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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见许天要回局里,本想叮嘱几句,可想到许天刚才的反应,他只是道“天快黑了,我送你过去吧。”
许天摆手“不用,也不远,小浩哥,你赶紧回家吧,路上开慢点。”
吴婶子在旁边看着,总觉得他俩客气得过分,不像在处对象,她想打趣两句,又想到许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强忍住了碎嘴的冲动。
许天送走孟浩并没急着回局里,她问吴婶子,“您跟大叔是看着他们兄弟两个长大的吗能不能多跟我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小时候范大州也会带着范小康出来玩吗”
吴婶子马上道“那肯定的啊,大州对小康多好啊。”
说完她又犹豫了下,“嗯,老头子,我怎么不记得小康小时候长什么样了,他小时候,我好像还真没怎么见过。”
她老伴呵了一声,略嫌弃地说“你啊,整天信口开河,是范厂长两口子出意外死了,大州才总拉着小康出来转悠,以前咱只知道他家收养了个傻儿子,没领着出来过啊。当时你不是还猜那傻子估计不会穿衣服,不会说话,还说人家肯定长得也丑,才不敢领出来见人。”
吴婶子一拍大腿,“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刚收养他那年,我还跟隔壁大杨他妈,收拾了两包半旧的衣服送过去,也没见着小康。”
许天又问范厂长两口子人缘好不好,跟他们来往最亲密的亲戚朋友是谁,有没有谁经常去他家做客。
吴婶子想了想,尴尬道“这我还真不清楚,人家是领导,住的可是独院,我们住这大门口,也不可能天天跑人家门口打听啊。也没听说他家跟谁家关系特别好,反正都知道两口子都是好人,不过范厂长媳妇是个不好惹的,我都懒得搭理她。反正以前只知道他家收养着残疾孩子,还照顾得挺好。至于怎么个好法,那谁也不知道啊。谁能想到俩孩子都是畜生”
吴婶子算是大院里的包打听,整个家属院的八卦就没她不知道的。
许天听她说不清楚,不免有些失望。
吴婶子又开始骂范家兄弟,还说会帮着许天打听打听。
倒是吴婶子老伴说“用不着打听,天天,范家的事真不是你婶子不知道,这事问谁也说不上来,因为这院里就没跟他家关系好的。”
许天更奇怪了,“那他这厂长是怎么当上的”
这种大厂的领导可不是光有能力就行,人际关系处理不好,怎么可能选上
大叔说“范厂长人缘还算不错,不过也就跟领导班子里的那几个人来往,他媳妇特别独,没一个跟她关系好的,像是老娘们约着买菜买衣服,她从来不去,也很少请人去她家坐坐,这女的特别古怪。”
吴婶子诧异地望着老伴“老头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是不是看上范厂长媳妇了”
大叔气得推她一把,“死老婆子,瞎说什么呢,当初那不是你抱怨人家是厂长媳妇眼高过顶,我才留意起来,那女的也看不上你们这些食
堂的,她谁也看不上,没一个亲近的。”
吴婶子哦了一声,她又想起来了,对对,是有这么回事,那年春天,我听人说她想买椿树苗,转了两个市场也没买到,正好我弟弟在郊区农场工作,剪枝的时候给我送了一捆子,什么苗都有,我就说给她家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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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憨笑道“当时范厂长刚上任,咱也不是说想巴结人家,正好手头有,她又找呢,我顺手就给她呗。哪知道人家门都没开,隔着门说不要,连个谢字都没有,语气还特别不好。我当时心里那个憋屈啊,好像咱去攀高枝,当狗腿子去了。我跟大杨妈说这事,大杨妈说她就那种人,整天冷着脸像别人都欠她五百块钱一样。”
听到这里,许天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范小康小时候很少露面,范厂长媳妇很古怪,没有要好的朋友,也不请别人进自己家,这些都说明范家有问题,恐怕范小康自打被领到家,就没少挨打。
身上有伤,怕别人看到,怎么敢领出来。
等她回到局里,宁越正要出去,见她来了,欣喜道“来得正好,小谢他们在斜巷的房子里发现了地窖,你们法医处的小李刚走,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你们叫回来加班。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许天一愣,疑惑道“地窖进出口很隐蔽吗下午怎么没找到”
“入口在两栋房子中间的缝隙里,胖得人都进不去,他们用探测仪发现房子下边有不小的空间,这才开始找入口。”
斜巷都是老宅,自建房,房子中间留缝隙通风散热也算正常。
许天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把地窖入口开在那里。
“能让宁队想到我们法医处,看来里边发现了尸体或尸骨”
宁越道“没错,而且可能是婴儿尸骨,他们发现后没敢动,赶紧回来叫支援。”
许天看他一眼,两人对视,都想到范小康提到女人生小熊时说的那些话。
“范小康一定见过生孩子的现场,也就是说那个地窖里囚禁过女性受害者,还强迫她生过孩子。受害者不会就是那两具上肢骨的主人吧。”
