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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伐将把陈婉溪甩到地上,三尖刀一划,苑晴柔的几根手指落地。
他用刀指着跪地的秦忠,道:“连你也要造反?”
“弟子不敢,”秦忠道,“最近魔道势大,宗门弟子又补充不上,正是用人之际。清风兄既是魔道,师祖罚他一人便是,何必为难水云峰其他弟子?”
“清风兄?”杀伐将冷笑道,“你自幼嫉恶如仇,即便没有宗门安排,也会主动下山除魔,怎么如今却和魔道称兄道弟?”
“弟子不敢与魔道为伍,”秦忠道,“只是见他与许师妹二人同进退,颇有一番豪情义气,顿生佩服之情。敢问师祖,仙门与魔道的区别在哪?”
“以凡人为食、转炼真气修行,是为魔。”杀伐将道,“采真气入体,奉天除魔,护佑众生,是为仙门。”
秦忠道:“若仙门之士残杀凡人,又当何论?魔道之修不食良善,只戮奸恶,仙魔又怎区分?”
“我没工夫与你论善恶仙魔,”杀伐将的刀尖刺破秦忠额头,“你想出头可以,用实力来和我论。”
秦忠听后抱拳的手松开,双手握诀,手诀松开,双手呈捧状,一柄银锏出现,那姿态像是要献锏给杀伐将似的。
“银甲之境,”杀伐将眉头一皱,“你何时修成的?”
“回老祖,”秦忠虽是跪着,却不显卑微,“就在刚才。”
杀伐将收回三尖刀,道:“水云峰这两人可以回去,许清心入魔已深,当与清风同处。”
话音一落,木菩萨操控柳条,将半空的清风二人收入净瓶。
杀伐将踏祥云而起,飞至木菩萨身旁,木菩萨踩上祥云,两人径直往刑殿飞去。
那参天木佛瞬间萎缩,没入广场之中。
林妃秀见刑殿长老离开,赶忙跑了上去,扶陈婉溪躺到自己怀里。
“傻妹妹,”她道,“真是胆大包天,一点不怕死吗?”
“林姐,”陈婉溪嘴角溢血,“我当然怕死,可我若是不跟师姐和清风并肩而战,总觉得心里不痛快。我宁愿死了,也不想不痛快。”
说罢从林妃秀怀里爬起,看向一旁的苑晴柔,只见对方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陈婉溪爬到她身边,见那一对手掌俱只剩下拇指,其余八指都从中间断掉,在地上胡乱摆着。
她眼泪瞬间喷涌,不知该说什么好,无力感冲击着她的精神与肉体。
没了手指便是不能掐诀,无法修行,从此以后便是废人,要向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陈婉溪身体抽搐,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明白,无论为别人的伤痛流多少眼泪,付出多少同情,都不会治愈那个人,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更加可怜。
过了许久,苑晴柔脑袋一转,看向抽搐的陈婉溪,抬起那残掉的手掌,拍了拍她,道:“陈师妹,别为我伤心,我不后悔。”
“苑师姐!”陈婉溪见对方开口,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将其抱住,嚎啕大哭。
“陈师妹,”苑晴柔的声音插进陈婉溪的哭声,“其实我和你一样,比起死,更怕不痛快。这千年来我一直都不痛快,因为我不理解许师姐为何要如此牺牲自己,我觉得不值。我想帮她,但我法术低微,我承师父庇护进入刑殿,想要借此帮上忙,可我还是说不上话,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弱小。直到现在我仍然弱小,但今天却很痛快。我不理解之前的许师姐,但我理解现在的她,她和之前不同了,我好替她开心。”
“苑师姐,”陈婉溪抽咽道,“我去把师姐和清风救出来,清风有法术,能治你的伤。”
“我也去,”李沐寒从地上爬起,扬起鼻青脸肿的脸,说话也有些漏风,“我和你一起。”
陈婉溪回头,看那漂亮的脸蛋面目全非,心中不忍。她本来不喜欢眼前这人,总觉得对方带些阴险和孤僻,共经生死之后,便也觉得他是一个能够依靠的人,虽然实力算不上强。
“你怕不怕死?”她问。
“不怕,”李沐寒捡起‘飞花结玉’,“为了师姐我可以死千次万次。”
“好,”陈婉溪站起,“咱俩去刑殿,宰了那三个老东西,救出师姐和清风,什么烂五峰仙门,咱们不在这待了。”
说着便要和李沐寒义无反顾而去,林妃秀掐诀唤出两条藤蔓,将二人缠住。
“小丫头,疯了不成?”她喝道,“你们两个什么实力自己不清楚吗?清风和许师姐都被擒了,你们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回水云峰老实待着,再想他法。”
“林姐,还能有什么办法?”陈婉溪道,“我现在是明白了,仙门就不是讲理的地方,无缘无故给人扣上魔修的帽子,就算是魔修又怎么了?一起生活了半年,我是没见过清风吃一个人。”说着瞪向看热闹的人,“倒是这些狗东西,眼里全无同门之谊,比吃人还毒!林姐,你放开我,我先去刑殿宰了那几个老家伙,回来再把这帮狗东西全杀了。”
看热闹的见自己被骂,有人按捺不住要动手,毕竟水云峰现下就剩两人,虽是气势汹汹嘴里说得比谁都狠,但实际已是强弩之末,甚至之前连强弩都算不上。
秦忠见有人蠢蠢欲动,站了出来,仿佛一座坚固的城门,护住水云峰二人。
众人见秦忠出头,自是谁也不敢造次,毕竟是修成银甲的人,单论“神将诀”造诣,已不在猇狂徒和大长老之下。
他们心中纳闷,这秦忠为何忽然就突破了。
“秦师兄,谢谢你。”林妃秀声音温柔。
“没事。”秦忠回头,又看向陈婉溪与李沐寒,道,“你们两个先别冲动,那清风不是等闲,若非大长老最后使出那奇怪法术,他根本不可能被擒。你们两个相信他,他一定有办法带你们师姐逃出来。若是你们此刻心急,死在刑殿,等他二人逃离,岂不是要与你俩生死相隔?”
“秦师兄,”陈婉溪道,“清风他真有办法吗?”
“一定有的,”秦忠道,“我不信这种人会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