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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止路克和理间愣了,视频那头,陆秋原他们也愣了。
郭斯嘉不由喃喃,“我还真不知道,安警长他……”,朱鬼柳眯了下要看他。
郭斯嘉知道如果不是有别人在的话,她肯定会努着嘴,眼神哀怨地看他说,“你太不厚道了,拆我台啊!”。
所以郭斯嘉回神一下,就自顾自地赶那些呆楞的人,然后对着朱鬼柳,也说给他们听似的。
“好了好了,那朱警司的意见采集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由我们继续就可以了。
朱警司你去休息吧!”,郭斯嘉一笑,关闭了视频。
这个举动很合朱鬼柳的心意,因为她此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事情办完了,想直接走,却又不能直接走的尴尬。
通常她也不是不会说,不能说,但她就是不想那么说,又很懒得,多亏郭斯嘉说了这个话,她可以不用继续再说什么。
朱鬼柳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正想直接回大使馆仆人说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的房间。
然而却在看到仍旧坐在那巍然不动很久的路克和理间深秀时,想伸懒腰的动作却只得停了下来。
然后近似亦步亦趋地走近他们,他们也在这刻意暗沉的灯光中抬头看她。
朱鬼柳可能自己都并没有发现她的脸刚刚那么肆意的脸,现在动作却是那么拘谨,似乎在害怕的他们似的,两下对比起来有多么可笑。
朱鬼柳细声细气地迟缓着,“谢谢你们让我用电脑……”。
她还在想怎么尽快说完这一句话后就告辞回房。
路克却是打断了她,“抱歉,我和王子并不是同级,你不能同时感谢……”,路克说这话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毕竟西国的尊卑分明,他要是这么坦然接受朱鬼柳对理间深秀的道谢,往小了说没什么事,往大了说就像是别人朝理间跪拜时,他却跟着受礼了那般的无状,所以他才会如此说。
路克话一出口看朱鬼柳脸色一变,就知道他不该那样说了,而且他有感觉,他那句话一出口,似乎将朱鬼柳对他的最后一丝耐性或者说可能都给湮灭了。
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太敏感了,才会这样一直对她吹毛求疵,他想为她好,怕她在理间面前失礼。
可刚刚那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了,他有些懊悔,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但话却很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路克想稍微解释一下,但朱鬼柳真的很是认认真真地分别给理间深秀和他道谢过后,看着朱鬼柳不知那是不是赌气的模样,他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那我先退下了”,似乎被路克这样的计较的态度给“提醒”了似的。
朱鬼柳突然开窍了,很有礼貌地向理间深秀请示。
路克知道,这很符合理间深秀对下属的要求,在某种意义上她已经过关了。
只要她继续这样下去,那么她就会和理间深秀手下的所有人一样,泯灭在理间深秀对这世界宏大的印象里面……
可这样保全她的代价,却是以自己是个坏人的形象——路克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理间挥了挥手,含笑让朱鬼柳下去了。
就在路克以为理间要继续他们之前未谈完的话题,而要强打精神应对时。
理间深秀却是摆了摆手,说是下次再谈,就独自悠悠然上了无论身到何处都独属于皇族的第二层去了。
然后只剩路克一个人熄了灯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想起朱鬼柳眉眼高低地说那句“是,我只关心我自己情感,所以也只会做有关司法公正的事……”时的样子。
无论如何,她会找到答案的吧!路克的身子往后一瘫,无力地想。
朱鬼柳从来都不睡午觉有很多原因,不过主要是因为她从小被娇惯贪玩,不睡午觉也没人强迫,到后来却也是觉得浪费时间的原因所致。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她的事务繁忙了起来,身体很是劳累。
但即使她很困也还是不会睡,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白天睡了,那么晚上铁定是睡不着的。
再有一点,就是她很忌讳在外面走了半天,沾染了那么多东西后,再回到干净的床上休息——
这不就代表着无论在哪,最后都是没有一块真正意义上清净的地方可以让疲惫的她休息了吗?
