔湘西,一路上四易健马。
这日中午时分,赶到了湘西谭家寨。
这是一座矗立在浅山坡下的广大庄院。
十几棵高大的白杨、古松耸立在讲理院外面。
杨晋打量了那广大的讲理院一眼,只见四周林木环绕,环境极是清幽。
这驰名武林的谭家寨,表面上看去,除了有一种古朴气势之外,并不见任何森严的防卫。
杨晋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拴好健马,取下包袱,当先而行。
一个高大的门楼,两扇大开的朱门,一块横匾,写着谭家寨三个大字。
杨晋行到大门外,轻轻咳了一声,道:“有人在吗?”
一个五十左右的门房,由后门转了出来,打量了杨晋和岳秀一眼,道:“两位是”
杨晋道:“在下金陵杨晋,特来拜会谭二公子,劳你驾给我通报一声。”
门房沉吟了一下,道:“杨爷,你可有拜帖?”
杨晋担心的就是谭云不在,如是遇谭老寨主,就有难以启口的感觉,听这门房之言,似是谭云在家,不禁一喜,立时取出拜帖,笑道:“拜帖在此,有劳费神。”
谭家寨不愧是武林的大门户,那门房接过拜帖瞄了一眼,欠身说道:“两位请入客室待茶,小的这就给杨爷通报。”
大门后,有一座小巧客室,两个人刚落座,立时有一个青衣童子,奉上香茗。
不大工夫,那门唐已去而复返,笑对两人说道:“二公子在右院花厅候驾,小的给两位带路。”
杨晋未料到这么顺利的能见到谭云,心中甚是欢愉,低声说道:“谭二公子喜爱排场,想必仆从如云,骏马华衣,但这谭家寨看来倒是古朴的很。”
岳秀道:“哦。”
一路行去,但见庭院绵连,花木扶疏,整个的建筑,有着一种幽静美。
转入一座小圆门,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百花竞艳,芳香扑鼻,荷池中一座花厅上,坐着一位身穿青绸子长衫的英俊少年。
门房带两人步过九曲桥,进入花厅。
那门房欠欠身,道:“二少爷,这两位就是金陵来客。”
谭二公子一挥手,道:“你去吧!我会接待贵宾。”
门房又欠欠身,退了出去。
谭二公子目睹那门房出了花园,才回头望着杨晋,道:“杨总捕头,远来湘西,找我谭云,不知有何见教!”
杨晋道:“二公子快人快语,我杨某人,也不转弯子了,金陵城发生了一件大血案”
谭云冷冷接道:“笑话,发生了大血案,和我谭某何关,我一不吃公粮,二不拿皇俸,用不着管这些闲事吧?”
杨晋道:“谭世兄说的是,只是这件血案,和你二公子有关,如是全不相及,在下也不会日夜兼程,赶来湘西了。”
谭云怔了一怔,道:“和我有关?”
杨晋道:“不错。”
谭云道:“血案发生在何处?死的又是何人?”
杨晋道:“发生在七王爷的府中,死的是王爷宠爱的兰妃。”
谭云脸色大变,道:“凶手是什么人?”
杨晋道:“在下正在访查,特请世兄相助。”
谭云激忿未消,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不论那人是谁?在下都愿助你一臂”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世兄,目下凶手,虽然未查出,不过,在下打听点和世兄有关的事。”
谭云一皱眉头,道:“和我有关?”
杨晋道:“不错,世兄半月之前,还在金陵吧?”
谭云点点头,道:“不错,你可是怀疑我是凶手?”
杨晋道:“不敢,不敢,但二公子曾和那位兰妃见过一面,大概不会错了。”
谭云怔了一怔,道:“你”杨晋接道:“二公子大名鼎鼎,到了金陵,兄弟岂有不知之理。”
谭云道:“多口的老匹夫”
杨晋道:“谭世兄可是在骂那洪七吗?”
谭云道:“除他之外,还会有什么人告诉你?”
岳秀突然插口说道:“除了大洪门的洪七之外,那日兰妃乘车而往,见的人自然不少。”
谭云目光突然转到岳秀的身上,道:“你是什么人?”
杨晋接道:“应天府中第一客座捕快。”
他说的十分技巧,说的真真实实,但听起来,却使人很易误会。
谭云道:“一个小小捕快,有什么身份,在我跟前说话,给我退出厅外。”
岳秀道:“好吧!在下退出厅外。”
一面向外花厅退,一面接道:“总捕头和他谈谈吧!”
杨晋看着岳秀退出了厅外,才缓缓说道:“二公子,他说的都是实话,二公子和兰妃约晤往鼓楼会面一事,就是查出来的。”
谭云道:“洪七老匹夫答应过我死都不说,想不到”
杨晋道:“在下想知道兰妃的出身,她已不幸死亡,她的底细,恐只有你二公子知晓了?”
