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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又有几人来居吕布府上,可吕布好似已经习惯了这群外来客人,怎么说也是汉臣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过问。
不过府里的黄巾倒是给吕布撵出去不少,不过也都居守于宅邸四周,与往日也无太大差别。
随便吃了点东西填了肚子,吕布便与夫人女儿告了别,偶尔能听到蔡邕在教二徒习琴,弹得确实不错,可惜吕布不懂得欣赏。
他也不想去听小屁孩与蔡中郎在谈些什么,径直地出门,驭着赤兔,早早地来到城西外的练兵之所,这里俨然成了他第二个家。
比起那些阴谋策论,吕布还是更喜欢练兵,他是一个将军。营里的士卒早就和吕布熟络,虽然这个将军有时候脾气太过火爆,不过他确实有两把刷子,把这群刺头兵训得心服口服。
一领头百夫长见将军前来,上前行礼,问曰,
“将军,我等何时能再与张将军营阵对阵练兵?”
吕布笑问那人,
“莫不是嫌上次输的不够?”
那士卒有些怄气,有些憋屈,道,
“将军,三次败阵,吾等皆记心,只等下次对阵,定要一胜,讨回面子!弟兄们说是与不是?!”
身后上千兵卒发出滔天吼声,吓醒了洛阳。
吕布很欣赏这样的滔天战意,他也输得不耐烦了。
大手一抬,一声令下,这一群疯子吼着应了一声,各人分群组队,开始了一天残酷的训练。
吕布悠闲地牵着马儿,来到了那熟悉的树下,系好赤兔,用脚轻轻地挪开昨天喝剩下的空酒坛子,一屁股坐在落叶铺成的天然地毯上。
看着那群不要命一样的士兵,他无时不刻都在想,自己为什么要练兵?
一开始,是因为小张瑜的死缠烂打,苦苦哀求,才答应帮他练练这群不成气候的兵卒。吕布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铃铛和护符,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这也算是为了自己吧。
再到后来,与张辽对阵练兵时候,一败涂地,于是便怄气了,不服了,开始更加拼命地训着这群所谓的兵,败了再来过,再战,再败,到现在已败三场,心里确实不甘。
吕布又启了一坛老酒,喝下一大口,感受琼浆入喉,舒服地差点叫出声来。
现在他还在练兵,是为了击败一次自家兄弟,更主要是他在练兵里找到了自己生活的一大乐趣与职责。为将者,练兵布阵,行军打仗,守国拓疆,唯此三任,亦是三趣。
他又喝下一口酒,鹰一样的眼睛盯着前边的散乱兵阵,摇摇头,随手把酒坛一掷,酒坛子稳稳地立在了厚实松软的落叶堆里。
他撑起身子,享受着吮吸了一口秋与兵卒的气息,朝着前方大喊,
“变阵变阵,如此散乱,成何体统!”
士卒的步伐有些杂乱,吕布笑了,叹了,骂了,看来应该会有第五次对阵罢。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本来就是个很神奇的数字,在洛阳城里,三的故事,亦在发生。
不管是在城外营寨,还是在城里府邸。
每当朝阳升起时候,他总能看到吕布府邸里那两人奏曲的身影,当然,第三个人总算姗姗来迟。
三人同昨日一样,跪坐一处,一人奏,两人听,师傅教,弟子习。
可是今日,又有些许的变化。
琴声依旧在,只是人不闻。
蔡琰很认真地在练琴,当她的手触碰到琴的那一瞬间,她便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另外两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张瑜摆弄着手里的一片枯叶,注意力完全不在曲乐之上,他在等着蔡邕的答案。
蔡邕脸色不是很好看,对于张瑜的问题,他也没有答案。因为他从未思量过忠臣的心。
张瑜见其不开口,再度相问,
“师傅,你已三番通信与袁使君,有何为?有何用”
张瑜应是在这个历史时段里,唯一一个敢用这样语气这么对待自己老师的学生了吧。
可蔡邕也没想着训导张瑜,他没有想到,这袁本初为何会做出这样的答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毛头小子说倒,上一次是论琴,这一次是论策。
可是事实就是这般真实,真实得得让他无法反驳。
琴声渐听渐弱,渐听渐远,直到消失那一刻,蔡邕的思绪完全地回到了那一晚,那个他刚到洛阳的晚上。那个做出最终决断的晚上。
既然陛下说明日再做定夺,那便明日吧。
蔡邕早已身累心疲,已确定天子无碍,那其他的都是小事,不值得蔡邕去过度地劳累。
冷清的院子里,蔡邕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宝贝,古琴与蔡琰,然而,他突然想起,他们该住何处?
自己太执着于国事,倒是忘了自己的家事了。
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自己上那去寻得帮助?
找那群黄巾?倒不如叫蔡邕就地身亡,他誓与黄巾势不两立。
可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了,苦恼苦恼。蔡邕抱起琴,用他那皱巴巴的手牵着蔡琰,听着周边夏虫鸣响,难不成今夜,要伴风而眠,随月而栖?
不说自己这声残败老骨头,让自己宝贝女儿这般受难,蔡邕心里哪里愿意。
正当蔡邕失落之际,耳畔竟传来那一道熟悉的声音。
“先生,瑜忘与先生安置居所,乃瑜之过也。”
来得正是时候,蔡邕摸摸张瑜的头,声线和蔼,
“非是汝过。”
张瑜拜之,
“先生且随我来。”
说罢,张瑜便走在了前头,蔡邕蔡琰跟在其后,一言不发,耳边依然是不绝的虫吟,让这个夜,不那么冷清。
行进数十步,张瑜停在这一处房屋之前,想来这就是他所安排的住所,看起来虽小,却给人以安全感觉。
“先生今夜,父女二人暂且屈身此处,明日瑜再为先生二人寻觅他所。”
“无碍,这处挺好,无有黄巾。”蔡邕仔细打量了四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张瑜带着心中诸多决断,勉强笑了笑,微微点头,称是。
蔡琰早就等累了,推门而今,丝毫不在意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时候不早,小瑜也快些休憩去吧。”
“先生且慢,瑜有三惑,欲问先生。”
这孩子,刚刚人齐时候为何不问,偏要在这时来问我?
蔡邕不好拒绝,侧耳倾听,小张瑜到底有何惑?
张瑜想了好一会,欲言又止,止而又言,
“其一,先生观陈宫此人,如何?”
“其二,先生观吕布此人,如何?”
“其三,先生观瑜,如何?”
那些虫子很心急,叫唤地很大声,想要抢着给张瑜答案,可张瑜不听,他只在意身前这位老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