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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晋王刚到,听到宋绘月念书的声音,便让宋太太不要打搅,只领着黄庭在廊下驻足倾听,听到宋绘月边读边评,还借机教育宋清辉,便忍不住无声一笑。
他没想到宋绘月看个话本子还有一肚子歪道理。
笑过之后,他额头上的伤便有些抽痛,他那笑意便淡了下去。
宋太太等人立在晋王身后,听着宋绘月在屋子里胡言乱语,也都笑不出来。
这个大娘子,真是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宋绘月不念书了,从屋子里出来,见晋王站在院子里,当即一笑,快步走了过去:“王爷来啦!”
晋王重新泛起笑容,告诉宋绘月张家的赔礼已经在来的路上,他过来帮她们盯着点,免得吃了暗亏。
谁也不知道张旭樘会不会干出什么事来。
宋太太一听,连忙让谭然搬来桌椅,请晋王在院子里坐下,又让林姨娘泡茶来。
黄庭连忙摆手,让宋太太不必忙碌,他自去安排。
王爷的吃喝,全都得经他的手,哪怕是和宋绘月去酒楼里吃喝,也都得经过他试毒。
他带来的两个小内侍全都十分能干,从马车里搬下来一套家伙,进厨房不到片刻,就摆出来一桌子茶点。
宋太太不敢同席而坐,黄庭又要了一套桌子,摆在晋王之下,宋太太才拉着宋绘月一起坐下。
至于游松等人,则是连门都没进,直接蹲在了外头的门槛上。
曹门大街一片热闹,不到片刻,那热闹就翻了倍,张家来送赔礼的队伍来了。
他们是一心想让人知道张家因为这场误会付出了多少,恨不能敲锣打鼓广而告之,因此阵仗摆的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送聘礼来了。
于是便有人问这是干嘛来了,张家管事便呱呱叫的将那“误会”再说一遍,并且到了门口之后,也不进来,先将礼品担子在街边放下,歇一口气。
他一边歇气,一边打开礼盒盖子,给大家看里面的金银财宝,还有哪些是张贵妃所赐,最后大声宣布:“我都恨不得是二爷失手打了我!”
围观者数不胜数,全都被这一片金光耀花了眼睛,从脸都眼睛都红了,纷纷点头。
“是啊,这宋家真是发财了,一个傻子换这么多银子!”
“就是,看来往后要赖还得往张衙内这样的冤大头身上赖,看看……”
“宋家还赁什么宅子,发了这一注财,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屋子里的人听着外面的话,全都脸色铁青。
张家管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又说张二爷做了一回好人,还遭人诬陷是拐子,为此贵妃娘娘还罚二爷去相国寺静修三个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都不许他回家,今天已经在打包东西了,二爷真是惨。
说完之后,他脚跟一转,掸掸衣袍,走到宋家门前,抬腿就要往里进。
游松懒洋洋的抬起腿,踢在门框上,挡住了去路:“干什么的?”
管家趾高气扬的挥手,示意他让开:“送礼!”
游松的腿不仅没让开,还往上抬了抬:“送什么礼?”
管家皱着眉头,语气不耐:“你是什么人,宋家的主事呢?”
“我是宋家的掌门人,”游松将门板拍的啪啪作响,“诶,就掌这一扇门,本掌门人问你,送什么礼?”
管家看他是个混不吝,便蚊子似的哼了一声:“赔礼......”
“什么?”游松使劲一掏耳朵,“没听见!”
管家声音高了一些:“赔礼。”
“什么礼?”游松再次以疑惑的神情看了过去。
“赔礼!张相爷送来的赔礼!”管家气的大吼了起来。
游松这才满意的点头:“原来是赔礼。”
管家哼了一声:“还不让开!”
游松那条腿仿佛是镶在门上了,一动也不动:“我刚才听你们说了半晌话,好像是说你们张家二爷是冤枉的,这赔礼是无奈之举,既然你们没错,那这赔礼我们就不收了。”
管家冷笑道:“横竖咱们相爷的心意送到了这里,既然你们不收,那我就原样抬回去。”
说罢,他大手一挥,让人将这十来抬东西又抬了起来。
游松摆手:“不收不收,你们都没错赔什么礼。”
说罢,他收回腿站起来,无情的伸了个大懒腰,朝着门内大声道:“大娘子,我去请人写状子,张衙内拐带大爷一事,还得请衙门去潭州查一查!不然这是非对错难分明啊!”
门内传来宋绘月淡然的声音:“去吧,若是张衙内无罪,我们不仅不收赔礼,还亲自上张相爷府门前跪着认罪。”
“写状子?”管家立刻察觉不对,心中略一思量,暗恨宋家给脸不要脸,然而想到事情到他手上乃是最后一环,不能再生变故。
若是宋家真的要去告官,这场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事端又会变得沸沸扬扬。
不论官司输赢,相爷的威望势必会受到影响。
是他顾虑不周,只想到挽回一些声势,没料到宋家如此硬气,连钱财都不肯收。
他变换了张恩威并重的脸,“这说的哪里话,都是误会一场。”
他这头话音刚落,游松便笑道:“既然是误会,那这礼咱们更不能收,请回。”
管家能屈能伸的弯下了腰:“赔礼,这是赔礼,衙内年轻冲动,打伤了宋大爷,有错在先,还请宋太太和大娘子见谅,这些赔礼请务必接受。”
游松笑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管家道:“那劳烦你让一让......”
游松打断他:“不用让,就放这里。”
说罢,他从角落里拿出来一根烧火棍,对着看热闹的众人道:“诸位,刚才我听大家好像很是羡慕,我这人就是热心肠,这样吧,谁让我照着天灵盖打上一棍,这些赔礼纹丝不动奉送!”
“砰”的一声,他将烧火棍杵到地上,原本坚硬的石板变成了一块软豆腐,凹陷进去一块,裂纹如同蛛网,四面八方的蔓延出去。
“咱们大爷,脑袋上就是这么大一个窟窿,我这手稳当,力道不会差。”
杵着烧火棍,他好整以暇地看向众人,等着哪位勇士上前。
围观的人群全都往后退去。
金银珠宝确实晃人眼睛,可是那根漆黑的烧火棍也十分的坚硬。
游松看向管家:“刚才你是不是说希望张衙内打的是你?”
管家尴尬的摆了摆手,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