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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原本是皇帝直接诏令拘禁犯人的监狱。
到了明朝,迎来了它的极盛时期,掌管诏狱的机构变成了令人闻之色变的锦衣卫。
锦衣卫不止可以拿着皇帝的诏令肆意拘捕文武大臣和平民百姓,还可以合法的滥用私刑,让下狱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可以绕过刑部和都察院,直接捏造罪名,取人性命。
可以这么说,去了别的衙门的监狱,讲的是证据,进了诏狱,就得看天意了。
朱雄英火急火燎的来到诏狱时,胡宁也气急败坏的在诏狱内跳脚。
钱大在进了诏狱后,还没有经过任何酷刑,就已经被吓死了……
朱雄英一路从诏狱门口走到深处,路过一个个阴暗的牢房时,充斥耳边的都是绝望的哀嚎。
看到吴王过来,胡宁的脸色更难看,没给自己找任何理由,直接单膝跪地:“殿下,下官一时不察,竟然致重犯在诏狱中死亡,臣有罪。”
对胡宁来说,这可不止是死个犯人这么简单,这是牵扯到刺杀吴王案的关键人证,是吴王让他亲自押回来的,如果处理不好,让吴王对他丧失了信任,那才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朱雄英摆摆手:“不怪你,你不可能面面俱到,本王知道你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搜捕嫌犯上。”
讲到这里,朱雄英话语顿了顿,疑惑的问道:“蒋指挥使终日跟在皇爷爷身边,你又负责锦衣卫对外的一应事务,那对内呢?由谁负责?”
胡宁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锦衣卫的内务和审讯都是由毛骧负责,他与臣同为指挥同知,但是这个人生性孤僻,和臣也鲜有来往。”
毛骧?历史上不是记载毛镶是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因为查胡惟庸案引起官员的全体抵制,被杀了平众怒了吗?
朱雄英一头黑线,历史书上记载的也不都是准的啊,就拿李景隆来说,现在不止文韬武略样样在行,而且心思机敏,哪像前世了解的那般不堪。
“毛骧在哪?诏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露面?”
胡宁看了眼周围,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毛大人虽然与臣同为指挥同知,但是他加入锦衣卫很早,是当任不二的第二把手,蒋指挥使常年不在司内,都是毛大人主持大局。”
朱雄英笑了笑,寒声道:“你紧张什么?本王作为刺杀案的苦主,要个说法不过分吧?带我去找骧。”
胡宁无奈,只能带着朱雄英向锦衣卫衙门走去。
锦衣卫全称是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设指挥使一人,正三品,指挥同知二人从三品。
但是因为锦衣卫是天子近卫,所以就算品级不高各方势力也从来不敢轻看。
锦衣卫衙门大堂,朱雄英怔怔的看着高坐堂上的中年文士,留着淡淡的胡须,干净利落,面容白皙,气质文静,说他是秀才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但是说他是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看到朱雄英进来,毛骧也没有起身迎接,而是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公文,淡淡道:“吴王殿下,陛下有令。锦衣卫直属御前,皇家子弟无权干预,您今日不该来。”
碰了个软软的钉子,朱雄英也不恼,而是在神秘的锦衣卫大堂转悠了一圈,才缓缓道:“毛大人,本王交到锦衣卫的犯人,短短一天内就死在了诏狱,您难道不应该给一个交代?”
毛骧抬起了头,语气平静的道:“他是自己吓死的,锦衣卫并未动刑,他的死与锦衣卫无关。”
朱雄英嗤笑道:“吓死的?这你也信?”
毛骧没有退让,而是反问道:“殿下的意思是锦衣卫故意弄死了您交来的犯人?”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李景隆匆匆跑了进来。
“奉太子令,吴王立刻返回东宫,准备随军出征事宜,不得逗留。”
毛骧的表情似笑非笑:“吴王殿下,请吧,下官就不送了。”
朱雄英无奈,只能恨恨的扫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毛骧,随李景隆回到了东宫。
在所有人离去后,毛骧的表情不复刚才的淡定,将手中的公文砸在桌子上。
“从现在开始,锦衣卫衙门全面封闭,所有小旗以上官员,全部归位,敢把手伸进锦衣卫,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一旁与他同级的胡宁也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毛大人,有很多兄弟都在外面执行任务,也都召回来吗?”
