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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罗爷脚步歪斜,步履轻浮,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摔倒一样。他刚走到阿木桌前,伸手就要去拿阿木面前的那壶酒。阿木只当是个醉鬼,抬手挡住罗爷的胳膊,没想到罗爷的胳膊像水蛇一样,沿着阿木的手向前一滑,把阿木面前的那壶酒抓在了手里。阿木眉头一皱,反掌为爪,直扣罗爷的手腕,但是阿木的手连罗爷的衣袖还没沾到,罗爷已经举起酒壶畅快地喝了起来。
这个罗爷看起来像是个醉鬼,实则是个一流高手,别人也许不知,但是阿木的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对面的一公子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二人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酒鬼,阿木暗忖道,莫不是又来了一个找碴的小鬼。
与其说罗爷在喝酒,不如说他是在灌酒,只见他仰着头,举起酒壶,直接倒进嘴里,酒水从他的口中溢出,沿着嘴角洒在身上,他全然不在乎。
看样子罗爷不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满脸的络腮胡,披头散发,更像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但是他那一身名贵绸布的衣衫,还有腰间佩带的饰物,又表明他出自富贵之家。他这一番古怪的举动,一时让人捉摸不透。
照罗爷这个喝法,别说一壶酒,就是十壶也不够他喝。眨眼的功夫,酒壶里的酒就被他喝光了,只听“啪”的一声,罗爷又把空酒壶摔在了地上,冲着一公子面前的那壶酒又伸出了手。
一旁的店小二刚刚吃了大亏,哪里还敢上前阻拦,只能一个劲地在一旁,哀求道:“罗爷,今天喝够了,明儿再来吧!”
店小二的话,罗爷哪里听的进去,眼看他的手就要抓住酒壶,一把折扇顶在了他的手心。一公子屏气凝神地看着罗爷,刚刚阿木大意才会让他把酒壶夺了去,一公子这次早有准备一定不会让罗爷再次得逞。
罗爷一声低吼,全身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劲力,满头散发都飘飞了起来,犹如一头发了狂的狮子。一旁的阿木面色一变,抓起玉珠儿和冯敏的胳膊,向外侧退后两步,挡在她二人身前。
一公子冷笑一声:“有点意思!”另一只手抓起酒壶在罗爷面前晃了晃笑道:“有本事,尽管来拿!”
罗爷大吼一声,双手缩到胸前,双拳紧握再向前一推,一招标准的“铁线拳”起手式“敬礼开拳”。紧接着使出“二虎潜踪”“左右寸桥”“大山拱手”,一连三招,拳拳刚劲有力,招招凶狠凌厉,直取一公子的胸口与双肩。
一公子面色微微一变,没想到这个醉鬼练就了一身硬桥硬马的功夫,他的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一公子虽然每次都能挡住,但是三招过后不免感到双肩生疼。再看罗爷依然满脸怒色,没有半分要退缩的架式,仿佛双只手臂是铁打的一般,不会感觉到疼痛。
罗爷双臂一抡,挥出右拳对准一公子的心窝,使出一招“直取黄龙”。这一招并非复杂讨巧的一招,对敌对战,拼的就是各自的功力。一公子握紧折扇,迎着罗爷的拳头挥出一拳,只听“轰”的一声,双拳相交,二人都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双拳相交的一瞬间,二人又被这强大的劲力,震得后退几步。一公子向后退了两步,伸出一只脚猛顶住身后的墙壁,他整个人才停了下来,他全身肌肉紧绷,只听“啪”得一声,他手里酒壶整个壶身炸得粉碎,好一会儿一公子才将全身的劲力卸去。罗爷酒力上头,脚下用力踩不踏实,连着向后退了五六步还未停下身,硬生生地将身后的一张桌子撞得粉碎,才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客栈掌柜手里拿着一壶酒冲到罗爷面前,把酒壶往罗爷手里一塞,赔笑道:“罗爷,你消消气,这里有酒这里有酒,喝着喝着啊!”
罗爷一看到眼前的酒壶,一双迷糊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脸上的怒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他抓过酒壶就往嘴里灌,刚刚发生一切似乎都已忘得一干二净。
客栈掌柜这边安顿好罗爷,转过身冲着一公子满脸堆笑道:“公子,千万不要生气,这顿就当小店请您的!”
还未等一公子开口说话,客栈外冲进来一位白发老者。客栈掌柜见了老者,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赶忙迎上前叹道:“忠伯,您可来了!”这个叫忠伯的老者,看也没看掌柜的一眼,直接冲到罗爷面前疼惜地唤道:“少爷,少爷!”罗爷只顾着灌酒,面对来人不理不睬。老者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往地上一扔,看着罗爷轻轻地说道:“少爷跟老奴回去吧!”说着扶起罗爷,就要往客栈外走。
“且慢!”突然一道声音,从忠伯身后响起。忠伯回头一看,只见一公子正站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
忠伯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公子可是在叫我?”
