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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闲界的兄弟们,是什么意见?”金梓鸣问道。
“有激情轩昂的,也有大胆质疑的。总体来说,本地人大都想拿下,而其他弟子和长老,两种态度势均力敌。”
这个项目在凌云派的等级很高,由大元老王朝晖亲自挂帅,他甚至参加了几场讨论。
每当这时,总部解决方案老大谭祥的表态,就是“以大元老的意见为准”,而一旦王朝晖离开,立刻变调。
金梓鸣说:“要考虑这个项目的巨大风险。”
谭祥说:“你没有血性,不敢拼,怎么做市场?”
莽汉气极,故意顺着他的话:“项目对于巴彦洲未来的市场格局,意义重大,虽然不确定因素很多,但各派定然不会轻易放弃。”
对方又改口:“你这是为了自己的业绩,不顾宗门死活。”
金梓鸣被彻底激怒,直接在会上发飙:“特么的,你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到底是让我向左,还是向右?是不是要等王大元老发话,你才有主意?”
“金梓鸣,你这样说话,只会让我觉得,你不适合做一个界域的大长老。”谭祥阴阳怪气地答道。
“我是否合适,你说了不算,有本事你把我的头衔拿掉,但我觉得,你恐怕没那能量。”莽汉反唇相讥。
会议不欢而散,凌云派好就好在,大家骂完之后,下一次开会时,仿佛都已忘记上次的不快,重新“严谨”地就向左还是向右,进行争辩。
内部称这个良好习惯为“对事不对人”,金梓鸣与谭祥,自然也不例外。
莽汉渐渐坚定自己的观点:“这个项目,谁做谁死。凌云派决不能不惜一切代价去抢,否则,必将被带入绝境。
如何给总部交代,怎样从这一单中,多少获得一些利益,才是我该考虑的重点。”
正当金梓鸣瞌睡之际,有人送来枕头。这一天,与厉傲配合的冯恺来到他的公事房,说道:
“大长老,哲临山在维洛门的负责人今早联系我,说他们的大长老裴杰瑞,想约你私下谈谈。”
金梓鸣顿时记起那位皮肤白皙的瘦高个,“是为维洛门的项目?”
“对方没说,但这个节骨眼儿,肯定是的。”
“好,可以见见。”他当即同意,想听听对手的想法,至于真假,自行判断。
翌日,金梓鸣在一间茶舍见到裴杰瑞,双方各带一名随从,一番寒暄后,转入正题,裴杰瑞问道:
“金长老,维洛门的项目,我想冒昧问问,你们怎么考虑?”
“呵呵,这么大的项目,总部当然激动,不过说实话,最终的章程,还没定下来,裴长老,你们呢?”
莽汉自然不肯把底牌亮给对手,何况凌云派确实还未做最终决策。
“金长老,你知我知,这个项目,除了原来供货的志远宗和西罗门会极度不爽,其他门派,都会很兴奋。
维洛门是把本属于那两家的‘肉’,拿出来公开招标,而且价格降了不少。
但对于我们六家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估摸着,大家都在盘算,要利用这单,启动在巴彦洲的整机生产,对吧?”
“确实如此。”金梓鸣点头赞同。
“你怎样看待另外几家对手?”
“光鑫门、丹符阁和如是门要弱一些,我估计主要还是剩下五家争夺。”莽汉滴水不漏。
“金长老这话,有点言不由衷,以志远宗和西罗门那么刻板的授权体系,不可能接受这么低的价格。
青御门虽然势头不错,但无论影响力,还是宗门的实力与技术,与你我均有差距。
所以,我预计这个项目,战到最后,就是我们两家血拼。”
金梓鸣有些诧异,这人怎么如此“实诚”?对方说得没错,与凌云派的分析基本一致,只好说道:“你这个预测,确实有很大可能。”
“金长老,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请说来听听。”
“不瞒你说,再过两年,我的任期就到,如果不能做出大的业绩,届时只有回自德界总部,那时可没什么合适的位子给我。
就我个人而言,必须拿下这个项目,而上面也很看重顺闲界和巴彦洲的潜力。
这些年,哲临山在各界赚取大量灵石,总部已经决定,即使这一单出现亏损,也会给我大额补贴,以确保拿下。”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和金长老做一个交换,你放放手,不要在这个项目上过于血腥。
一旦我们顺利拿下,作为回报,维洛门未来的其他项目,以及巴彦洲,甚至顺闲界正在招标的项目,哲临山都可以让步,不给你们添乱。”
这种事,莽汉当然不能随意承诺,他故作沉吟,犹豫片刻后,方才正色说道:
“裴长老,谢谢你的坦诚。这个提议,我现在不能马上答复你,需要与总部大老交流后,才能回话。”
裴杰瑞当然清楚一界大长老的权限,点头答应,二人交换传音玉符,约定后续随时沟通。
金梓鸣回到分部,陷入沉思,良久,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滋生出来:
“未来几十年,在顺闲界,最有竞争力的只会是哲临山和凌云派。
前者是当前和未来的心腹大患,坐视其长大,对宗门极为不利。既然认定这个特大项目是一个巨坑,何不让裴杰瑞跳进去?
