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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蓝问清楚情况,又赶了回来,看到沈书元摸到了戚许身边,低头笑了下。
这兄弟俩也太黏糊了,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这般亲昵。
“能走吗?我先扶你回去。”杜蓝说道:“确实要走了,校场那边已经把使臣团全拿下了。”
沈书元没说话,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只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戚许。
“我家里来了马车,估计是宁峥之前派人去通知了,好像昨晚就到了,这人闷坏!”杜蓝小声嘀咕,毕竟这里还有旁人。
沈书元起身,也不能交代戚许什么,只能让杜蓝扶着回去了。
外面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看来校场出的不是小乱子,现在知道能回京了才会这么慌乱。
杜蓝的东西已经让人去收拾了,他扶着沈书元回到帐篷,看到那处破洞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戌芒还真敢!”
沈书元坐到桌边喘了口气:“这就代表宁王和他无关。”
杜蓝有些不解回头:“什么意思?”
“若是他动的手,早上看到宁王不在,反而应该会更加警惕才对,可他居然还能来找我的麻烦,真觉得凭使臣团这么点人,西雍不敢动他?”沈书元说道。
杜蓝点点头:“确实,而且我不是因为被阻拦才回来迟的,感觉他更像是看到我离去,临时起意的。”
“我觉得宁峥也在里面帮了一把,昨晚宁王出事,我们又被遣回帐篷,他怎么可能不让人巡岗?”沈书元说道。
“这个孙子!”杜蓝恨恨说道。
沈书元微微摇头,在他想要成的事情里面,自己本就是饵,不放出来,又如何钓鱼呢?
“可我还是觉得整件事情,有些匆忙。”杜蓝坐下身说道。
他们二人就算要走,肯定是跟在最后,外面现在都在收拾,他们也没必要着急。
“喝口茶,虽然冷了,但也是我特地去沏的。”杜蓝起身倒了杯茶。
“喝点冷茶也挺好的,我又有些困顿了。”沈书元眨眨眼,强打着精神说道。
“我猜宁王出事,应该在宁峥意料之外,今天戌芒一动手,他应该也猜出,主谋不是他。”沈书元叹了口气:“这样局势就显得有些复杂了。”
杜蓝点点头:“确实,但也说的通,跶满的部族之间本就缺乏信任,可能有人想借此害了戌芒。”
沈书元点点头,却突然想起秋双说的话:“贵宾台上的韩小姐,你想明白没?”
“我有什么需要想明白的,你别害我哦!”杜蓝连忙说道。
沈书元摇摇头,杜蓝现在就是定亲了,太过于防备,才会连脑子都不动了。
“她姓韩!”沈书元又说了一遍。
“姓什么,也和我没关系啊,姓韩的多了,缙云郡侯府还姓韩呢!”杜蓝自己说完愣了下,又想了想:“姓,韩?”
沈书元又倒了杯茶,摇摇头,不想理他。
“她的年岁……”杜蓝深吸了一口气:“她怎么认识我啊?”
沈书元再次摇摇头,真的是个傻子。
女眷和外男不见面,却不代表没有方法见到人,一般女儿家若是在家里受宠,男方上门,都会躲在耳房,或者屏风后看上一眼的。
更有甚者,带着你去院中相谈,人家女儿就站在另一边的院门后,这就看的更清楚了。
也就是杜蓝这个憨憨,觉得他不认识,别人也该不认识。
当然也有可能真的没见过,但他们二人被封官,还跟着宁峥这件事,侯爷定然是能打听到的,这不就很好相认了吗?
那晚韩小姐只是对着他们的桌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句,杜蓝一起身,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下见到了,可还喜欢?”沈书元问道。
“我……”杜蓝叹了口气:“我压根就没敢看!她一个女眷,主动来和我说话,我还能盯着瞧啊?”
“不过她那个丫鬟有点厉害!”
