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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沙宽慰道:“秦大人莫急,让令公子将方才的话全部写下来,跪在殿下门前请罪,殿下不是不讲理之人,明日醒过来,自有定夺。”
秦骁闻声,思忖片刻:“多谢沈兄指点。”旋即看向秦屿,表情瞬变,“孽子,还不快写!”
秦屿吓得哆嗦两下,奴才将笔墨拿来后,他跪在地上,颤抖着手臂将祈明月和他之间的事情一一复述出来。
虽是下了令,昨晚银蟾楼里发生的事情不得传出去,可还是有下人没管住嘴,一传十,十传百,事情也在不断传播中变得越来越背离真相。
各种谣言都传了出来。
有说祈明月给南廷玉下药不成,反倒意外和秦屿滚作一团,还被未来公公秦骁捉奸。
也有说南廷玉识破祈明月的计谋,故意将人扔出来,再喊人来羞辱祈明月。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祈明月的父亲祈风被怀疑为图门奸细,南廷玉此举是为了羞辱祈风。
祈风通敌一事本还是个禁忌,蓟州城大大小小官员皆心照不宣不提此事,民间百姓知之甚少,如今因为祈明月这么一闹,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祈明月对这一切尚不知,仍沉醉在混乱香艳的梦中,在梦里她如愿以偿,成为南廷玉的女人,成为东宫良娣。
这个梦太过于美好,以致于被丫鬟的声音吵醒后,她犹不愿意睁眼。
“小姐,小姐,你快醒一醒……”
“这里是哪儿?”祈明月终是不耐睁开眼,张望四处,发现自己竟不在南廷玉的厢房,而是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
满秋见她眼神混沌,心里忍不住暗骂她蠢笨如猪。
饭喂到嘴里,竟也能出错。
一步步给她安排妥当,她也没这本事爬上南廷玉的床。如今她失败了,导致满秋也不好交差。
满秋挤出两滴泪:“小姐,咱们这下是完了……”
祈明月如被抽走浑身力气,跌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身。
昏迷前的画面纷至沓来,她想起来自己本已经扑到南廷玉的怀中,正欲承欢,可郁娘突然出现,打搅了她的好事,还用花瓶将她打昏!
“那个奴才呢?是她坏了我的好事!”
满秋不答,又挤出两滴泪:“小姐,方才秦家来人,说是小姐中了药,被人丢在这里,我们过来时,看到你……”
“我怎么了?”
满秋咬住唇,一副难以启齿状。
祈明月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检查身上的衣物,好在衫子抹胸还在,她颤着声音:“那秦家的人都看到了吗?”
满秋点点头:“看到了,是秦大人让奴婢过来找小姐的。”
祈明月顿时说不出来话,如被五雷轰顶,饶是她一贯目无规矩,可让未来公公看到自己做出这般荒唐事,依然觉得难堪羞耻,恨不得以头抢地。
她揪住怀里的衣服,惶惶道:“秦家这下看我笑话了。”
以往只有她看别人笑话,何曾被人这样当猴子耍。
……
晨间泛起鱼肚白,郁娘方才睡过去,只是在梦中也不得安生,总有只手在她的身上寸寸丈量。
她嫌烦,把那只手推开,对方愣了下,旋即又伸过来,还故意加重力道,强硬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叩在怀中。
脸颊被迫贴上男人的胸膛,鼻间空气变得稀薄,呼吸有些沉重,搂着她的那只手如火般烈烈,快要灼穿她的肌肤,好在他并没有像先前那般继续“作恶”。
大抵是身子哪哪都痛,让她做起了噩梦,误以为自己还在教坊受刑。神色浮起惧意,呢喃声从口中响起。
“嬷嬷,不要打了……”
“不要再打了……我知道错了……”
南廷玉睁开眼,门外昏暗的光线洒进来,映着怀中人模糊的轮廓,她身子溢出一层薄汗,肩膀在细细颤动,似是做了噩梦。