谭云道:“七王爷把她娶入府中,自然知晓她的出身,你根本用不着跑到湘西来找我问她身世。”
杨晋淡淡一笑,道:“谭世兄,七王爷是何等身份,如是可以随便和他交谈,在下自然不用多问你谭二公子了,不过,就算不问你这件事,在下也会到湘西一行。”
谭云冷冷说道:“为什么?”
杨晋道:“二公子别忘了兰妃死去之前,你是和他唯一见过面的外人,单是这一点,你就有着洗刷不清的嫌疑。”
谭云冷笑一声,道:“杨总捕头,有一句俗话说,拿贼要赃,你们公门中人,作威作福惯了,动不动就要栽赃人,那对一般的小民,也许可以,但你想威胁我谭某人,那是白日作梦了。”
杨晋冷冷说道:“谭二公子,你错了”
谭云怒道:“我哪里错了?”
杨晋道:“在下不是威胁,如是你谭二公子不肯合作,说不得,在下只好去找谭老寨主了。”
谭云道:“找我爹作甚?”
杨晋道:“行有行规,门有门道,在下如若要动你谭二公子,必然会先行奉告谭老寨主。”
对父亲,谭云大约是有很大的畏态,口气一变,道:“那兰妃出身风尘,”
杨晋接道:“她是哪一道上的?”
谭云道:“卖唱的。”
杨晋点点头,道:“谭世兄,可否说清楚一些,她何处卖唱,怎的和你谭世兄相识,又如何嫁给了七王爷。”
谭云一皱眉头,道:“她在长沙府玉楼春卖唱,和在下认识于五年前,三年前被七王爷量珠聘去,一入侯门深似海,在下很少再见她了?”
杨晋低声说道:“谭世兄,病不忌医,兰妃被七王爷聘去之后,你们见过几面。”
谭云道:“两次,一次是她身主侯门三月,在下进入府中质问内情,一次就是在半月之前,那洪七瞧到的。”
杨晋道:“谭世兄,你和兰妃之间,可是”
谭云道:“大丈夫敢作敢当,阿兰卖唱长沙府时,即和我已有肌肤之亲,但自她入了王府之后,我们虽然有两次见面,但却清清白白。”
杨晋道:“二公子的话,咱们自然是十分相信,不过”
谭云冷冷接道:“姓杨的,你不要得寸进尺,长话短说,我已把阿兰的出身告诉了你。”
杨晋笑一笑,接道:“二公子,在下还想请教一件事,希望你二公子能够据实回答。”
谭云沉吟了一阵,道:“好!你问吧。”
杨晋道:“阿兰既然嫁了七王爷,二公子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谭云道:“这是在下的私事,用不着告诉你杨总捕头吧!”
杨晋道:“二公子,你已说出了和兰妃的结识经过,如今兰妃已死,二公子似乎也用不着再保留隐秘。”
谭云沉吟了一阵,道:“阿兰虽然嫁了七王爷,但她对我仍有旧情,故而约我见了两面。”
杨晋笑一笑道:“谭世兄,这么简单吗?”
谭云道:“不是这么简单,还有什么内情吗?”
杨晋道:“二公子,在下不希望和谭家寨冲突,但王府的案子,非破不可,这一点,关系到我杨某人的身家性命,我杨某势必全力以赴不可”
谭云道:“你准备怎么办?”
杨晋道:“这些话在下本不愿说,但二公子既然问了,在下只好据实奉告了。”
谭云皱皱眉头“你说吧!看看能不能对我们谭家寨构成威胁。”
杨晋道:“如是谭家寨真和应天府作上对,以谭家寨的威望,杨某人决无法找到武林人物帮忙,势必要惊动官府不可”
谭云道:“你要调动官兵,对付我们谭家寨?”
杨晋道:“二公子,杨晋承江湖上朋友们抬爱,薄有声誉,如非万不得已,在下也不愿惊动官兵。”
谭云口虽不言,心中却是暗暗震动,忖道:“如是他真的调动上千军马,攻打谭家寨,不论能否擒住我们父子兄弟,但谭家寨这片基业,势难保存了。”
只听杨晋接道:“二公子,在下也不愿把事情闹到这等地步,所以,只要二公子能够真诚合作,在下就算破不了案,也将一肩承担罪过。”
谭云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和兰妃两度会晤,但都未及于乱,我们谈的都是些过往之事。”
杨晋道:“兰妃死状奇惨,而且是先遭侮辱,后遭杀害。”
谭云脸色一变,道:“好一个手段恶毒的凶徒”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杨大人,别说阿兰和我过去有一般情意,就是素不相识,但叫我知道了这件事也不能袖手坐视。不过,在下不希望这件事让家父知道。”
杨晋点点头,道:“兄弟也是这样看法,最好别惊动到老寨主。”
谭云道:“杨大人请先回金陵,在下今夜不走,明天一定动身,如是路上迫不上,咱们在金陵见面,我决心助你老前辈一臂之力。”
杨晋道:“二公子决定要插手这件事吗?”