所以除非她能每天都换一次床单,不然她永远都不会去她的床上睡一次午觉的。
朱鬼柳当然说到做到,真的从不睡午觉的,当然这也导致了她晚上一般到了睡觉的点,也就困了。
所以就像今天这样,她早就困了,可还是得拖着,跟着理间深秀他们的步调,直到现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才能勉强撑着困意洗漱。
纵使洗漱这件事情对朱鬼柳来说也是件蛮神圣的事,只不过崇尚快捷的她也一向很快解决。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大概真的不巧,她刚想拿起花洒洗头,正巧就听见手机微弱的警报声响起——朱鬼柳手机的声音向来很弱。
但她认得那是她给理间深秀装的手机警报器的声音,不过那声音不很清晰,所以朱鬼柳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而后她的目光接触到那红色的标志,在确定真的是理间深秀发给的求救信号后。
朱鬼柳愣了一瞬,然后大脑才开始运作起来似的,她急忙抓了件衣服套上。
并且一刻不停地就根据手机传送来的地理位置跑了过去。
朱鬼柳是不曾到i国来过的,今天深夜前来大使馆,也不清楚地形,只隐约觉得好像和在她们国的大使馆相同。
朱鬼柳从一层的客房冲了出来。
此时已是深夜两点,大使馆主府是很少有人能待的,路克也去了隔壁远处的大使办公楼休息。
而陆知雅的身份没比朱鬼柳和郭斯嘉那般高,所以也被安排在大使馆主府三里半径外保护。
是以朱鬼柳这么一冲出来,奇怪着理间深秀怎么会被掳走,按理来说重重保护,如果有问题早就可以知道的啊。
但担心时间紧迫,手机上的图标一直在动。
她来不及,也顾不上去叫人什么的,就径直朝大使馆正对面的密林里跑去。
今夜的天空星星有些稀疏,但夜色还算亮眼,月光也很慷慨地铺撒微华。
朱鬼柳脚蹬着拖鞋,穿着一条浴裙,乌黑的头发披撒,浑身沾染着水珠、汗液和植物的气息,模样很是狼狈。
朱鬼柳在穿越大使前一小片长满嵩草的空地后,就在深夜更深露重的林间穿梭,又急又累,气喘不已。
朱鬼柳抬头看月亮,发现月明星稀下的不远处有一条林间石径小路,而理间深秀的位置就在那条路的不知名顶端位置。
带着几分诧异,总觉得如果是绑匪的话,怎么可能现在会一点都不移动,还呆在那么善于解救的位置呢?
朱鬼柳只突然产生过一丝怀疑,但却立刻毫不犹豫地朝小径冲了上去,狂奔到尽头才发现——
理间深秀披着外衣,如树般深沉,无风无昀施施然地站在那里。
那条路是从大使馆路口可以环大使馆散步一圈的林间小道。
朱鬼柳敢肯定,要是站在那里朝她笑的人是郭斯嘉,她肯定冲过去给他一个拳头,然后掉头就走。
可那人不是,所以朱鬼柳强忍下怒气,和掉头就走的强烈欲望,也没有过去,远远地看他。
想说什么却被欺骗的感觉充斥,发现胸口堵着,满脑子都是火根本不想说什么。
理间深秀顿了一下,然后朝朱鬼柳走来。
他不同于华国的深邃面容,大概是因为皇室几百年来的基因工程的效果,很是显得异世之美,竟像神者般高贵。
食色,性也。
朱鬼柳无法说出他那别样的感觉,但也下意识抵触自己可能会这种贪图美色的危险,不敢看他如华般灼灼的眉眼,微微缩起身子,竟然不知不觉忘记了生气。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漂亮的人总是有这样轻易取得谅解的能力吧!
朱鬼柳心想,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不坚定意志。
“你很好”,理间深秀走到朱鬼柳面前,修长的身影遮挡住云月,淡然一句,似乎将他这设计的一切一句带过。
“在华国那些官员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可你总是最不识抬举……”。
理间深秀似乎开玩笑似的一句,然后收敛,又似自责。
“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一点,也不是为了指责,怎么就那么难呢?”。
听了理间深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朱鬼柳总算后知后觉地知道了。
他这是,为了之前两次“爽约”他的吃饭谈话而不悦地报复吧?
