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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加思索,蔡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吾观陈宫,知礼节,论经典,虽不知其真才几何,然其既得陛下授命,当有实才。”
“吾观吕布,虽为国贼之义子,然似有悔过之意,手除国贼,认其功过相抵,今忠于天子,吾须信之。”
“至于子,吾信汝,凭汝之才,以汝之举,来日定可登三公之位!”
三公之位,那是什么来的?我只知大汉有个王司徒王朗,好像就是三公之一,不过后来好像被诸葛亮给骂死了。这三公之位,有那么厉害?
不能多想,还是处理好眼前的事为好。
“蔡公可知这陈宫从而何来?”
蔡邕摇摇头,确实不知。
“这陈宫,本为曹操曹孟德账下谋士,为攻洛阳时从军军师。后战败被擒,得少帝真于洛阳,故居于此处。”
“那此人虽有害君之过,然非故意之举,又因天子,身居贼城,实乃忠义。”
“可为何曹操仍不往洛阳见君?某已多次见其偷寄书信,除去书与曹操,瑜想不出还有他人。”
“瑜不见城中黄巾?”
“公不见府内天子?”
蔡邕哑口不语,这一问题他已经不想再做多辩解。
“再有,方才瑜只问天下人,不曾指名道姓,可那陈宫心中有鬼,只道曹操,故而坚定瑜之心意,陈宫此人,定有蹊跷。”
蔡邕思了下刚才在书房中,陈宫说过的话,记忆犹新,回放一遍,合乎情理,再想一次,似有些许不妥,可也无碍大雅,不觉有何奇异,可见这孩子不似在说笑,遂问之,
“小瑜以为如何?”
向一个小孩问策?看似滑稽的背后,却藏着诸多的心酸与无奈。
“瑜以为,方才瑜之策,尚可行,不过需做些小小改动。”
“计将安出?”
“方才瑜说,以先生之名,昭告天下,确有不妥,然天下有不心之臣,也必有忠心之臣,瑜以为,若以私信寄之,可保万事周全。”
蔡邕沉吟一声,眉间紧蹙,心中涌上无数难题,最后化作一问,
“小瑜何辨人之忠反?方才尔亦说过,人心难测!”
张瑜听后,咧嘴一笑,你不知,我知,虽不知史书真假,但是总比胡乱瞎猜好上不少。
“蔡公可信瑜?”
小男孩白净的脸颊上布满了真诚,明亮的眼睛,仿若可以越过时光的阻碍,看透人的心灵。或许他真是先皇派来拯救大汉的那颗星辰?
蔡邕没有拒绝,他无法拒绝,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无邪的小孩,一个睿智得不像话,成熟的不像话的少年郎。
他点点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岁月与光阴的味道,
“信!”
这一声信,亦消失在光阴的河里,换来了三封书信,以及三件信物,再有三队送信的假商人,去往汉的三处地方,寻找属于它们的归属。
刘协的锦衣,玉带,还有冕旒。
西凉马腾,北疆刘备,还有河北的袁绍。
前二人是张瑜根据自己的记忆,挑选出来的所谓忠臣,后一个是蔡邕自己认为的忠臣,世界这么大,人心这么杂,也就信了吧。
虽说从那夜至今朝,陈宫与曹操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探子来报,曹操尚在东郡伐乱,张瑜也曾问刘协,陈宫也只是一心教导刘协古今策略,无有其他想法。
可张瑜怎么都放不下心,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判断。
夏虫早已不再鸣叫,耳畔只有秋风的呼啸,它带来了马超马腾,可带不来蔡邕的安心,因为不知为何,袁绍始终不来。
三番往信,他也只是邀天子北迁,无有来洛阳见天子之意。
这让蔡邕越发心慌,他越来越相信张瑜所说的话,特别是马腾冒着生命之危,来了洛阳之后,他已经对张瑜的话深信不疑。
“蔡公可信瑜?”
张瑜的话再一次打断了蔡邕的思绪,他不得不回到了现实。
面对同样的问题,蔡邕下意识地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信!”
“那河北袁使君?公可还信?”
“此番乃是本初失知矣,待有一日,我定要与其当面对质,为陛下讨个明白。”
应该会有这一天的,张瑜在心里偷偷想着,没有说出来。
蔡邕看了几眼沉醉在琴中的女儿,想想尚在书房之中习策的天子,目光回到了身畔这位满脑子策论的徒儿身上。
深吸一气,又一次问策,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前两次的羞愧感觉,
“瑜儿以为,接下来该当如何?有何想法?”
张瑜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他老早就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巴不得蔡邕来问,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轻声地咳了两声,开始向蔡邕阐述他的观点。
“瑜以为,袁使君非不能信,只是暂不能信,需假以时日,才能下其定论。”
蔡邕点点头,这话深的其心。
“再有,瑜虽不知刘备为何不至,然瑜深信其忠,故同袁,暂且不论。”
刘关张三人的名号早在战场里打响,蔡邕虽为文臣,也曾闻三人之名,加之张瑜又道,那刘玄德乃是陛下叔父,为当世皇叔,蔡邕虽不信刘备,但他信张瑜。
张瑜瞄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这才开口,声音很小,差一点就被琴声给淹没。
“至于陈宫,瑜有二策,皆道与师傅,请师傅与我斟酌一番,再下定论。”
“何策,道来。”
蔡邕凑近了张瑜,离得远,怕连张瑜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此番秋收,洛阳城里屯了些粮,加以兵强马壮,可遣一将,领兵出击,行往汜水,命陈宫随行。瑜已探得,那虎牢关,乃是曹操的地盘,陈宫此去,必将两难,若曹操真忠天子,必然不会为难汉军,故我等可取虎牢,以做屏障,或为后路。”
“可若曹操不肯不愿?死守关隘,该当如何?”
“那便看陈宫,若其尽力而为,想来其心属汉,若其无作无为,推三阻四,恐怕。。。”
似有几分道理,蔡邕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许久没有开口。直到蔡琰一曲终了,空气里没了声音,他才挤出了另一问话,
“小瑜方才说有二策,不知还有何策?”
“其实算不上是策,瑜想,若不出击,那便守好洛阳这一亩三分田地,静观陈宫之变,静观天下之变,静观洛阳之变。”
只有这般?如此简单?
正如张瑜所说,这根本就不是谋划。
可就是这简单的,不是谋划的谋划,却足够打动了蔡邕的心,想起年幼的帝王,过了多久的颠沛生活,历了多少战乱纷争,好不容易,拥洛阳为家,得了暂时的安宁,为何还要再惹纷争?
潜龙在渊,羽翼未满,如何与贼争?
不如先蓄势,以静制动,唯厚积,才能薄发。
此策,可行!便这般而为,便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