我要做的,不是抢单,也不是放弃,而是帮着维洛门,把这个坑挖得更深,让哲临山掉进去,从此万劫不复。”
莽汉在内心推演好几遍,笃定这是最为智慧的应对策略,兴奋之余,让生辉立即预约大元老王朝晖的时间,他要单独汇报。
两日后,大元老和总部一众高层听取了金梓鸣的最新想法,经过激烈讨论,王朝晖拍板:
“我们对你的新策略持保留意见,现在还不能同意立即放弃,必须边走边看。
不过,宗门一向认为,一线主管最了解实际情况,所以,最终决策权给你,由你自行定夺。”
“虽然没有得到我最想要的肯定答桉,但总部既然放权给我,那就对不起,得按我的想法来。
从现在起,将目标改为挖坑,而且是挖最深的坑,但一定要小心,不要到了最后,自己也掉进去。”
他召集几名核心骨干,把想法与他们和盘托出,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金梓鸣要求:“你们务必保守秘密,不准透露给任何人。”
当晚,他用传音玉符联系哲临山的大长老裴杰瑞:
“裴长老,我个人对你提出的交换条件极感兴趣,但在向总部汇报后,被直接拒绝。
他们的要求与哲临山一样,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个大项目,启动本地生产。而且,也会给我特殊补贴,以确保打赢这场价格战。
所以,实在抱歉,咱俩各为其主,只有血拼,还请你不要因此而迁怒于我。”
“唉,确实遗憾,金长老,我们只有拼一拼,看谁的身板更硬?”
“恐怕只能如此,这是宗门行为,与你我无干,希望不要伤了和气。”金梓鸣叹息。
“不会。”
三日后,离首轮投标还有一天,圣兴城分部的一间会议室内,项目组正在对标书的个别条款和报价进行最后讨论。
此时,绝大多数人尚不知道金梓鸣的真实意图。
“这次的跌价保护条款,比从前还苛刻,固定为到货两年内,如有降价,都要补差价。”
“我们不能答‘不满足’,我私下问过维洛门的陈长老,他跟我说得很清楚,这条必须满足,维洛门不可能在这上面让步。”
“那我们改为‘仅接受一年的跌价保护’,如何?”有人提议。
“我觉得不行,这样答,仍然面临出局风险,毕竟主要的竞争对手,肯定都会答‘满足’。”
金梓鸣一直没有吭声,听着大家的讨论,突发灵感,对于如何防止自己跳入坑中的惨剧,有了想法,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总部对于两年价保,有很多争议,现在答‘满足’,太过草率,万一最后中标,总部不认账,我们岂不傻眼?
这一条,就暂时先答‘待定’,如果维洛门的人问起来,就说还在向总部申请。”
“可是,大长老,我投标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人答‘待定’,只有‘满足’或‘不满足’。如果答‘待定’,让我们出局,怎么办?”
“既然在条款上给自己留了余地,那么在价格上,就多一些诚意嘛。”他随即说出一个折扣,让众人大惊失色。
“大长老,这样答‘待定’,肯定不行,即使出低价,也有可能在第一轮就出局。”有人急了。
“这个价格太激进,虽然最终成交价肯定更低,但如果第一轮就这么报,那后面几轮,我们就没有降价空间。”
“你们好好想想,前面几轮,维洛门最想看到的局面是什么?”金梓鸣启发道。
“当然是各家踊跃参加,积极拼价。”冯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