谭云点点头,道:“阿兰死难瞑目,在下岂能坐视不理。”
杨晋道:“二公子离开金陵时,还没有听到兰妃血案吗?”
谭云摇摇头,道:“没有,如是听到了,在下就不会离开金陵。”
杨晋道:“二公子还没有答应在下”
谭云挥挥手,接道:“一切事,等到了金陵后,咱们再从长计议,你先回去吧!”
杨晋神色肃然他说道:“希望二公子能守信约,你不仁,我不义的事,做出来,大家难看。”
谭云怒道:“谭二公子之言,几时说过不算?”
杨晋道:“但愿如此,在下告别了。”
谭云冷哼一声:“恕不相送。”
杨晋转过身来,大步向外行。
渡过九曲桥,离开花厅。
岳秀急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大人,咱们此刻何往?”
杨晋道:“离开了这里再谈。”
一个青衣童子,急步而至,带两个人离开了谭家巨大的庄院。
出了大门,行到拴马之处,解了缰绳,杨晋才缓缓说道:“谭云答应到金陵,插手此事。”
岳秀道:“大人对那谭云的看法如何?”
杨晋详细的说明了和谭云会谈的经过,接道:“照我的看法,谭云不像凶手,但他和兰妃之间,必有一种隐秘。”
岳秀道:“咱们总算找出了兰妃的出身,对此案大有帮助,也算不虚此行了。”
杨晋道:“老弟,你说谭云不会和兰妃的血案有关?”
岳秀道:“杨大人的看法不错,谭云不像凶手,但他也未尽吐所知,看来血案的线索还得在王府中找”
杨晋道:“王府中找?”
岳秀微微一笑,道:“大人,令媛如若有第二步消息传了来,那消息定然会十分重要不过,当你初听到时,也许只是一件不太重要的事。”
杨晋道:“我明白”
轻轻咳了一声,道:“岳老弟,如若谭云确然不是凶手,我觉得这件血案很难有破去的机会。”
两入一面谈话,一面赶路,天气近午,到了一个县城之中。
岳秀道:“大人,你身上的文书,可以使这县衙中的捕快帮忙吗?”
杨晋道:“别说是一个县衙,就是堂堂的巡抚府,对应天府的公文,也要有几分敬重,老弟有什么吩咐?”
岳秀微微一笑道:“你去找到这县城中,要他们派个人到长沙府去,把兰妃的身世调查清楚,送往应天府”
杨晋接道:“对啊,若你老弟不说,我竟然想不起来,我这就去衙门一趟。”
岳秀找了一处饭馆子坐着等候。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杨晋就匆匆行了回来,笑道:“遇上了县衙里总班头,很快办妥了收文手续,他们答应我一个月内给我办好,送到应天府去。”
岳秀道:“咱们回去吧!”
两人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快马兼程,又赶回金陵城中。
这一去一回,耗去了差不多有十八天之久。
故城依旧,景物未变,表面上瞧不出任何异样。
杨晋刚入家门,还未来及落座,门房已带着丐帮中金陵分舵的骆舵主,行了进来。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骆兄,人说贵帮耳目灵敏,果然是传言不虚,我还未来得及洗把脸,你已经大驾临门。”
骆夭峰微微一笑,道:“大人先请漱洗。”
杨晋道:“不用啦!你这样急乎乎的找上门来,定然有着很重要的事了。”
骆夭峰道:“不错,在下的事情,如若是不太重要,也不会这样急忙的找上门来了。”
杨晋道:“骆兄请说吧!什么事?”
骆天峰道:“杨大人离开了金陵十八天,金陵城表面上繁荣依旧,但骨子里,却是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杨晋怔了一怔,道:“什么大事?”
骆天峰道:“金陵城出了一个神秘的金衣人,武功奇高,曾经夜入王府。”
杨晋吃了一惊,想起了爱女玉燕,也在王府之中,忍不住说道:“他伤了人吗?”
骆天峰道:“听说伤了四个护院,不过没有惊动到内宅,王爷不知道这件事,几个受伤的护院,似是也不愿把事情扩大,所以,就这样把事情给压了下去。”
杨晋虽然听到说没有惊动到内宅,但仍然不放心地问道:“王府可有女子受伤。”
骆天峰道:“没有听说。”
杨晋哦了一声,道:“那金衣人夜入王府之后,可还有别的举动?”
骆天峰道:“大人去后七日,那金衣人出现,一连七八夜晚,都在金陵城中行动,他穿着一身闪闪发光的金衣,很容易被发现,但这儿日,却又突然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杨晋沉吟了一阵,道:“是不是离开了呢?”
骆天峰道:“不知道是否已离开了金陵,已经四个夜晚未见他出来了!”
这消息很意外,任他杨晋老谋深算,也无法算到这件事情。
怔了半晌,杨晋才缓缓说道:“骆兄,丐帮和他动过手吗?”
