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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老马再次踏上旅途,极不情愿地驮着背上那两人,带领着背后的车队,缓缓地走在回府的路上。
与身后的车马队伍保持了许些距离,张瑜开口,唤身后李乐。
“李将军,凑近些,瑜有些话要与将军说。”
李乐明显被少主的阴阳怪气给弄得心神不宁,生怕又惹少主不高兴。
身体前倾,低声问少主,有些中气不足,
“少主有何事?且与属下细说。”
“李将军,不如先把我的鞋子还回来,我们再说也不迟。”
被张瑜这么一问,李乐才看到张瑜光着的脚丫子正在向他示威,赶紧地从怀里掏出两只鞋子递给身前的张瑜,自己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怕给晚了,少主又要变脸。
张瑜认真地穿好而来鞋子,悄悄地看向两人身后的蔡邕和他的仆人,见他注意力不在此处后,这才附耳与李乐说道,
“李将军,从今日起,不准再称呼我为少主,不能暴露我为黄巾,其他人便由你搞定,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不论是谁,我都找你问罪!”
李乐虽然感困难与不公,但是他哪里敢说不字,只得点头允诺。
“只是,少主,为什么你要这般为之?”
张瑜不予回答,双手伸向自己的脚,刚套上的鞋子还没捂热,便再一次回到张瑜的手上。
他发誓,他真的很想把鞋子塞进这个说话声音大得惊人的李乐嘴里。
瞥了一眼蔡邕,还好,他的眼里耳里只有洛阳,看来没有听见李乐的话。
李乐看见少主手里的鞋子,顿时明白自己的过失,唯唯诺诺,好像要哭出声来,向张瑜请罪。动作略大,使得胯下的老马都有些受不了,开始躁动嘶鸣和抗议。
受不了一个大男人的纠缠,张瑜这才收回鞋子,恕了李乐的罪,又受不了李乐的骑术还有这颠簸的坐骑,张瑜心有另外打算,提醒了李乐一句。
“将军莫忘,若他人犯此过,一并记在将军头上,到时候你麾下的离之军可就要换统领了,还有你胯下的战马,莫也要回收,还有。。。”
张瑜越说,李乐越怕,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可不能拱手让人,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府里,逮着说明少主,不,是少爷的命令。
焦虑与心慌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只不过现在自己还要带路,身前还坐有少主,自己如何快马加鞭?
张瑜看着李乐那张委屈的脸,看穿了他的心思。
再一次穿好自己的鞋子,叫停了李乐,说道,
“李将军,放我下来吧,我去蔡大人的车驾上为其带路,你自个便看着办吧。”
得少主此言,李乐感激不及,翻身下马,接下张瑜,拜谢曰,
“属下谢过少。。。爷。”
李乐总算醒目一些,不用自己再脱鞋子了。
“去吧。”张瑜随意地下了命令,便抛下李乐还有他的宝贝老马,自己一人朝着蔡邕的车驾走去。
李乐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大力挥鞭,抽打着马儿,像饿狼一样向着吕布的府邸扑去,速度飞快,却不似之前晃荡,好像稳健了不少。
张瑜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李乐身上,他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位半百的琴师,琴师的没有注意到身前的孩童,他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直到车马停下,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孩。
张瑜盯着他的眼睛看,蔡邕亦是如此。
张瑜眼中,蔡邕的眼睛里饱含泪水,或是因为他对洛阳与大汉爱得深沉。
蔡邕眼中,张瑜的身形被泪水扭曲,不过这个小男孩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希望从来都不会被扭曲。
张瑜先开了口,结束了两人沉默的对视。
“先生久离洛阳,今归皇都,理应欣然才是,为何如此感伤?”
蔡邕挪开身边的古琴,把她安置好,抱起张瑜,让他安坐在原本属于琴的位置,问张瑜去处,命马车赶路。
车轮再次发出难听的声响,走向它该去的地方。
“小瑜,我从未见过你这般聪颖之人,懂得安抚人心,不过我才回洛阳,却已经不认得洛阳,我出洛阳,却早已认不得大汉,见此时洛阳城居,观洛阳凄民,触景伤情,痛心疾首,不能止也。”
看到这便受不了,若要是让你看着半年前的洛阳,你不得涕零滴落,若告诉你此间难民皆为黄巾,你不得吓出病来?
“先生莫殇,今世上,还有许多诸如先生一样的忠诚在,洛阳城还在,天子还在,大汉也便在。”
张瑜这套说辞对蔡邕还算是有一定的作用,蔡邕勉强挤出笑容,摸摸张瑜的脑袋,如此天资,不愧为蔡某之徒。
张瑜汗颜,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答应过做他的学生,虽然这个名号真的不差。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张瑜想要先与蔡邕说明自己的计划,不过想来算了,还是要等到刘协在场为好。
无所事事,看了一眼身后的琴,有些古朴,却一尘不染,伸手触碰,张瑜似乎可以听见她在倾述的过去。
或许在长安,陪着这位汉臣渡过难熬的寂寞,便只有你了吧。
张瑜轻轻撩动琴弦,清脆的琴音响彻了整个洛阳的夜,那是她的回答。
不知何时,蔡邕坐在了张瑜的身后,大手握紧小手,教琴的样子很是熟练。
“你为我徒,虽未叫过我一声老师,然传琴道,乃是吾之所愿,今夜你有雅兴,为师便教你罢。”
张瑜来不及拒绝,自己的小手便在蔡邕的大手牵引下,在一根根的弦上来回游走,时高时低的曲调音符,汇在一起,变成一首独一无二的曲子。
张瑜的力气有时候用大了,有时候又小劲了,有时候弹错琴弦,有时候忘记弹弦。
自己的第一首古琴曲,实在太难听了,奈何自己有着万计的观众,整个洛阳的黄巾,都能听到这首混乱的乐曲。
惹得赤兔呼哧长啸,那人亦在长笑,不过没有人听见,从来没有人注意过那处黑暗。
天上的月也听不下去,找来几片乌云蒙住了耳朵,黄巾们没有多大的感受,乐是什么,还不如一碗清粥有吸引力。
“先生,瑜非是学琴之才,要不便算了罢。”
张瑜的脸再一次变得红彤彤,这回可不知两腮,自己脸丢大了。
“初次触琴,有这般已然不易,莫要妄自菲薄。”
蔡邕不会放在心上,他依然看好自己的徒弟,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得到大师的认可,张瑜的心里好受了些,正想拜谢蔡邕,却不想听闻晴天霹雳,
“父亲,如此琴乐,毁了古琴,琰儿实在听不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