“嬷嬷,我会好好学的,会好好念字,好好学曲,好好伺候男人……”
她声音细弱如蚊,南廷玉却依然捕捉到几个字眼,眼神微动,盯住怀里的人。
兴许还是没躲过梦里的那场毒打,她的眼泪忽然落下来,一滴一滴,很快便浸湿他光裸的胸口。
他只觉得被她的眼泪落下的地方,泛起密密麻麻的凉,跳动的心脏停下,耳边除了她的低喃和啜泣,便什么也没有。
那些含糊混沌的只言片语,盖住了一段阴晦的过去。
“婶母,不要卖我……不要卖我……”
她哭累了,也哭够了,唇齿间声音渐弱,含着泪沉沉睡过去。
南廷玉却没有睡意,低下头看着她,神情沐在晦暗之中。
窗外,光线徐徐上升,一寸寸塞满房间,怀中人的模样也逐渐清晰。
乌黑的发,白皙的肤,楚楚动人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妇人家。仔细看过去,甚至觉得她颊边还有着少女的幼态。
他正这般望得专注时,郁娘眉眼松动,睁开眼睛,同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对视上。
她意识还未彻底清醒,迎上南廷玉幽深的目光,嘴角忽然向上牵出一抹弧度,露出温顺柔和的笑,笑颜中不含任何杂质。
南廷玉心神一动,眼底凛意徐徐退散,只余一片清明。
“醒了?”开口时他才发现声音十分嘶哑,心道,昨晚出声的是她,怎么自己也哑了。
郁娘的嗓子并没有比他好多少,喉咙涩涩胀疼:“嗯,殿下。”
南廷玉不咸不淡问道:“身子怎么样?”
郁娘轻轻颔首,脸上有着羞意:“奴婢没事。”
他没再说话,目光停在她脸上许久,久到她半边身子都快坐僵了。
她颤颤抬起眼睫,瞟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哭过的缘故,眼神湿漉漉的,如小鹿般怯生生的。
“殿下,奴婢昨晚也推了,推不动……”说着话时,她的脑袋深深埋下去,只留下一截雪白脖颈晃动着南廷玉的眼睛。
“……”南廷玉。
顿了顿,南廷玉板着脸道,“这次算作你帮孤解围,孤可以让你提一个要求。”
“那奴婢想跟殿下回都城,想留在殿下身边,若是能再有个名分,哪怕只是小小的奉仪,奴婢也心满意足了。”
南廷玉磨了磨牙:“你倒是会得寸进尺。”顿了顿,他又道,“孤带你回都城可以,但是名分不行。”
郁娘失望的“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强求。
她心里清明,他看不上她,嫌弃她上不了台面,且她在他眼里又嫁过人,自然不愿意轻易给她名分。
不过她提出名分这个要求,也是以退为进,这样便显得前一个要求微不足道。
“为什么不想留在蓟州城?”南廷玉忽然道。
“因为奴婢想跟随殿下。”
说完话,她似乎害羞低下头,心里却在吐苦水,她得罪了祈明月,以祈明月的性子,她若留在蓟州城,无异于羊入虎口,迟早会被祈明月弄死。
纵使她侥幸逃走,去了别的地方,可她弱女子一个,难免会被形形色色的人欺负。要是再不幸沦落红尘,那此前的辛苦和谋划全白费了。
南廷玉不知信没信她的话,睨她一眼,移开视线。
两人之间陷入到沉默中,郁娘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做了噩梦,梦到教坊中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胡话。
她暗中觑他一眼,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左右思忖了下,试探开口:“殿下,奴婢昨晚可有说什么胡话?”
“有。”
郁娘一愣,被子中的手紧张攥紧,须臾之间心中已经想好一堆托辞,却听南廷玉慢悠悠道:“你说,你心里其实喜欢孤这样对你,越……越兴奋。”
中间那两字,他压低声音,附到她耳边低声厮磨。
“……”郁娘脸色腾地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