骆天峰道:“没有,一则他行踪飘忽,莫可预测,我们能发现到他,已经煞费心机,不怕你杨兄笑话,在下安排四十八处暗桩,满布金陵城中,才算监视到他的行踪。”
直未开口的岳秀,突然插口说道:“骆舵主,那人的落脚之处,贵帮可曾知晓?”
骆天峰道:“很惭愧,在下没有找出来他的落足处。”
岳秀道:“骆舵主可曾派人找过吗?”
骆天峰道:“找过,可是,他似是有了准备,每次都在城内闹区出现。”
岳秀道:“哦!”骆天峰道:“还有一件,属于本帮中事,不知杨大人是否有暇?”
杨晋道:“骆兄请说。”
骆天峰道:“本帮中总巡查,到了金陵,听到了王府中血案事,希望能见见你杨总捕头。”
杨晋道:“这个啊!不敢当,贵帮总巡查现在何处,我杨某人该去拜见他才是。”
骆天峰微微一笑,道:“这就不敢当。明日午时兄弟在春秋楼请客,杨大人请赏光驾临。”
杨晋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但作东归我。”
骆天峰一抱拳道:“兄弟这里先谢了。”
杨晋道:“贵帮这么看得起我杨某人,我是荣幸万分。”
骆天峰一抱拳,道:“言重了,在下告辞。”
转身大步而去。
送走了骆天峰,杨晋的目光,转到岳秀的身上,道:“岳老弟,你的看法如何?”
岳秀道:“如若骆天峰说的不错,这人是有为而来,用心在扰乱咱们的耳目。”
杨晋道:“这话怎么说?”
岳秀道:“一个夜行人,大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就算是独行特异之人,也不会故意穿着一身金衣,显然,那是故意做的一套衣服,目的在引人注意。”
杨晋道:“嗯!不错,我在江湖这么久,还没有听说穿着金衣的夜行人。”
岳秀道:“丐帮中人见多识广,明日大人见到丐帮中人时,和他打听一下,江湖上是否有穿着金衣的夜行人?如是没有,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杨晋轻轻叹了一声,道:“老弟,说一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对你老弟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你先说说看,那金衣人的用心何在?”
岳秀道:“武林中果然有那么一个金衣人,那就不去说它了,如是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中间就得大费思量了。一个人,故意穿着一身金色的衣服,发亮生光,让人一眼之间,就瞧得清清楚楚,那说他的用心是希望让人发现”
杨晋道:“不错。”
岳秀道:“他出入王府,伤了几个门卫,用心在故意证明一件事”
杨晋道:“他要证明什么?”
岳秀道:“他要咱们相信,他和王府血案有关。”
杨晋道:“不错,不错。”
岳秀道:“这是一种姿态,不过,他倒真也和王府血案有些关连。”
杨晋道:“老弟,这我就不太明白了,怎么回事啊!”岳秀道:“如是他全然和王府中血案无关,他用不着代人冒险。”
杨晋哦了一声,道:“可惜啊!可惜,咱们如是能够生擒了他,或可从他身上,追问出一些情况来。”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那要看是一种什么情形下了,如是那人是别人花钱雇来的,似是用不着让他知晓内情?”
杨晋皱皱眉头,道:“老弟,会这样吗?”
岳秀道:“很难说,目下的情形变的十分诡异,对方似乎对咱作的举动十分了解,以丐帮耳目之广,竟未能发觉他的隐身之处,我怀疑一件事”
杨晋道:“什么事啊?”
岳秀道:“咱们知道的这些消息中,有一部分可能是他故意安排好泄漏给咱们的。”
杨晋道:“可能吗?”
岳秀凝目思索了一阵,道:“这是最坏的一种了,但却有一半可能”
杨晋道:“我不明白,老弟,他这种做法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岳秀道:“好处说,他是卖弄,坏处说,他是在操纵全局。”
杨晋皱了皱眉头,道:“叫咱们陷入迷途。”
岳秀道:“是!要咱们陷入迷途。”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这人十分可怕了。”
岳秀道:“果真如此,整个的案子,要重新估计了。”
杨晋道:“难道不是奸杀吗?”
岳秀道:“那可能只是掩人耳目”
这位江南名捕,听得大感兴趣,道:“老弟,你说说看,这件案子的特殊之处何在?”
岳秀道:“任何一件案子,必有原由。兰妃出身风尘,算不得一株名花,纵然有几分姿色,也不过中上之姿,而且自嫁七王爷,更是深居简出,侯门深似海,别人难得一见,就算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也不至身涉灭门的大险,只为了一亲兰妃芳泽。在下没有见过兰妃,不知她生的是天姿国色,大人试作比拟,兰妃比那四凤肪四个丫头如何?”
杨晋沉吟了一阵,道:“四风比兰妃,伯仲之间,但四凤比兰妃年轻很多。”
岳秀道:“这就是了,什么人肯冒这大风险,去侵犯兰妃呢?”
杨晋道:“老弟的说法,很有道理,不过,他们既是志不在兰妃,他的用心何在呢?”
