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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珺祺的论断并非是没有道理,秋舫沉吟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点一点头道:“可能极大。”
“小师兄,你出门一趟,怎的冒出这么多秘密来了?”
毕竟有熊珺祺这样一座冰山在此,茅屋中的气氛说不上活跃,傅芷见二人的对话稍稍告一段落,连忙插嘴一句,朝着秋舫调侃起来。
少女并非东极门的核心弟子,平常在师长们口中听来的闲言碎语自然极少,此刻见熊珺祺与秋舫二人聊了许多,一会又是法珠,一会又是玄霄九雷瞳,自然听得一头雾水,加之想要热闹一下气氛,便自然而然地与秋舫打趣起来。
少年的性子与熊珺祺不说截然相反,至少是大为不同,见傅芷将话递到嘴边,当然要回应一二,便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赧然说道:“运气好可一些。”看书喇
秋舫知道,无论是玄霄九雷瞳还是桃花镯,又或者是弄弦书,应当都是不凡之物,虽然落在自己手中,一时半会还不能发挥出所有威力,但谁人敢去否定这几样东西是凡品呢?
恰恰相反,熊珺祺阅历不浅,加之东极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出众的弟子都得出门历练,行走天下。这个规矩,实在玄明子的时代便就立下的,他并不可能独善其身,凭借这份阅历与见识,秋舫最近阴差阳错遇见的机缘究竟有几分分量,他怎会心中无数?
念及于此,他深吸一口气,虽然他一时半会也猜不透其中的奥妙,但还是决定竭力一试,尽可能地为秋舫答疑解惑。
“玄霄九雷瞳既然是仙人留下的东西,便不能用凡人的眼光来看待。”熊珺祺沉声说道,须臾,他微微昂起下巴,下颌的轮廓清晰,脖颈上裸出蜿蜒勃动的青筋,又道,“你刚才说,那老者的残魂消失之时,听见玄霄九雷瞳后,情绪异常激动?”
见熊珺祺突然问起此事,秋舫沉吟了片刻,才喃喃说道:“对,他...非常激动。”
“或许他知道一些...”熊珺祺同样沉吟道,不过话说了一半,却又戛然而止,他与周宗等人不同,心思并不在江湖,所知之事,自然也要少上许多。
“知道一些什么?”秋舫狐疑问道。
熊珺祺微微抬手,将白皙却古姐分明的手掌搭在桌上,秋舫顺势望去,完全想象不出九师叔纤细的手指是怎样使出那气势如虹的剑招来的,不过指尖隐隐能见到的老茧却昭示着熊珺祺在剑道上下了多深的功夫。
熊珺祺思虑了一阵,这才说道:“知道玄霄九雷瞳的秘密。”
“那他...或许识得李长风?”秋舫蹙眉说道,片刻后,他又哑然一笑,摇头道,“李长风虽然秘密不少,但总归是个孩童模样。”
熊珺祺却不以为然道:“你当真觉得他是个孩童?”
此话一出,换来了秋舫的沉默,须臾,他才犹疑地张口说道:“时而像,时而不像。”
“不必心急,你今后还会再遇见他,他究竟有什么秘密,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熊珺祺斜昵了秋舫一眼,竟难得地宽慰他道。
秋舫点了点头,旋即又想起了什么,这才挑眉问道:“九师叔,弟子还有一事请师叔定夺。”
听是定夺,熊珺祺不免蹙了蹙眉,他向来不沾尘事,秋舫此刻若是抛出什么关于东极门的琐事来,倒是会引他烦躁。
鸣桃此刻也不适时宜地探出头来,它并没有时时刻刻都缠在桃花镯上,反倒是喜欢依偎在秋舫的袖口里,或许是因为桃花镯本身就是冰冷之物,而秋舫的袖口之中多少有些暖意,相较之下,正适合它呼呼大睡。看书溂
“讲。”熊珺祺冷冷说道。
秋舫道:“蛇君已去,鸣桃随我一道出来,今后的日子,我可能将它养着?”
秋舫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鸣桃的小脑袋,着小鸣桃与秋舫颇为亲近,被他温润的手掌磨砂着头顶,竟然舒服地吐着蛇信子。
女孩家对蛇类动物天生带着几分恐惧,但这小饕蛇虽然通体漆黑,但神态可掬,倒不如蛇君那般吓人,加之在秋舫手中又显得颇为听话,傅芷自然也往前踏出一步道:“你不将它养着,还能将它送到哪里去?”