“人家觉得你不想娶她家小姐,可能会退亲。”沈书元笑着说道。
“怎么会,我可是很重视的!”杜蓝说道:“等到这次事了了,我定要去拜访的。”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一件事,说是你回来这么久,都没给她家小姐送过礼。”沈书元说道。
杜蓝皱眉:“礼数上的东西,祖母都会准备的,不应该会缺,既然没送,应该就是不需要吧?”
沈书元想了想自己,他和戚许应该没什么礼数上的事情,但自己还是总想着要给他送东西呢。
“可能和礼数无关,表达的是重视和喜爱?”沈书元说道。
杜蓝眉头紧皱:“那能送些什么?胭脂水粉?我也不会挑啊。”
“我看她能单独来这猎场,在家中估计也是受宠的,不会缺这些,心意可能比较重要?”沈书元说道。
杜蓝看看他,嫌弃地说道:“我怎么想起来和你聊这个,你能懂什么?”
沈书元点点头,他这辈子可能都不太能懂了。
外面终于传来声响,都可以上车了。
杜蓝扶着沈书元起身,走到他家的马车旁,两人坐下之后同时叹了口气。
刚要相视一笑,宁峥一把掀开了车帘,惊的两人变了脸色。
杜蓝更是想跑,他觉得沈书元已经伤着了,再要折腾估计只剩自己了。
“两位大人,我这边有个兄弟,身上有伤,就不让他回西郊大营了,需要回京休养一阵子,能不能麻烦杜大人送一下?”宁峥说的客气。
杜蓝却觉得他就是找个借口,准备派个人来看住他俩的,但面上又拒绝不了,只能点点头:“不麻烦,不麻烦。”
“上去吧,回去注意休息,天热别感染了,如果有事,本将会让人去找你的。”宁峥回身吩咐完就走了。
杜蓝刚想板着脸,就看到戚许上了车,瞬间再次破功。
“戚许,宁峥他欺负我们俩……”杜蓝拉住戚许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你的刀比他的快吗?”
沈书元摇摇头,他虽然不懂功夫,但今天看到宁峥动手,戚许哪是他的对手。
“我师父都难,别说我了。”戚许笑着说道。
“为什么?”杜蓝不敢相信的松开手。
“他是武状元,你懂什么意思吗?”沈书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戚许坐过来。
戚许乖乖的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坐到了他身边。
“怎么了?戚许就不能坐我边上吗?我们不是兄弟吗?”杜蓝哼了一声。
沈书元笑着说道:“我还在犯困,万一睡了,他能接住我,不掉下去。”
杜蓝点点头:“这倒是,坐那吧。哎,戚许你在京中,贤然道人呢?我记得他的医术很好,让他给清知看看,这脸红的不太对啊。”
戚许也担忧的看了一眼,然后不解的问道:“我看宁将军背你进来,一直就很在乎你的脸……”
沈书元本想抬手摸他,又想到杜蓝在,只能摇摇头说道:“文官的脸很重要,毁了的话,就不能当官了。”
“为何?”戚许不解。
“武将脸上有伤,多为抗敌所致,若因此让他养病返乡,会伤了旁人的心,上了战场都想着,这脸不能伤,这仗如何能打?