岳秀道:“这个,在下也无法知道它用心何在?不过,这件事决非偶然,而是出于预谋。”
杨晋道:“嗯!有道理,老弟,你能够猜出一点蛛丝马迹么?”
岳秀道:“很重大,轻者和武林大计有关,重者可能和国运有关。”
杨晋呆了呆,道:“这个,这个”
岳秀笑笑,道:“目下正是太平盛世,虽然北有强敌,但他们还未成气候,他们要想兴兵犯境,恐还在数十年后,倒是和武林有关的可能性大些。”
杨晋道:“老弟,你这么一分析,这件案子算是无法破了。”
岳秀豪壮一笑,道:“这件事表面平常,内容曲折的案子,十分引人入胜,老前辈乃一代名捕,自应当仁不让,查它个水落石出才是?”
杨晋道:“老弟,实在说,这件案子,我是越办越没有信心了,我跑了几十年江湖,别的没有学到,只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颇有自知之明,我不明白一个武林高手,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岳秀道:“所以,这中间可疑之处很多,我们必得想法子先找出这件命案的真正原因?”
杨晋点点头,道:“老弟说的是,但咱们如何着手呢?事情愈来愈复杂,实叫人眼花缭乱。”
岳秀道:“大人先请休息一下,谭云答应了,一定会赶到,在下也先告辞。”
杨晋道:“老弟,你要到哪里去?”
岳秀道:“在下回到客栈中去,好好的养息一日,再对此事,作一深入的思虑,看看应该如何着手。”
杨晋道:“老弟,寒舍中还算宽阔,你可不可以留在这里休息。”
岳秀道:“我看不用了,我住在客栈中很好,耳目也可以灵敏一些”
杨晋站起身子,道:“老弟一定要走吗?”
岳秀道:“我告辞了,大人太辛苦啦,应该好好的休息,咱们明天再见。”
在杨晋的感觉之中,那岳秀对他,有如夜间明灯,这位年轻人有一股特异的气质,坚毅不拔,难测高深,和他在一起时,杨晋确然感觉到有些倦意。
这一觉睡的十分甜畅,睡足了四五个时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过后时分。
杨夫人为了爱女担忧,一个人躲在后面佛堂里念经拜佛,对杨晋的事,不再闻问。
所以杨晋出入回府,都未见到过夫人。
杨晋为了耳根清静,也很少到佛堂去见夫人。
匆匆洗过脸,杨晋忽然想起和骆天峰的约会,立刻动身,赶往春秋楼。
果然,骆天峰早已鹄候甚久。
见杨晋匆匆奔来,勉强笑一笑,道:“杨兄,敝帮总巡查,候驾很久了。”
杨晋道:“惭愧,惭愧。”
骆天峰带路把杨晋领入了二楼一间雅室中,只见年过半百,脸色红润,留着花白长髯,一头乱发,身着灰色大褂,打着补绽的老者,端坐在一张木椅上。
此人相貌威武,长眉风眼,神情十分严肃。
杨晋一抱拳,道:“杨某晚来了一步,有劳大驾久候。”
灰衣老者缓缓站起身子,道:“杨总捕头事忙,晚一步不要紧,请坐吧!”
目光转到骆天峰的身上,接道:“骆舵主,要他们上菜吧!”
骆天峰对这位灰衣老丐,似是格外敬畏,一欠身,轻步行出室外。
由于这灰衣老丐的过分严肃,顿使室中肃静下来。
杨晋本是很会说话的人,但此刻,却想不出什么话说。
片刻后,酒菜送上,骆天峰才替杨晋引见,道:“这就是敝帮王总巡查。”
杨晋道:“久仰,久仰。”
灰衣老丐道:“王重九,江湖都叫我铁面丐。”
杨晋笑一笑,道:“王总巡查往年到金陵来吗?”
王重九道:“不多,两年左右来一次,敝帮分舵大多,事务繁忙,骆舵主是本帮后起之秀,金陵分舵中事务不多。”
杨晋道:“今日能得一晤王兄,杨某是三生有幸。”
王重九道:“客气,客气,老叫化不尚客套,听说金陵出了一桩血案事关王府?”
杨晋道:“不错,七王爷一位宠妃被杀,兄弟也被这桩血案,搅晕了头,匆匆到湘西一行,昨宵归来,今日一觉睡过了头,致误约时,这一点万祈王兄海涵。”
王重九脸色微现笑容,但也是一现即逝,淡淡说道:“事情过去就算了,老叫化想知晓一点血案详情,不知道杨总捕头,是否方便相告。”
杨晋道:“方便,方便,”
轻轻咳了一声,道:“被杀的是王爷很宠爱的兰妃”
当下把详细情形,很仔细他说了一遍。
王重九听得很用心,听完后点点头,道:“那人能在警卫森严中,夜入王府,杀了兰妃,武功不弱,但不知杨大人是否找出了一点眉目?”
