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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我心中想的是得找个消磨时间的法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屋子里的咖啡机,里面还盛着半壶咖啡。
江楷瑞起身给我倒了一杯咖啡,递给我的时候还冲我扬了扬嘴角,这算是个笑容吗?我看着他深邃的面容,瞬间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一口,下一秒就全喷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了。
浓烈的苦味中还夹杂着草木腐朽后的酸味,简直难以下咽,这是□□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它是这个味道。”
江楷瑞递给我纸巾,示意我擦擦嘴,“没关系,这是用还没长熟的咖啡豆磨出来的,还是样品,是不太好喝。”
“这样的咖啡你在哪里买的?”
“是一个朋友寄给我的,让我尝尝。”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着抹布和纸巾仔细擦掉地面上和桌面上的咖啡渍,又转过身背着我去整理自己的衣衫,他的背影很随意,我想,他或许也不是个多么神秘的人,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吧。
“那个...你这里有书吗?我想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江楷瑞听到我的请求,转过身来,眼神中似乎有些困惑,“有几本,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看的类型。”
“能打发时间就行。”
江楷瑞收拾完毕,打开卧室门,示意我也进去,我有些迟疑,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但是,我跟着一个男人走进他的卧室,好像还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不过,我立马想到了,他不是要对我图谋不轨,而是为了随时监视我吧。
趁着他给我找书的间隙,我打量了一下这间卧室,半开的窗户很洁净,这里没有多余的人员,所以,卫生都是自己整理的,地面同样很干净,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鞋柜里放着几双男鞋,大都是休闲风格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因为它几乎占了卧室一半的空间,我很好奇,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成家了吗?
“你结婚了吗?”
“什么?”
“额...没...没什么?”
我手足无措地傻站着,红着一张脸低着头,好像正在找个地缝等着钻进去。
“就这几本,你都拿去吧。”
“谢谢。”
我强装淡定从他手里接过书,丢下这两个字,低头快步走出了卧室。
“等等。”
“......”
我转过头看着他。
“还没有啊。”
他的表情很严肃,但眼神却柔和多了,我只能红着一张脸逃命似的跑出他的屋子。
我一口气窜到了五楼,紧紧关上503的房门,还好这里人少,没有人撞见我的尴尬。我来来回回地翻着手里的几本书,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希望他不要误会我刚才的鲁莽言行,那不是暗示,不是表白,更不是性骚扰。而且,我对他结没结婚也没那么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他长得不坏,坦白讲,很有男性魅力,他就算未婚,想必也是个情感经历丰富的人,偶尔或者经常带个女人回来过夜也不稀奇,所以,卧室里摆一张双人床很奇怪吗?尴尬的情绪总是会过去的,为了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我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借来的书上。
书一共有四本,《战争论》、《战争与和平》、《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追风筝的人》。后两本我看过,不过没关系,我会再看一遍,至于第一本,看书名我已经不想看了。
怎么这些书都是关于战争的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人们爱看的书?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我大概知道了这里的一些情况。这里加上我总共有7个人,除了江楷瑞、陆云帆、谢霆锋(我一直在心里这么叫他)、小刘和Cage、还有一个男人,年纪比他们都略长。他没有经常住在这里,我只在吃饭时见过一次,他们都叫他老K或者K哥,他还很友善地跟我问好,向我询问日本留学的事情,并说他正在上中学的女儿痴迷动漫,嚷嚷着一定要去日本念大学呢。
人数是有这么多,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在这里吃饭住宿,我猜他们还是要出去工作的,而且,很显然,这里不是他们的家,所以,我经常会独自一人坐在餐厅吃饭。至于,这里的食材都是哪里来的,我很好奇,只得询问谢霆锋,一般情况下,我问他稍微涉及这里隐私的问题,他都是拒绝回答的,不过,生活上的问题他还是很热心的。
“路小姐,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冰箱?”
“......”
“从食材的挑选和制作,都是我一个人搞定。”
“厉害,不过,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全部工作吗?”
他一脸得意,“做饭只是爱好和兼职!”