而且武将多面对外敌,面目凶恶一些,也无妨。
文官则不同,文官的风骨气节,代表的是一国根本,面目可憎便是失了礼数。说的通俗易懂些,就是会吓着旁人。”
杜蓝跟着点头:“我十岁的时候,表兄从后面推我,我正好撞在一块花石上,当时就见了血。”
“看!”杜蓝指着耳上的位置,“撞在这,头发丝全能盖住,可我祖母还是动了怒。”
“亲自动手,那么粗的一根棍子,都打断了,谁求情都没用,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我这身上不能有疤。”
杜蓝说到这,清清嗓子:“从那以后,我就在家里横着走了。”
沈书元低头笑笑,杜蓝能有此殊待,还是因为自身有学识,他祖母指着他高中,不然也不会这般动怒的。
“所以清知这脸,一定让道人好好看看。”杜蓝又叮嘱了一句。
戚许一听如此严重,瞬间就变了脸色,他原来虽然不懂这些,但也是小心护着,昨晚要是没有多管闲事,挨了鞭子,今天可能就能护住清知了。
沈书元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此刻杜蓝在,也不是谈心的地方。
“对了将你们送去哪?他住在客栈,你跟着他住吗?”杜蓝问道。
戚许摇摇头:“师父在京中给我买了个宅子,我这段时间都忙,还没修葺,他只找了个门房,收拾了一间院子,先住下了。”
“清知要不也来我这里住吧,客栈没那么方便,还贵。”
沈书元点点头,他本来想着使臣团都被抓了,应该可以回驿馆住了,但戚许既然有住处,可以先暂住一段时间。
“那就先去戚许那,我正好让贤然道人帮我诊治一二。”
“对对对,看病是最重要的。”杜蓝也跟着说道。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谁知道沈书元真的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戚许连忙抬手托住他的脸颊,又担心碰到他的伤处,只能调整位置,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杜蓝也不再说话,担忧的看着沈书元的脸。
等到了府门前,杜蓝看了看地段:“道人可以啊,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我外出置宅,估计都买不了这样的位置。”
戚许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等到修葺好了,邀请杜大人来做客。”
“肯定来,我先回去了,有事让人来府里找我。”杜蓝交代完,就先离开了。
戚许看着还在昏睡的沈书元,想了下,将人背在背上,跑了进去。
“师父,师父!”他一路狂喊,跑的飞快:“快来看看清知!”
贤然道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看到戚许真的背着沈书元进屋,才诧异起身:“他怎么来京城了?”
戚许进屋将人放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贤然道人就先开口了。
“等等,你这背后的血是怎么回事?”
“先看他!”戚许连忙说道:“我这是挨了鞭子,没事的。”
贤然道人深吸一口气:“什么叫没事,全须全尾的叫没事,你这背上都是血,哪里像没事的?”
他抬手握住沈书元的手腕,对着戚许说道:“先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戚许不敢反抗,只能点头,乖乖的脱了衣服,背对着他。
贤然道人看了一眼他背上的伤,确定了都是皮肉伤,才低头看了看沈书元的脸:“怎么惹上了跶满人?”
“师父还能诊出是跶满人干的?”戚许问道。
“是啊,为师还能看着你,就知道你脑子不行呢!”贤然道人嫌弃的站起身,取出来一个瓷瓶,放到沈书元的鼻下,没过一会,就听到他闷哼了一声,鼻子里流出了鲜血。
“师父……”
“闭嘴!”贤然道人看了看血的颜色,点点头:“没有大碍!帮他擦干净”
沈书元缓缓睁开眼睛:“道人?”
他坐起身,就看到戚许光着上身,放在一边的衣服上满是血迹:“怎么了?伤口崩开了?”
“这个傻子背着你跑进来的,你说吧!”贤然道人调配着药膏,指着戚许说道。
“我不疼的……”戚许连忙说道。
“戚许!”沈书元坐起身:“我不需要你骗我,懂吗?”
“我没骗你啊……我怎么会骗你……”戚许抿着唇,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意思是,你可以说你忍得了,也可以说就算疼,你也愿意,而不是说你不疼!”贤然道人拍了他一巴掌:“蠢!”
“不过好好的,怎么会挨打?”贤然道人帮他摸着药膏也是心疼的皱眉:“还有你,怎么会招惹到跶满,那里的人都是疯子。”
“道人还知道跶满?”沈书元问道。
“老道曾经去过赤州,也对跶满有些了解,当年听说屠城之事,我又去了一次。”贤然道人的声音暗淡了一些。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赤州像是不见天日一般的黑暗。”
“唉,水面上的花灯大大小小,形状不一,小的都没掌心大,因为那是婴孩的皮,面积小,又因为太嫩总是会破,就越做越小。”
“那时的赤州,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