杨晋道:“多承贵帮骆舵主相助,稍有进展,不过事情仍然是千头万绪,找不出真正眉目。”
王重九沉吟了一阵,道:“听说,杨大人生擒了大洪门两代师徒。但不知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杨晋道:“这一点,兄弟还没有决定,王兄对此事,有何指教?”
王重九道:“指教倒不敢当,不过,老叫化希望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为难大洪门中人。”
杨晋道:“这个王兄放心,大洪门中人,虽然被软禁起来,但他们的生活起居,都有着很好的照顾。”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王兄想已听骆舵主提过,近日金陵城内,出现了一位金衣人的事情了。”
王重九道:“老叫化听骆舵主说过了。”
杨晋道:“王兄足迹遍天下,见识广博,当今江湖之上,有什么人,是穿着金衣的?”
王重九摇摇头,道:“老叫化也觉着奇怪,夜间行动,穿着闪闪生光的金衣,如不是故意的卖弄,便是确具绝高的身手,老叫化也想不出他的来龙去脉,大江南北,都未听闻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杨晋望了王重九一眼,低声道:“王兄,你看那人是不是故意如此,以乱我们的耳目。”
王重九道:“大有可能,但无法生擒他求证之前,也不能视作绝对,可惜,老叫化晚来了一步,没有法子会他一面。”
杨晋道:“贵帮中耳目灵敏,如查其人,想非难事。”
王重九道:“这个,我们要查”
端起酒杯,接道:“杨兄请!”
杨晋哪有喝酒的心情,但勉强一饮而尽。
王重九放下酒杯,道:“杨大人,老叫化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但却又不知从何着手,杨大人可否明示一下。”
杨晋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已借重贵帮很多,再要麻烦,有些不好意思了。”
玉重九道:“不要紧,老叫化既然说出口了,自然是诚意相助。”
杨晋道:“杨某这里先行谢过。”
王重九道:“但老叫化希望扬总捕头听得什么消息时,也知会老叫化一声。”
杨晋道:“那是当然。”
骆天峰突然插口说道:“杨总捕头,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知晓了?”
杨晋道:“什么事?”
骆天峰道:“江湖浪子欧阳俊,和墨龙王召,都还留在金陵。”
杨晋怔了一怔,道:“他们都没有走吗?”
骆天峰道:“没有,而且,两个人搬住一起了。”
杨晋哦了一声,道:“他们住在何处?”
骆天峰道:“四凤肪。”
杨晋道:“那江湖浪子欧阳俊,喜赌爱嫖,住在四凤舫不足为奇,但那墨龙王召,一向不喜女色,怎么也住在四凤舫呢?”
骆天岭道:“兄弟也觉着有些奇怪,听说,四凤舫今晚初更之后,将有一场豪赌,不知王召此人,是否也爱赌?”
杨晋道:“这么说来,兄弟非得到现场瞧瞧他们赌的什么东西。”
三人边谈边吃,用过了一顿酒饭。
杨晋站起身子,道:“王兄还有什么指教吗?”
王重九道:“不敢当指教二字,总捕头有什么需要老叫化帮忙的地方,但请吩咐一声就是。”
杨晋道:“骆兄,在下告辞了。”
王重九道:“骆舵主,代我送客。”
骆天峰应了一声,站起身子,送杨晋到饭庄门外。
杨晋转身直回杨府。
他急于会见岳秀,把经过之情详为奉告。
但岳秀住处神秘,无处可寻,杨晋只好回到家中等他。
奇怪的是每一次,杨晋感觉中要见岳秀时,岳秀就及时而至。
这一次,也未例外,杨晋回到府中,岳秀已在书房等候。
杨晋吩咐过看门的苍头,和府中丫头,岳秀来时,可以直接把他引入书房中见面。
岳秀手中端着一杯茶,面带微笑,坐在一张靠背的大木椅上。
杨晋急步入室,拱手说道:“老弟,事情果然如你所猜,武林道上没有这一号人物。”
岳秀点点头,站起身子,来回在厅中走了两步,道:“那老叫化子还说些什么?”
杨晋道:“丐帮和大洪门似是有些关连,那老叫化子亲口告诉我,要我照顾。”
岳秀道:“大人,没有问那金衣人的下落吗?”
杨晋道:“骆天峰没有提起来那金衣人的下落。”
岳秀话题一转,道:“那你们谈论些什么事?”
杨晋道;“骆天峰告诉我一件消息,说是四凤舫今夜中有一场豪博,江湖浪子欧阳俊和墨龙王召,都参与了这场豪博。”
岳秀微微一笑,道:“杨大人对四凤舫今夜中一场豪赌,有什么看法?”