我偶尔能看见不同的车辆进出这里,却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所谓的买卖到底是什么。至于江楷瑞,我每天最少都能撞见他一次,要么是在楼梯,要么是在餐室,有一次他甚至还问我,书看得怎么样了,看来他也已经忘记上次的尴尬了。
据我所知,江楷瑞在此期间出过一次短差,因为有他在的时候,他们对我的防范还是比较放松的,这点我能感觉出来。虽然这里全是男人,但从来没有发生过骚扰事件,我的房间即使不锁门,也从来没有别人踏足过,这点我还是很满意的,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gay。
我的房间里放着一本精致的小台历,是陆云帆拿给我的,我每天都会翻一页来记录时间,这也是我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里记录时间的唯一方式。
一转眼,已经到了八月份,也就是说,我离开学校已经快两个月了,我得想个办法快点回去才是,可是,办法在哪里呢?
八月的上海如此炎热,就连夜晚都不会凉快一点点。大多数时候,我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睡觉,但有时候,为了让我房间里的空调休息一会儿,我会去餐室坐坐。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餐室看书,看的是《战争论》,因为其他三本都已经看完了。晦涩难懂的文字强迫我要集中精神去理解字里行间的意思,不过,这样确实很消磨时间,因为看完一页至少需要五分钟。
我看了看表,九点半,我房间的空调已经休息了两小时了,这里的空调也该休息了。正准备起身离开,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你的电话。”
江楷瑞站在餐室门口,手里拿着我的手机,正要递给我。
我看了看他,接过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是两分钟之前的,都是爸爸打来的,家里发生什么急事了吗?我正要拨回去,电话又响了。
“喂,爸爸,怎么了?”
“未晞啊,刚才怎么没有接电话?”
“哦,刚才去卫生间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爷爷...走了。”
我清晰地听到了大脑里“轰”的一声。
“什么...时候?”
“今天傍晚,七点三十五分...咽的气,在医院。”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我嘴里已经含糊不清,哽咽着问道。
“自从去年冬天开始,老毛病就越来越严重了,人总有一死的,看开点。你要是走得开,明早飞回来见你爷爷最后一面吧,实在走不开,也就算了。”
我支吾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好像走了很长一段路,迷迷糊糊地打开我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一转身才发现江楷瑞一直跟在我身后,一手拿着我的手机,一手拿着我落在餐室的《战争论》。
“这本书挺难懂的,还给你吧,我不想看了。”
“你家人...去世了?”江楷瑞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最疼爱我的爷爷就这样离我而去了,而我,没有赶上在他临终前再叫他一声。
我冲到江楷瑞身前,举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他身上,“都怪你,把我关起来,都怪你...我要见我爷爷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都怪你...混蛋...都怪你...”,我语无伦次,撕心裂肺地大声哭喊着。
一双手臂紧紧锢着我的胳膊,我的上半身无法动弹,腿又不听使唤地开始胡踢乱踹,最后,直到被江楷瑞重重地压在床上,我才停止了挣扎,我声泪俱下,床单被打湿了一片。
自我记事起,爸爸就常常给我讲,我是在爷爷的背上长大的。未晞啊,以后长大了,爸爸对你的好忘了就忘了吧,一定要好好孝顺你爷爷,这是爸爸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妈妈去世后,爸爸再娶,爷爷怕我受委屈,执意不让爸爸再生孩子,因为弟弟的出生,父子俩还冷战了很久。不过,小时候的我倒不是对有了个弟弟耿耿于怀,而是经常问爸爸,为什么妈妈去世后,他还能再和另一个女人生活。
世间的生离死别是多么无奈的一件事,我至今还能想起妈妈形容枯槁地躺在病床上看着我的样子,哀伤的眼神中包含了多少痛苦与无奈,幼小的我还不能体会。虽然,近二十年的成长时光足以让这丧母之痛变淡,但是并不代表它就会消失。
伤心的时候总是更加会去想伤心的事,世界上爱我的人相继离开,我们阴阳相隔,从此,他们再也关心不了我,我过得好不好,他们也无从知晓。
“你...冷静一点了吗?”
耳边低沉的男声打断了我的追忆,我回过神来,江楷瑞正俯身看我,他撑着胳膊以防压到我,我做了个深呼吸,推了推他,示意他起来。
哭完了,闹完了,打骂也完了,我的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渐渐恢复了理智,我在心里琢磨,如何才能回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我擦了擦满脸的泪水,长吁一口气,拿出谈判的架势说到,“我想回去见我爷爷最后一面,我知道你不放心,可以派个人跟我一起。”
“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