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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微微勾唇,手中木盒不带犹豫地递给了风氏。风氏一时间并未深思,只见那盒子并无任何禁制,仅正面有一枚精致的小机关,略加拨动便轻易开启。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盒内之物时,立刻僵立原地。
盒中盛放的乃一方玲珑剔透的灵玉印鉴,其上的纹饰繁复难辨,在跳跃的火焰映照下,流露出一抹幽邃的青光。风氏在确认过玉印身份之后,连忙重新阖上盒盖。
“夫君,这莫非是大元皇帝的私用印鉴?”
“不错,此印雕琢精妙,赠予皇孙殿下实为佳选。”蓝玉神情镇定,对待手中木盒的态度就如同对待一件普通的玉石饰品一般。
“夫君,如此具有争议性的玉印,岂不会引来陛下的疑虑与猜忌?” 风氏沉默片刻后,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风氏的担忧,蓝玉并不以为然,他接过木盒,取出玉印鉴仔细端详。其入手温润,掌心之下似乎隐含着某种神秘力量。
“夫人,私自收藏此等宝物固然犯忌,但我既然有所行动,必已有充足的把握。况且,此玉印背后的故事远非寻常。”
蓝玉淡淡一笑,小心翼翼地将玉印放回盒内。这看似朴素的木盒内部却藏着巧妙无比的机关,使得玉印多年尘埃未染。
“夫君,历朝历代,凡藏匿前朝遗物者,鲜有善终啊!”
烛火摇曳间,风氏面色苍白,眼神凝重。
“皇孙殿下费尽周折才将你救回,如今若以此宝进献皇宫,岂非自蹈险境?”
面对风氏的提醒,蓝玉陷入了短暂的沉吟,旋即启动了宝库机关,并缓步向外走去。不明所以的风氏只能紧随其后。
走出昏暗的宝库,头顶洒落的阳光刺目耀眼,令二人不约而同地眯起了双眼。
“若陛下果真因此玉印而欲除我,我亦坦然接受。不过当前局势来看,陛下断不至于做出此举。”
“伴君如伴虎,夫君,我们又怎能揣摩得透陛下心中所想呢。”
风氏紧紧盯着蓝玉手中握着的那个盒子,眼中充满了惊惧。
“不必多虑,多年来侍奉陛下左右,我对陛下的心思虽不敢说洞察秋毫,但也足以辨别真假一二。何况,陛下对此玉印的存在早已知情,甚至可以说是陛下亲自赐予于我。”
蓝玉取出手帕轻轻擦拭掉盒子表面的微尘,低声解释道。
“陛下知晓此事……”
风华身为女子,尽管在关键时刻能够为夫君排忧解难,然而如今,这块扑朔迷离、蕴含法阵波动的玉印,却彻底搅乱了她的思绪。“应当是五年前,那时我正值修为巅峰,承蒙仙尊之命,前往极北之地征讨妖族北冥……”
回忆起那段岁月,蓝月的面庞上不禁绽放出一抹明亮的笑容。“那段时间应是我与仙尊关系最为融洽的时候,北冥妖族屡次侵犯我天明疆界,太子殿下愤然而谏,欲亲自领军出击,却被我阻止了下来。”
“我心中深知,此战关乎我天明北部边陲的稳固,唯有让妖族北冥畏惧不已,才能保障我天明拥有光辉的未来。于是那时,我便立下了生死誓言,即便身死魂消,也要将北冥驱逐出极北之地。”
幸运的是,蓝月精心布设的阵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妖族北冥被我天明虎威宗弟子打得丢盔弃甲,一个月后,更是攻入了妖皇殿,妖皇虽侥幸逃脱,但他的一众眷属和朝臣皆沦为阶下囚,可谓大捷。
提及此事,蓝月原本微驼的身躯瞬间挺直,周身亦弥漫出一道道耀眼的灵光。“妖皇逃遁至极北之地时,适逢狂风暴雪,军队疲乏不堪,已不宜穷追不舍,加之妖皇突围之际还带走了一万妖骑,故我只能洗劫其宫城,随后返回京城。”
“这枚玉印便是我在妖皇书房之内搜得,因其未能擒住妖皇本人,我便取走了这块象征其身份的玉印,同时,这枚小小玉印亦昭示着我蓝月修行生涯中至高无上的荣耀。
说到此处,蓝月情不自禁地打开锦盒,取出玉印置于阳光之下,其上雕琢的龙纹尽显精致非凡。
“当时,仙尊闻知此事,不但未向我索取此玉印,反而叮嘱我视作家传之宝珍藏起来,因军务繁重,我也并未在意那些言语,随手将其放入宝库,未曾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得知玉印不会引发仙尊的疑忌,风华心中的忧虑逐渐消散。既然如此,赠予仙尊自然没有任何风险。
“夫君,听了你的解释,妾身的确安心不少。”
“无妨,你的顾虑并非无理,我们家族如今就如同行走在独木桥之上,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蓝月转头望向妻子,眼中流露出温柔之色:“仙尊对我天明天赋有所顾忌,这些年暗中不断施压于我,而我却未能察觉,这段居家的日子倒给予了我充裕的时间去深思熟虑。”
“有皇孙殿下在,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面对丈夫的话语,风华略作迟疑,最终还是开口道……
“若真有修罗之意欲取我性命,即便皇子殿下也无法阻挡,今日之事,我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殿下的明智之处。殿下实乃贤明之君,若他能化解修罗之意,他日我蓝玉定当以身许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然而……”
蓝玉轻轻一叹,步入庭院内的小亭之内。
“我之所以选择以灵玉印作为献礼,便是意在向修罗传递一个讯息,我蓝玉愿舍弃此生至高的荣光,誓死效忠于皇子殿下,哪怕天塌地陷,我对大明的忠诚之心亦不变。”
“虽我性情直率有余,但终归是因一片赤诚而误事,只望修罗能够理解其中深意罢!”
一方小小的玉印,却蕴藏着无尽的无可奈何。自古以来,君臣之间的纠葛始终是历史洪流中无法规避的问题,二者就如同两枚相互接近的尖刺,无论哪一方锋芒毕露,都将伤及对方。
蓝玉试图借礼物之举消除朱元璋对其的猜忌,固然不易达成,但他显然已学会忍让与妥协,性情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复昔日的傲气凌人。
他期盼着自身的变化能触动修罗之心,化解疑虑,让他得以继续为大明驰骋疆场,这正是他心中最为纯挚的愿望。
顷刻间,一辆载满重礼的马车疾驰而出,直指皇宫深处,车中那块玉印承载着蓝玉所有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