杨晋道:“我准备去瞧瞧,这场豪赌也许和王府血案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我要去瞧瞧他们闹的什么把戏。”
岳秀道:“大人如是这样去,只怕未至四凤舫,所有的赌徒,都已经散了伙。”
杨晋笑道:“老弟,这个我明白,我会安排一下。”
岳秀站起身子,道:“在下也会去瞧瞧,咱们四凤舫见,大人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但一代名捕的称号太著,使大人忽略了一件事情”
杨晋道:“老弟,不要客气,什么事,你尽管说在当面,我是洗耳恭听。”
岳秀道:“一件事,如着想使它十分机密,不为人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人知道,所谓法不传六耳。”
杨晋一抱拳,道:“多承指教。”
岳秀一拱手,告辞而去。
天色一黑,杨晋就改换了一身装束,脸上也经过了一番化妆,暗带了兵刃,直趋四凤舫。
这时,夜幕初展,秦淮河畔,十余艘书画舫上灯火点燃,数十盏各色走马灯,幻起了一片醉人的夜景。
杨晋招招手,叫来了一艘小舟,行近四凤舫。
他为了故示大方,一出手,给舟子五两纹银。
数丈距离,得五两银子价钱,那是大手笔,舟子连声称谢中,杨晋却登上木梯。
两个年轻体壮的小伏子,拦在楼梯口处,四道目光在杨晋身上打量。
大约是两个人没有瞧到暗记,一横身,拦住了去路,道:“这位大爷,今儿个来的不巧的很。”
杨晋想到上一次,自己以应天府总捕头的身份,来到四凤舫时,guī头们那份巴结,此刻所遭的冷眼,不禁心头有气,冷笑一声,道:“怎的不巧了,难道逛窑子还得阴阳先生看个日子不成?”
两个大汉脸色一变,左首大汉冷冷说道:“四凤舫不是一般的花舟,你阁下想真刀真枪的找乐子,最好是换一家去。”
杨晋心中一动,道:“怎么?四凤舫不留客人?”
左首大汉道:“留客人,但要看看那客人什么身份。”
杨晋笑一笑,道:“嫖客嘛?有银子就行,难道还要家世清白不成?”
左首大汉道:“话是不错,但四凤舫有些不同。”
杨晋道:“嗯!四凤舫的姑娘漂亮一些,但还不是小窑姐罢了,难道是名门闺秀不成?再说,开饭店的不怕肚子大,只要有银子,”
左首大汉接道:“你阁下口口声声说有钱,但钱也有买不到的东西,四凤舫见过了几个有钱的主儿,你老兄请到别处去吧!”
杨晋心中暗道:平日里行经之处,受尽了奉承、礼遇,想不到一旦放下总捕头这块招牌,嫖窑子也会有这多的麻烦,办完了王府血案,非得整整秦淮河畔这些画舫不可。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这真是天下奇闻,开窑子的还有不要银子的,两位如是想弄点好处,更不用这么发狠,开个价钱出来就是。”
左首大汉心中已有些着火,冷冷说道:“小老头子,有钱到别处去花,也是一样,咱们四凤舫不赚你这几个钱,别再穷磨菇了,早些请便吧!”
原来,杨晋改装易容,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五十三四的老头子,想到年老多金,正是花舫中欢迎的客人才是,想不到的是,竟有些弄巧成拙。
想一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堂堂应天府的总捕头,拿钱买气受,竟然连花舟也上不去。
但四凤舫非上不可,又不能放手大闹,只好低声下气,说道:“两位兄台帮个忙,在下是久闻四凤舫的艳名,特来相访”
左首大汉接道“那么你明天来吧!今晚上咱们四凤舫被人包下来了。”
杨晋探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道:“在下明天就要离开金陵,这一去,说不定要一两年才能回来,两位行个方便,这点意思,给两位买杯水酒吃。”
左首大汉望望杨晋手中的银锭子,足足有十两之重,不禁有些心动,沉吟了一阵,摇摇头,道:“你老兄还是别处去吧!错开今晚上,你哪一天来都行。”
呆了一阵,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道:“两位无论如何请帮个忙吧
小老儿久闻四凤姑娘的艳名,就算不能一亲芳泽,但愿能瞧她们两眼也行。”
右首大汉低声道:“老大,看在银子的份上,叫他上来吧!”
左首大汉接过银子,道:“你上船可以,但是不能进入舱内,站在窗口瞧两眼,就得下去。”
杨晋一路行过来,发觉这四凤舫上有着很森严的戒备,除了船头,船尾之外.连画舫中间,也有人守望。
守在船尾的老二,为人似乎厚道一些,回头打量了杨晋一眼,摇摇头,道:“老兄,你今年贵庚啊?”
杨晋化妆的老一些,笑笑道:“再过一年就六十啦!”
老二道:“唉!你老兄这年纪,还跑的什么风月场啊?俗语说的好,少不进赌场,老不入花业,你者兄这把年纪,走马章台,那不是找罪受么?”
杨晋心中一动,暗想,这家伙心地浑厚一些,也许可从他的口中问出一些情由。当下叹口气,道:“兄弟说的是,但小老儿久闻四凤姑娘的艳名、殊色,到了金陵城来,如不来四凤舫中瞧瞧,岂不是空入宝山而回。”
老二摇摇头,道:“老兄,你做什么营生?”
