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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漠北狼军?漠北王萧尔沁麾下的军团?”
徐安问道。
唐慕清点头,肃然之色:“是。除了他,整个大乾朝谁敢以“漠北”的字号排头?也只有他...足以震慑北部蛮夷的数十部族,至于何为漠北狼军,他们代表着怎样一种气节,或许你应该自己去问问他们!”
她蓦然抬首,望向了不远处正在被大理寺骑射营围剿的几个残余黑衣人。
而后,也不多解释,收刀走了过去。
早在徐安布局引出幕后杀手之前,便有打算从杀手的身份上找线索,因此留下几个活口,是必然之事。
但有些意外的是,在他最初的设想中,最先赶到驰援的应该是周泉带领的京兆府兵,庞奇只是后备。
为何周泉只发响箭示警,却没有带兵来援?
若是徐安没有让庞奇带领大理寺骑射营作为后备力量,周泉又不发兵来救,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非但徐安与唐慕清有性命之忧,就连苏清影等人也难逃一死。
难道说周泉所部的埋伏早就被对方知晓,并遭受了袭击,以至于无法赶来驰援?
徐安一脸暗沉,迟疑了半分后,转身对庞奇吩咐道:“马上送苏沉鱼和她的这些侍女回府,留一支队伍在府中守卫。而后,你直去杏园即可。”
他指向了正躲在车底的晚娘等人。
这几人倒也算运气好,躲入车底让她们侥幸在杀手的突袭中捡回了一条命,此时看去只是受了伤,但并不致命。
当然,这并非仅仅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黑衣杀手的首要目标是徐安车上的“密盒”,而不是为了杀人而来,不然晚娘等人运气再好,也无法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生还。
说完。
徐安又扭头看向苏清影,正色道:“跟庞奇回去,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苏清影仍处呆滞的状态,机械性地回了一句:“哦...”
随即,便跟在庞奇身后回城。
不远处,无数骑射兵正在缓慢收拢包围圈,将剩余的七八名黑衣杀手围堵住。
有了事前的交代,大理寺之人并未立即放箭射杀。
唐慕清站在人群外围,目光落在几名杀手身上,沉声道:“放下武器投降,可暂保不死!谁是带头人,站出来!”
话刚说完,一众骑射兵同时怒吼,迅速往前逼近了几步,威慑之势。
近两百名将士的围堵,强弩精弓,如此情况下纵然是皇帝的禁卫,也丝毫没有突围的可能。
然而,令人斐然的是,这几名黑衣杀手面对威慑,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怯懦之意,反而是冷静以对,巍然不惧!
徐安走过来,站在唐慕清身边,目视着面前几人,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涟漪。
毫无疑问,面对如此震慑,还能保持规整阵型,临危不惧的...唯有真正上过沙场,曾经提刀舔血,数度生死一线的前线将士,才有此等气魄和胆识。
而这也间接证明了唐慕清的认定,这群杀手乃是来自边塞疆场,或许就正是出自所谓的“漠北狼军”。
但相比于唐慕清开口去询问谁是带头人,徐sir更愿意依靠自己的分析去找出此人!
这几人虽被围困,乃强弩之末,阵型却犹在。
在摆开的防御阵型中,有意无意地将一人守在中心,此人明显便是带头人。
不过,他还未及说话,黑衣人中就爆发出一阵狂笑。
一人收势,向前几步,道:“哈哈哈...笑话!投降?尔等算什么东西,也敢叫吾等投降?乳臭未干之辈,可曾听过大漠上的英魂有投降一说?痴心妄想!”
“自古成王败寇,吾等自知难逃一死,不齿苟活!要杀便杀,何来废话?”
那人说完,狂怒一哼,随即与同伴对视了一眼。
七人旋即对着身在最中心的黑衣人跪下,道:“大哥,兄弟无能,未能帮你完成此事。残命一条,死不足惜,唯有一憾。”
“只恨...蛮夷未除,吾辈之热血却洒错了地方。事已成局,奈何无力。弟兄们先行一步,来世咱们再做兄弟!”
“勿相忘,荣辱与共!”
说完,七人举刀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徐安见此一惊,赶忙道:“慢...”
却已晚了一步,七人毫不迟疑,朴刀一刎,已热血倾覆。
与此同时。
仅存的那名黑衣头领见到自己的兄弟自刎而死,两眼蓦然充血,丢弃手中朴刀,发出了一声震天嘶吼。
跪在地上,血泪两行,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怒愤欲绝之色,口中喃喃道:“兄弟...兄弟...是大哥害了你们啊...你们本可置身事外,你们本可荣归故里...”
“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做你们大哥。若有来世,让我为你们做牛做马...”
说完。
那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抬首之际,已经重新捡起自己的朴刀,状若癫狂般冲向了一众骑射兵。
徐安深知,对方已毫无突围的可能,之所以如此反应,不过是为求一死,追随自己的兄弟而去。
但站在徐安的立场,却不能让此人轻易死去,便高声下令道:“所有人不可伤其性命!”
一众骑射兵闻言,纷纷后撤,撤下了弩箭。
原则上,身为台府两院监察使,主管两案事宜,徐安乃是在场兵卒的指挥官。
他的命令足以喝退大理寺的兵员,但却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唐慕清。
此时的唐慕清一脸冰冷,美目蹙动之间,却对徐安的话闻若不知。
手中官刀闪电出鞘,直刺那人的胸膛。
她出手的速度极快,就连徐安也拦不住。
滋!
长刀入肉的声音。
唐慕清一刀,直接贯穿了那人的胸膛。
那人紧绷的眼神,狂暴的状态,却似乎已乱章法,对唐慕清这一刀毫无戒备,更无丝毫抵抗。
求死之心,明目在堂。
而唐慕清此举,倒也有成全的意味。
那人虎躯一震,砰然屈膝跪倒,眼神中却泛起了一丝解脱般的轻松之色。
徐安快步冲了过去,见到唐慕清松开握刀的手,缓缓蹲下对那人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人狂吐了一口鲜血,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显然铁骨铮铮,艰难扭头望了唐慕清一眼:“谢...谢谢...”
“尔等可分割我尸,辱我门楣...但请给我的兄弟一点颜面...”
“他们曾经也是热血男儿,为国而战,攘蛮夷于燕云九州之外,保我大乾江山社稷不倒。不该...因我而失了荣誉...”
“宣威侯唐敖之女,你可做到?帮我...也就是帮你唐家...咳咳...”
听此。
唐慕清大惊,道:“你认得我?”
说着,便要去揭开那人的面巾。
却被那人用尽最后的气力拦住:“不要看...回去问问汝父,可还记得当年的一箭之恩,便可知我是谁...”
“现在,请给我这个罪人最后一点尊严...毕竟...”
说到这,他忽然收住了口。
身后的徐安肃然道:“你但求速死,唐中丞已成全。不过,该问的话还是要问。台府...是不是你们所灭,主谋是不是他?”
那人的目光落在徐安身上,逐渐涣散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异色,断续道:“呵呵...你...说得没错...御史台乃吾等所杀...孙鹤的头颅就是我亲自砍下的...”
“但你们永远...都不会找到主谋,即便告诉你...他是谁,死的...也一定是你...”
言尽。
那人竟突兀抓住刀柄,狠狠往自己胸口一按,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