这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只是朱鬼柳看着理间深秀一副你再说有事的就真的危险了的面容,讷讷不敢言喻。
沉默了半晌,却是大着胆子问他要那件披风,说是怕冷。
理间深秀也是隐约知道她的洁癖的,她可不认为她会因为自己身上皇族的血统就觉得自己高贵才想披自己的披风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也没想解给她的原因——当然理间深秀没想承认其中一个隐藏的深层原因,可能是他被冒犯后的冷眼旁观。
于是,朱鬼柳系上那长的多得多的披风时,笨拙的样子让理间深秀都不禁笑了一下,然后他掩唇,咳了一声,率先走在了前头。
朱鬼柳的国际语学了也没多久,还是靠不停地抄写才有此水平。
所以当理间深秀问她话的时候,朱鬼柳一时不察,没有听清,还是理间重复了一遍才算明白他在问自己刚刚才剪了头发是吗。
朱鬼柳的下颌一下子就紧了起来,声音也生硬了,“对,我自己剪的,怎么了?”。
朱鬼柳的本来是极其不耐烦答的,但却隐约有些紧张起来。
理间深秀回头很是看了她一眼,轻淡地笑道,“没什么,这样是挺清爽的啊”。
只是不知道那清爽是形容她的头发,还是形容她这个人。
朱鬼柳倒是未觉,听他如此回答,反而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是要嘲笑我自己剪头发的事……”。
朱鬼柳言而未尽,实在是因为这又是一个有些难以启齿的原因。
朱鬼柳爱洁到了一定的程度,固定时间就要打扫房间,或者打理自己。
比如她的住处是两天打扫一次,卫生间因为洗完澡又洗衣服的缘故,有节能起来的水,是每天都打扫的。
而她也是每两个星期剪一次指甲,如果觉得麻烦了,也会不定时修剪头发——这是因为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别人帮她剪的缘故。
她也曾经因此被人嘲笑过没品,所以被理间深秀一问,才如此有些尖锐起来。
理间深秀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话。
朱鬼柳于是默默地跟着,突发冒出一个想法,决定试探一下,或许还可以解释以往的不妥之举。
“我向来很是小气又敏感的,却又粗心大意又固执,有的时候,也总是做很多后悔的事当时清楚却还就那样做了,所以说……”。
朱鬼柳的陈情,就是最主要的就是为了接下去说那一句“如果以往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就算了吧”。
没想到理间深秀轻巧地一句“哦,怎么说?”就把她的思维给彻底打乱了。
朱鬼柳看着理间深秀偏头看着她疑惑的浓眉俊眼,实在说不出她说那个不是为了和他谈心交换秘密的来着。
但她说不出口,所以只犹豫了一下,但她瞬间又为自己这犹豫感到不耐,所以不知不觉一下子就说了。
“我曾经救过一个逃婚的女孩。为了帮她逃离盘查,我用贿赂的方式买通了海关……那是我刚好都没有亲人在世的时候,呵,我没有朋友,所以把她当成朋友,早餐也分给她,下雨了雨伞也留给她,也买生日礼物,虽然她都没有记得过我的生日——可到头来,她却因为我无意中不是对她的一瞥,而忘了那么多年我点滴的付出”。
朱鬼柳仍是走着,似乎有些似有若无的悲凉,眼神却是失去焦距地望向前方。
理间深秀和她平行的步子停了一下,看了她的侧颜一眼,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听了下去。
“到头来,她却说我是那种司法败类”,朱鬼柳的喉头动了一下,摇了摇头,从回忆里恢复了过来,眼神又流露出一贯的冷淡,看了理间一眼。
“所以我才决定无论对谁都要公正才是,所以才老是这样莫名其妙……”。
“那你后悔救她吗?”,理间深秀想了想问道。
朱鬼柳愣了一下,停下转过身看他一笑,“我不后悔救她。但我现在想来,是我自己太感情用而已。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老是担心我不能一个人生活,但我那样的自以为,是应该更让他们担心了,毕竟我就这样被一个朋友影响了”。
朱鬼柳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继续朝前走去。
她刚刚修剪过的发尾卷起了翘翘的一些,长长的并不白皙手指揪着披风的一角,□□在外的半截手指钲蓝戒指上鸽子红闪着血般的耀华。
怔得他不由地闪了一下眼,然后就听到她低低沉似自言自语地说,“虽然现在我并不讨厌她,也没什么感觉……但我这辈子还是不会和她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