毛骧冷冷的盯着胡宁:“胡大人,锦衣卫是天子亲卫,只能听命于陛下一人,你最近做的有些过了,现在你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不需要有什么疑问。”
胡宁虽然有些害怕毛骧,但是两人毕竟分属同级,而且一直在外面受尽了恭维,现在被如此训斥难免有些生气,不由得回怼道:“毛大人,你我是同级,我做什么似乎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吧!”
毛骧没有理他,而是直接甩出一块金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胡宁顿时冷汗直流,这金牌怎么会在他手上?难道.......
朱雄英回到东宫后,跑到朱标面前,直接干了一壶茶水。
朱标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模样,笑着道:“怎么了?锦衣卫连水都没给你喝?”
朱雄英苦笑道:“水没喝到,倒是吃了不少闭门羹。”
朱标看他有些怨气,不由得安抚道:“锦衣卫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你皇爷爷自有安排,在你出征之前,去看看你的西山琉璃厂吧,从你建立西山琉璃厂到现在,你就没怎么管过,你三舅也整天找不到你人。”
朱雄英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这一份产业,因为琉璃厂的收益大部分都投入到了军备司,所以平时也没过多的关注。
揉了揉脑袋,朱雄英头疼的道:“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有三舅在那头照看着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
朱标对自己的儿子也很无语,他每个月都会看一下西山琉璃厂和军备司的账目,琉璃厂的收益确实很恐怖,但是军备司也是个销金窟。
琉璃厂的收益不光填不住军备司的窟窿,隔三差五还得从常森的收益中扣一部分,这让常三爷天天跳脚,但是也没有办法。
“沈灵儿近期也都在西山琉璃厂,你确定出征前不过去看看?”
什么?灵儿也在?
朱雄英嘿嘿一笑:“爹,你早说啊,孩儿这就过去,晚上不回来吃了哈。”
臭小子,朱标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喉咙卡着一口鲜血又生生咽了回去,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写着世家豪族情报的密报,不由得叹道,等到这孩子回来,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在去西山琉璃厂的路上,朱雄英不停的想着从自己遇刺后各方的反应,云梦想杀自己是因为想要建造属于他们自己的王朝。
钱用壬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但是嫁祸辽王这有什么意义?辽王的封地在辽东,对各方都构不成什么威胁啊,除了紧邻辽东行省的北平行省。
一旦辽王受牵连,那北平行省的北部掣肘就会彻底消失,甚至以老爷子的脾气,有可能会让在北平就藩的燕王,节制辽东兵马。
这样看的话,云梦有很大可能已经选择了燕王作为他们的主子,再加上前世姚广孝可是靖难之役的第一功臣,所以他有很大的把握姚广孝就藏在北平!
但是自己现在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老爷子心里又顾念着亲情,自己万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叔叔起什么敌意!
“大外甥,你可来了,你可得管管军备司那些畜生啊,他们是真拿钱不当钱啊!”
还没进琉璃厂的时候,常三爷破锣嗓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朱雄英定睛看去,常森身后还站着一道倩影,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沈灵儿。
越过自己的三舅,朱雄英快步走到沈灵儿身前,将佳人紧紧抱入自己的怀中,贪婪的闻着沈灵儿头发上的香气。
沈灵儿脸色微红,双手举在半空,终究没有推开他,而是担心的问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被刺杀,我很担心,你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
朱雄英摇了摇头,打趣道:“担心我怎么不去看我啊?”
沈灵儿嘤咛道:“还没成亲,怎么去看你啊。”
看着两个人在腻歪,常森目瞪口呆,发出一声哀嚎:“外甥,你是见了媳妇就忘了三舅啊!”
朱雄英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人,不好意思的松开沈灵儿,转头道:“三舅,那个,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啊。”
常森一愣:“没有啊,我有什么事?”
一旁的李景隆拉着常三爷的胳膊,高声道:“三爷,正好小侄又是找您,您这边请。”
常三爷摸着自己的脑袋,纳闷道:“李小子,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看着常三爷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沈灵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朱雄英看着沈灵儿俊俏的脸庞,正色道:“明日我会随大军出征,等我回来,就去你家提亲。”
沈灵儿握住朱雄英的手,害羞的说道:“好,我等你回来。”
随着两个人的身影越靠越近,太阳也逐渐落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