一公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忠伯道:“不知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一公子笑道:“喝了我一壶酒,打碎了我一壶酒,岂能一走了之?”
客栈掌柜一看就知道一公子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敢得罪,未等忠伯开口,立刻冲到一公子面前赔笑道:“公子,我不是说了嘛,您这顿酒菜都由小店请了,我这就让小二给您再端两壶!”说着冲着一旁的店小二厉声道:“还愣着干嘛,快去给公子端酒菜!”店小二应了一声,麻利地跑了下去。
忠伯是个老江湖,一眼看出一公子哪里是在乎这两壶酒,不过是要讨个面子,他转头一看身旁的罗爷,已经如泥般瘫在了自己的肩上。忠伯转过头看着一公子道:“我家少爷,已烂醉如泥,我代我家少爷向这位公子赔个不是!”说完扛起罗爷,两三步就跃到了门外。
阿木心中暗自叹道,这位老者好轻功!
一公子向前冲上两步,作势要追,阿木一把按住了一公子的肩膀道:“就算你现在追上去,又能跟一个酒鬼讨得什么结果呢?不妨留着气力在腊八当日大显身手!”
一公子转念一想阿木说得没错,他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没错,那我们现在就喝酒,吃菜,多存些力气!”
话音刚落,店小二端着两壶酒和几道菜走了出来,客栈掌柜把桌子收拾干净,赔笑道:“几位客官请!”
一公子撇了客栈掌柜一眼,冷哼一声,径直坐了下来,客栈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识趣地走开了。
不多时,店小二又端上来几道菜,吆喝道:“几位客官,您的菜齐了!”
一公子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扔到店小二手中的托盘上,店小二忙道:“客官,这些都是小店奉送的,不要钱!”
一公子微微一笑说道:“它是你的了!”
店小二赶紧抓过银子,揣进怀里,冲着一公子欣喜地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紧接着店小二眼睛骨碌一转低声道:“公子有什么想打听的,小的一定言无不尽!”
阿木三人在一旁,打心里赞叹这个机灵的店小二。
一公子说道:“跟我说说刚刚那个酒鬼!”
店小二沉思了片刻,感叹道:“十年前罗爷在江湖上可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人物,江湖人送外号‘玉面郎君’!”
“玉面郎君?”玉珠儿冲着冯敏戏谑地说道:“他那幅邋遢的样子,也配叫‘玉面郎君’,若是他配得上玉面二字,那我就是天仙了!”说完冯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店小二赔笑道:“现在当然不是了,小的不是说过十年前嘛,那时的罗爷当真是英俊潇洒,年少成名!”
阿木冲着店小二挥了挥手道:“接着说!”
店小二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道:“出了镇子向西二里,有一座庄院,名叫‘逸贤山庄’,罗爷就是这座山庄的主人。罗爷祖上世代经商五代单传,积攒家财无数,到了罗爷这代,他无心经商,却醉心于武术。年少时便游历名山,遍访名师,终有所成,以一身‘铁线拳’的硬功夫,名震江湖。看似罗爷的命运一帆风顺,但是十年前的一场变故,彻底改变了罗爷的命运!”
说到这里,店小二故意顿了顿,众人正听到兴头上,心中顿时燃起一阵怒火。
一公子用折扇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淡淡地说道:“你若是不想把那锭银子吐出来,就说下去!”
店小二一摸胸口捂着那锭银子,吓得赶忙说道:“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与罗爷相伴五年的结发妻子死于难产,从此罗爷性情大变。一个月后,罗爷带着一堆钱财离开‘逸贤山庄’,过了几月罗爷回来了,又带着一堆钱财离开几个月,再回来。听说罗爷终日流连于扬州城里的‘不归楼’,从此‘逸贤山庄’不再是罗爷的家,不过是他的钱庄而已。直到五年前,罗爷老爷老夫人继病逝,罗爷才回到‘逸贤山庄’,但是终日饮酒无度,醉生梦死!若不是罗家有位忠心耿耿的仆人,就是几位客官刚刚看到了那位老者一直照顾着罗爷,罗爷早已挥霍完家财,醉死街头了!”说着叹息道:“可惜了一位少年奇才,不然到了今日一定是名震江湖的大英雄!”
一公子突然哼笑道:“十年前,你可知十年间,江湖有多少英雄出世,若是不能留名后世,不妨活在当下!”说完冲着店小二一挥手,店小二躬了一下身子识趣地退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