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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远咬牙切齿。
一字一句，都是真心。
他的真心也没错，可是林柠不喜欢，他就想当哥哥也好。
他喜欢她喜欢的，保护她喜欢的，这就是他的任务了。
谢泊川看着他，目光冷凝：
“也可以不死，还有你，还有其他人，不是吗？”
谢凛远喉头微顿，神色凛然。
他一时被谢泊川的气势震得说不出话来。
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的父亲。
他在商场上不留情面，在战场上也没有低头。
他掌控了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军火生意，任凭政客还是商人都要看他脸色。
他无疑是成功的。
他游走在灰色地带，却片叶不沾身。
谢凛远一直以为，谢泊川是孤独的，也是强悍的。
他为了过世的妻子爱人，失踪的女儿，无时无刻的不在备受折磨。
可是忽然间，他恍惚觉得，这一切，如果都是谢泊川刻意营造出来的呢？
他看着谢泊川，嗓音干涸艰涩：
“人怎么可以被替代呢？
如果可以，谢家宜为什么没有代替云襄姨？
父亲想把林柠变成第二个你自己吗？”
他后退一步，眼里全是失望黯然。
这一刻，他对父亲的敬仰轰然坍塌。
粉碎成灰。
谢泊川的态度依旧强硬：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等过两天，安排林柠回国，这里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准再提。”
谢凛远冷笑，看向门外深蓝色的幕布渐渐扯开，星子闪烁，冷寂：
“没见到周聿安，她不会走。”
“那就给她一个非走不可的理由，凛远，你一向听话，最好别让我失望。”
谢泊川苍老强硬的眸子里，隐隐带着几分的警告。
谢凛远抬眼，对视了几秒，霜寒不减，默不作声地抬脚上楼。
次日。
彭萨派的医生果然来了。
林柠嗓子是这个医生治好的，医术自然没得说。
谢凛远没拦着，让林柠下来。
谢泊川有事出门了，不在庄园，谢凛远的脸色好看稍许。
医生倒是很敬业，开的药也是比之前稍微减少了药量。
谢凛远拿着药单给自己人去验证。
医生得到了和林柠单独相处的几分钟。
“夫人，老板让我转告您，他随时都欢迎您回去，陶经理十分想念您。”
林柠的手微微一紧，抿唇。
医生补充了一句：
“还有孟璐小姐，当初让她走她不走，现在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林柠的脸色猛地一变。
孟璐不是被送走了吗？
医生站了起来。
谢凛远没让他待多久，药单没问题就让他走了。
林柠上楼换了件衣服，就下去了。
谢凛远看着她：
“你这是要出门？”
“是，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
谢凛远看着她问道。
林柠抿唇，没说话。
谢凛远深吸了口气，压着情绪：
“阿柠，外面危险，我尽快送你回国。”
“我不回。”
林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回去当然安全，可是一旦回去，也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她要找到周聿安，活要见人，死了报仇。
更要除掉彭萨。
谢凛远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你出事怎么办？”
“出事了，我也不想以后后悔。”
林柠目光笃定，精致的眉眼含着意外的坚定。
谢凛远见了，心里骤然一痛：
“因为周聿安？”
林柠没说话，但是神色也不容质疑。
她的脸色多了几分冷沉。
似乎他们之间隔了一道鸿沟。
不可逾越。
谢凛远败下阵来：
“你出门，我派人保护你。”
“不必了，谢教授，你回到你自己的生活去吧，我感谢你帮我多次，但是你总不能永远帮我，没有道理和立场。”
林柠说完，径直往外走去。
谢凛远抿唇，目光里含着几分哀伤和痛楚，一闪而过。
“你怎么知道不能？”
他喃喃的说道。
可是离开的人却并没有听到。
佣人小心地走过来，犹豫地说道：
“谢董说，不能让小姐自己离开，是不是让保镖跟着？”
谢凛远好半晌，才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走上楼。
谢泊川的安排看似贴心，实际上却别有用心。
他现在，对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多少信任可言了。
他必须去找一个同盟。
林柠出门很久，才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她往后看，却看不到人。
她拒绝了谢凛远，谢凛远不会再安排的。
除非还有别人。
林柠目光沉了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去‘人间天堂’。”
司机一听，后视镜打量了她一眼。
好好的漂亮姑娘，去那种高级会所干嘛，显而易见。
不过一想，要是不漂亮，恐怕连门都进不去了。
可是林柠也只知道彭萨会出入这种地方了。
彭萨的住处，林柠都不知道具体的地址，来回都有司机和车辆，门口的保卫一层一层的固若金汤。
想进去，难如登天。
她要钓鱼，先要把自己变成猎物。
她堂而皇之的进去，看到了一个富商怀里的孟璐。
她形容憔悴几分，灰头土脸的，没什么精气神，靠在富商怀里强颜欢笑。
林柠看到她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
孟璐看到她，目光躲闪，垂着头，不好意思面对。
林柠心里一咯噔，走过去：
“孟小姐，你没话要跟我说吗？”
是彭萨，还是沈尧那里出了问题？
她脑子里一时一团乱麻。
孟璐抿唇，抬头看她：
“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
旁边的富商听的云里雾里，搂着孟璐的肩膀去打量林柠，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心肝，这是谁啊，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啊？”
孟璐深吸了口气：
“是一个不太熟的朋友。”
富商微微一顿，立即反应过来，脸色一沉：
“我知道了，她就是那个想把你和我儿子送出去的人，对吗？”
他的语气狠下来，孟璐一慌：
“不……”
林柠站在那里：
“是谁拦着你？是他，还是彭萨？”
她的安排不会出错，沈尧不可能不认真办事。
孟璐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捂住了小腹：
“都不是，离开的时候我发现怀孕了，想着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就又坐船回来了。”
逃出去，又回来，这是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