杨晋道:“贩米贩布,什么都干。”
老二道:“赚钱很多吧?”
杨晋道:“一年赚它三五百两。”
老二道:“生意不错,偶尔涉足花业,也还算有点底子,不过,四凤舫这地方不是你呆的。”
杨晋道:“为什么了?”
老二道:“四位凤姑娘诚然标致,也因身色艺俱佳,四凤舫才艳名远播,你老兄这份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四凤舫来说,那是上不得台面的客人。老实说,来四凤舫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钱有势,一晚上花上百儿八十两银子,不算回事,你老兄这年纪,这家当,老实说,玩不起四凤舫这等所在,听上劝吃饱饭,我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你老兄跑跑别的地方吧!”
杨晋道:“小老儿偶尔来一次,花上个百儿八十两银子,也不在乎。”
老二叹口气道:“怎么?你老哥,可是觉得花上个百来两银子,就能称心如愿了,告诉你边也沾不上啊!”杨晋道:“那!那得多少银子啊?”
老二道:“四凤舫的姑娘们,都很出色。百两纹银,可能碰碰别的姑娘,你老兄如是真要想,化钱受气,等一会儿我就帮你个忙,替你给二娘说点好活,选一个姑娘给你!”
杨晋接道:“可是四凤之一?”
老二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是吃了灯草灰啦,说话轻飘飘的,四位凤姑娘,也是你这等客人玩的么?别说百来两纹银就是用你一年赚来的家当,也是难亲芳泽,老兄啊!
你死这条心吧”
杨晋心中又是一动,说道:“怎么听老兄口气,四位凤姑娘的身价很高了。”
老二道:“高!高的你这辈子是寡妇死儿子,没有想头啦!四位凤姑娘才貌双绝是不错,但她们是天鹅,你老兄这副癞蛤蟆的德行,只怕求远吃不到天鹅肉。”
杨晋道:“我说老兄啊!你如是诚心帮忙,那就指我一条明路,四位凤姑娘究竟是卖不卖,多少银子,才能使她们留客?”
老二冷冷说道:“你既不听劝,我也懒得费口舌,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杨晋心中暗道:如是我再接着强问下去,只怕要惹来一番争执,当下闭口不再多言。
一面却暗中运足目力,四下探看。
足足看了一个更次之久,才见一艘小舟,驰近四凤舫。
杨晋伸手摸出了一块银子,递给那称为老二的大汉,道:“这些客人,怎的来这么晚,为什么我却等这么久。”
老二收了银子,口气也缓和了很多,但说话却十分低微,道:“今晚上,四凤舫早被客人包了,定然是老大,老三收了你的好处,才把你放上来受罪。”
杨晋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老二沉吟了一阵,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来的人,很有点头脑,今夜四凤舫八面有人守望,不许闲杂人等接近。”
杨晋点点头道:“这么说来,我来的是真不巧了。”
老二道:“怎么?我们老三没有告诉你?”
杨晋道:“说是说过了,但在下有些不信,所以,花钱上来瞧瞧。”
老二道:“这就叫花钱买罪受,我瞧你老兄不错,血汗钱赚的不易,还是早死了这条心好,拼上你的家当,也未必能把四位凤姑娘勾上手?”
杨晋道:“为什么?四凤虽有艳名,但说上天,它也是一个班子啊?”
老二道:“你这人是吃了迷心灰么?班子和班子不同,人和人也不一样,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
这时,又有一艘小船驰来,靠近了四风舫。
杨晋不再多言,暗中留神查看。
老二低声说道:“老三告诉我,你只要瞧瞧凤姑娘就走?”
杨晋道:“是!”老二道:“你先躲到后舱去,等一会,我会招呼你出来。”
杨晋笑一笑,躲入后舱。
但他很快的出来,提气轻行,直奔大舱。
这时,正有几位客人,步行入舱,杨晋混入行列,进入舱中。
大舱内和舱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舱内早经布置,酒菜都摆在靠舱边处,流水席,谁高兴谁就去吃。
舱中间,却摆了一张长形桌子,铺着雪白单子,两厢排满了木椅。
杨晋目光一转,发觉舱中到了五个客人。江湖浪子欧阳俊,墨龙王召,和一个身着青绸子长衫,留着及胸长髯的中年人,另一个全身黑衣,四十多岁,手提药箱子的郎中,但最使杨晋惊讶的谭家寨的二公子谭云,竟然也在场中。
杨晋这番易容,用了不少工夫,江湖浪子欧阳俊和谭云等都未瞧出杨晋的身份。
这不是杨晋的易容术高明到瞒过了这几个武林高手的眼睛,而是这船舱中有一股冷肃的气势,使得这些人,都没有心情留神分辨来人的身份?
杨晋心中有些奇怪,想不到这是怎么回事,在场的五个人,他有两个不认识。
看起来这五人相互之间,也并未有着明显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