宁越默默点头“很有可能。”
许天忍不住冷笑,“这个范大州还真是闷声干大事,街坊邻居居然都夸他跟爸妈一样是好人”
“是啊,太能伪装了,谁能想到呢。”宁越叹气。
许天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跟他说了,“宁队,我怀疑范大州是连环杀手,他小时候虐猫还试图纵火。范厂长夫妇通过这些事发现范大州有暴力倾向,甚至杀人倾向,但他们控制不了,为了不让他在外边惹事,这才收养了范小康。”
“不错啊,小许,跟我们会上的推测差不多。”
许天犹豫一瞬,又坚定道“我还怀疑范厂长夫妇的死跟范大州兄弟有关。”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楼下,宁越一愣,停下脚步“只是你的猜测理由呢”
许天正在组织语言,胡东在大门口喊他们,“宁队,加好油
了,走吧。”
现在加油站很少,加油没那么方便,都是自己用油桶加油。
宁越看看表先去斜巷,回来再讨论。”
许天嗯了一声,跟着往车那边走,车上已经有两名刑侦员坐在后座,是小廖跟小谢。
他俩见许天也要去,赶紧往一块挤,想给女同志腾出点地方,哪想到宁越一扒拉胡东,“你坐后边。”
胡东正要上副驾驶,闻言嘻嘻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
许天没客气,道过谢就上了车。
胡东他们自然也知道那边房子里发现了什么,他一路上话很多,一直在骂范家兄弟。
等到了斜巷,天已经完全黑了,有两位刑警队的同事守在那栋房子外边,其中一位有点啤酒肚的,正在墙缝那里比划着,嘴里还吐槽,“稍微胖点都进不去。”
另一个笑他“你那可不是稍微”
见市局的车过来,两人忙正色起来,跟宁越他们打招呼,还好奇地打量许天。
宁越简单介绍过,对方递过来两把手电,胡东又从车上拿了两把。
那位啤酒肚的同志说“宁队,地窖在范家左侧卧下边,大概有十平米左右,下去五个人可能有点挤。”
宁越回头看了眼,小廖肩最宽,可能还得侧着点身子才能进去,他干脆把他留在外边。
其他四个人打着手电一起往那条缝隙里走,宁越打头,胡东第二位,许天本想跟在最后,小谢却做个手势,“女同志在中间,中间最安全。”
这么狭窄的缝隙能有什么危险不过许天还是谢过他,戴好手套跟口罩跟在胡东身后走了进去。
这两栋房子都有院子,这个墙缝很长,大概走了六七米,前边才停下来。
宁越头都不好回,只朝后边喊“都小心点往下出溜,别划伤蹭伤。”
他们一个挨一个下地窖,等胡东下去,许天才看到洞口,怪不得宁越说往下出溜,这洞口也够窄的,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扁扁的。
旁边墙上还靠着一个长方形的石板,扔着一床脏兮兮折起来的厚被子。
许天判断,被子应该是用来隔音的,先盖上几层被子再压上厚重的石板,下边就算有喊叫声,上边可能也听不真切。
洞口太小,她的工具箱都塞不进去,只能把要用到的工具装进袋子里,先扔下去。
往下出溜时,许天十分庆幸自己胸不算大。
宁越担心后边的人摔倒,在下边帮忙打着手电,他注意到了许天的尴尬,忙转开脸,心想还好她穿得比较利索。
此时他有点后悔把女同志喊来了,早知道该去叫小李,或者把这里的东西带回去再让她检验也来得及啊。
虽然只合作两天时间,但宁越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许天当作了得力助手,知道地窖有尸骨,第一反应就是叫上许法医。
许天躲在暗处整理了下衬衫,才打开手电观察地窖。
胡东已经在角落找到了
充电的照明灯,老式的那种,很笨重但在这里很实用,他打开时,灯泡还像接触不良一样闪了几下,更增添了地窖里的诡异感。
许天目测了下,这个空间起码有十二平,但高度不够,只有一米三四左右,而且顶部不规则,正常成年人在这里要半弯着腰。
地面上铺着不少东西,有麻袋有塑料布,最靠里的角落铺着几床棉被,旁边还扔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链子固定在一个木头桩子上,桩子深深插进地基里,只露出不到十厘米,看起来十分结实。
宁越看着那条铁链叹口气,胡东拿着相机想过去拍照,却不小心碰到了头,他啊了一声,骂道“这姓范的混蛋,条件也不差,又有稳定工作,怎么会变态到这种地步他是想在这种头都抬不起来的地方结婚生子吗”
许天拿着手电筒在找婴儿尸骨,听见他的话,不由道“范大州肯定不会生活在这种地方,这里应该只是囚禁地。”
宁越说“是啊,他的固定住所在家属院,应该是趁夜里,或是休班的时候跑来这里,估计他在的时候会把受害者带进房子里,不在的时候就把人关在这里。”
小谢皱眉“地窖只有这一个出口,来来回回从房子缝隙里带人出去,居然一直都没人发现。”
宁越指指上边,“一边是半聋的老夫妇一边是空房子,只要选好时机,控制受害者别发出太大声音,谁会留意缝隙里有个洞,洞里藏着人”
许天道“他们可是两个人,一个放风一个把人带进屋里,很容易。”
她巡视一圈还没找到尸骨,刚要问,胡东拍完照从床铺的位置退开,宁越指指那里,“就在被子下边,靠墙的位置。”
他帮忙打着手电筒,许天揭开第一层被子,胡东马上过来拍照。
被子下小小的尸骨已经完全白骨化,尸骨上下的被子上黑黑的一片,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但并没有蚊蝇蛆虫留下的痕迹。
许天叹口气“还不到一周岁,目测七八个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