秋舫闻言笑了笑,却没有答话,二人同为东极门的弟子,在师叔的面前,自然没有决定权,少年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熊珺祺,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熊珺祺欲言又止地微启双唇,但终究是没有答话,这世间,异兽难寻,且实力强悍,若是正面遇见,自己也不敢言胜,若是让秋舫将这样一个凶物养在身边,自然是颇为不妥,毕竟谁也说不清楚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如此一来,倒不如将此事暂且搁置,留给周宗等人来定夺鸣桃的去留。
不过他看着秋舫期待的眼神,一时之间,心头的坚冰却有一丝丝融化的迹象,沉默了良久,他竟一反常态地替周宗等人作出了决定。
“依你方才所言,这小饕蛇被蛇君视若珍宝,也是它生命的延续,临终之际,将其托付于你,便是你的责任,旁人代替不得。”熊珺祺明明是为秋舫行了个方便,但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寒霜。
秋舫听得出熊珺祺话中之意,连忙拜谢道:“弟子一定不负蛇君嘱托,将小鸣桃照顾好。”
少年的话音一落,低眉看了鸣桃一眼,也不知道鸣桃是听明白了二人的交谈,还是察觉到了些什么,竟吐露着蛇信子,舔着秋舫手腕上的皮肤,隐隐约约间,嘴角竟带着几分笑意。
熊珺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桃花镯递给了秋舫,冷然道:“这镯子,你收好,日后见了掌门师兄,你且再问问他,他行走半生,知晓之事数不胜数,兴许能为你解答疑惑。”
少年闻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再将桃花镯接过,轻轻套上手腕处,一股悠悠寒意顺着面七经八脉游遍了秋舫全身,不禁激得秋舫打了个冷战。
熊珺祺并未理会秋舫奇怪的反应,只是将佩剑别在腰间,缓步迈出,似是离开此地了。
秋舫看着这位丰神俊朗的九师叔,刚想恭敬地送他出去,不了熊珺祺却突地转过身来,指了指秋舫的腹部,寒声道:“她...”
瞧见熊珺祺的动作,秋舫登时明了熊珺祺的心意,他知道九师叔之所以没有将话说完,一定是怕自己体内的阿鱼听见,便是点了点头,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不碍事。
熊珺祺见状,同样会意,明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叹息一声道:“歇着吧。”
说罢,他又侧目看了看傅芷,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是。”
秋舫一边应声,一边目送熊珺祺远去。
初阳初上,晨光熹微。
见熊珺祺走远,少年这才回头望向傅芷。
此时傅芷有些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原本生得闭月羞花的脸上却隐隐藏着几分疲惫,她坐回桌前,轻轻揉弄着自己因为站立太久而有些酸软的大腿,贝齿微启,念叨了一句:“小师兄,你这一去,可是真久。”
秋舫闻言,带着几分愧意走到傅芷身前,将木桌上倒扣的茶碗翻了过来,为傅芷倒了一杯热茶,轻轻递到傅芷面前。
傅芷撇了撇嘴,深深地望了秋舫一眼,这才将热茶结果,嘟嘴哼了一声。
“对不起,小师妹,我也不知道那密林里边竟有如此多的秘密,更何况,一度昏了过去。”秋舫低声说道,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听秋舫说自己昏了过去,傅芷端着茶碗的纤纤玉手颤了一颤,惊诧道:“怎的?你可有受伤?”
见到傅芷花容失色的容貌,秋舫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旋即笑道:“师妹不必担心,我没事。”
“那怎么成,你为何不将此事告诉九师叔,若你当真有事该如何是好?”傅芷嗔怪道,但见秋舫此刻生龙活虎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缓和了一些神情。
“省得师叔担忧。”秋舫说道。
“哼,九师叔就是一座冰山,岂会担忧?”傅芷嘟哝了一句,瞧得出,门中弟子对熊珺祺的惧怕多过敬意,免不了偶尔要发上几句牢骚。
秋舫假意咳嗽了一声,打了个圆场道:“倒也不必如此去说,九师叔虽然面冷,但对弟子们总是好的。”
秋舫所言倒是一句实话,东极门的弟子对熊珺祺虽然有些惧怕,但不可否认的是,熊珺祺倒也没有真的伤害过某一个弟子,反倒是在必要之时还会出手相助。
“不过奇怪的是,洞穴之中明明是夜晚,这外边,却又是白天。”见傅芷没有答话,秋舫连忙将话题岔开道。
“九师叔都不知道为何,更别提我了。”傅芷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搭在桌上,撑起自己的下巴。
秋舫闻言,不由地点了点头,心想此事还是留待周宗来答疑解惑吧,想通此节,他又瞧了瞧不远处的床铺,被褥整齐叠放,与自己出门时无异,连忙疑惑问道:“小师妹昨晚不曾睡过?”
“你去了不久,九师叔就来找你了,他在这坐了一夜,我怎可能睡。”傅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怨气,顺道不适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好像倦意正慢慢浮上心头。
“再说了,小师兄是让我睡...在这里?”
傅芷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红地看向秋舫,妙目含瞋,春添两颊。
秋舫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只好傻笑着将目光撇开,手中却不忘为傅芷续上一盏茶水。
还好,窗外吹的,不是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