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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镇规模建制并不大,因镇上一半的房子都规划在无涯山庄之内。
进入镇子后,在路人的指点之下,很快便到了无涯山庄。
无涯山庄四个硕大的镀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青衣小僮将他二人引进山庄。绿树成荫,红花满地。
这是什么地方?
阿七跟在他身后,四下环顾,阁楼亭台,白墙青瓦,门牌楼坊,极气派。
这里是无涯山庄。山庄的主人是我的一位故人。我们先在他家歇息两日,再问他要辆马车回昆仑宫。
叶寒凉跟着那青衣小僮穿过重重宅门,阿七跟在他身后,走了约两盏茶功夫,才进到一座庭院。花木扶疏,青藤爬满灰色的院墙,开着雪白细碎的小花。院墙下种着一丛丛小树丛,树上结着鲜红的小果子。院子正中摆着一方石桌,四张石凳绕桌而立。头顶是碧绿缠绕的藤蔓,荫凉异常。
贵客,请在此歇息,庄主吩咐小的好生款待您。此刻,他不得闲,待忙完手头之事,他便来与客相聚。
说罢便躬身退了出去,阖上院门。
叶寒凉皱着眉,看了眼院墙外的天。
谢无涯那厮在搞什么?
以他二人的交情,谢无涯不至于听说他亲自拜访,还如此怠慢他。
怎么啦?
阿七见他脸沉如水,慢慢走到院墙下,打量着树上的红果子。她忍不住用手摘了一小粒,轻轻地擦了擦便搁嘴里吃了。
叶寒凉大惊,忙伸手拦她。
这里的东西岂敢胡乱就吃?
很好吃啊!甜的呢?你尝尝。
她笑着,从树冠上摘了一粒,仔细擦干净了,放在他手心。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种红色的小果实。
她又摘了一颗,擦也不擦直接扔嘴里便吃了。鲜甜的汁水溢满口腔,味蕾被激烈地刺激着,如此甘甜美味。
叶寒凉皱着两道浓眉,那红色的果实,果然甘甜异常。
他吐掉嘴里的果核,院门外走进一青衣一绿衣的小婢女,端着精致的茶点,一脸肃穆。
你们庄主可是另有客人在?
叶寒凉认出绿衣女子是一个唤作绿萼的小丫头,两个小丫头将杯盏茶点放在石桌上,摆放好。
绿萼见过叶公子。
绿衣少女恭敬地对他行礼道:
庄主事务繁忙,小姐亲自下厨备下酒菜款待公子,只是她……她……还有一道甜点,小姐该是要亲自给公子奉上。二位还请慢用,奴家告退。
两个小丫头躬身退了出去,拔腿便走。
叶寒凉端起茶杯便饮,拿起糕点便吃。
饿了吧!
他斟了一杯茶给她,将一碟精致的糕点推放在她面前。
阿七坐在他面前,吃着糕点喝着茶,却也无比惬意。只是叶寒凉地了颇为不悦,大概是在生那位所谓的庄主的气。婢子们又流水似地送吃的来,顷刻之间便又在屋内摆了满满一桌,鸡鸭鱼肉,菜蔬瓜果,应有尽有。
阿七掩嘴笑道:
你这位庄主朋友还真是豪横,就我们两个人,如何吃得下这许多。
叶寒凉看着满桌的菜肴并不吱一声。
这庄主夫人,厨艺真是了得。
阿七看着那挤挤挨挨碗碟,每一只都精美绝伦,用极高超的白描手法画着一枝枝灿烂的桔梗花。每只盘子里的菜色也都极鲜妍漂亮,荤素搭配,红绿相间。看得出来,做菜的人极其用心。她是在厨房爬摸滚打了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位庄主夫人对叶寒凉,绝对,情根深种。
阿七拈起筷子默默吃菜,桌上不仅有美味佳肴,更有美酒款待。她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在手。
这一路,谢谢你尽心尽力守望相护。阿七无以为报,只能借花献佛,敬宫主一杯。
她一仰脖饮尽杯中之酒,又倒了一杯。
希望咱们这一路都平平安安的。
一杯又下肚。笑盈盈地望着他,夹了一把鲜嫩雪白的鱼肉,放在他面前的小瓷碟之中。
可莫要辜负美人一番心意。
叶寒凉眸色清亮,将那一块鱼肉夹起放在口中。确实鲜美,却还是少了点什么。自从上次吃过她做的炙鱼,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菜。他心下戚戚,还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如何断定她就是个美人?
这无涯山庄如此富丽堂皇,庄主必然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庄主夫人又岂会太丑?更何况……
她不再说话,眼眸间皆是笑意。
若不是个美人儿,又怎会一腔深情空寄?嫁了别人,却又惦念着你?
两人只顾着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吃吃喝喝,这一日的奔劳辛苦一扫而光,各自满心欢喜,而此时,庭院外,一白衣女子正茫然若失地站在青色石阶下,看着院门上俊逸洒脱的的黑色大字,听着院内男女说笑声不断,神情恍惚。绿萼提着一只食盒 ,不解地望着那明显精心打扮修饰过的女人。
夫人,这和风露若再不送进去,味道就不好了。
小丫头见夫人在院门前逡巡许久不敢进,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夫人。平日不苟言笑,无论庄主怎么哄她开心,永远都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今天竟然满心欢喜地亲自下厨招待客人,平日庄主有客来,她从来推脱不见客的。可今天不仅做了一桌子菜肴,还做了这一道和风露,这是庄主想吃她都不愿做的一道甜点。
夫人,你怎么啦?
绿萼看着痴痴呆呆地望着门楣上萧寒馆三个大字发着愣的夫人,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萧雅抬手揾了揾脸上的清泪,忙挤出一缕笑来,一抬头,便望见那人站在院中,白衣黑发,俊朗如月,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醉人的笑意,红唇温润,沾染着浓浓酒色。身后却站着一个柔弱的白衣少女,眉清目秀,双颊微晕,一派桃颜李色,肌肤吹弹可破。那女孩笑容清婉,对着她远远地行了一礼。
阿雅,你来了。
叶寒凉拉着阿七的手,大步走到她面前。
我路过谢桥镇,便来看看你和无涯。不待她说话,他便转向身边那女孩。
阿七,这位是无涯山庄的庄主夫人,萧雅,阿雅很喜欢下厨,你们应该谈得来。这是阿七。
他微笑着向她介绍身边的女子,至于她是他的谁,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紧紧地握住那只柔白的手。女孩儿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羞答答地将手抽了出来,双手交叠,盈盈见礼道:
阿七见过夫人。
她说不出话来,只得抬脚走进小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之上,虚浮得不知要向何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