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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再没有孤勇（1）
苏哲发动车子，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很快伊敏发现苏哲没有在路边咖啡馆停下来的意思，而是朝城外开去，速度还着实不慢。她只有系上安全带，认命地懒得做声。她一向方向感不算差，这一年多又经常开车，看着窗外，意识到是开往他们第一个情人节待的那个郊区湿地保护区，不禁苦笑了。她想对着墨水湖她可以做到释然，不知道对着这里还能不能保持平静。
车内cd放着bonjovi的歌，伊敏这几年没放下英语，业余时间听得较多的也是英文歌曲，刚好这首她听过，itsmylife，她凝神听着反复吟唱出的那几句：
ididitmyaliveit'smylife
她不能不想到，似乎正是从这个湖边开始，她的生活变得让她无从把握了。
车停下来，伊敏开门下去，迎面吹来带着青草和湖水气息的凉风，颇有点凉意，她只穿了薄薄一件运动服，情不自禁瑟缩一下，苏哲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她肩上。
她情不自禁仰头看向天空，大半轮明月悬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湖面上空，并没有多少星星，灰白色浮云缓缓流动，月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她转身看着站在面前的苏哲，努力笑了：“终于我们也有旧可怀了，真好。要是你和每一个分手的前女友都这样怀念，你的日程会很紧的。”
苏哲的平静一下被打破，他抓住她的肩头，凑近她的脸，咬着牙：“现在看我这样狼狈，你很开心吗？”
“我要是象你以为的那样恨你就好了，那我现在确实能很开心。”伊敏沉默一下，终于还是了“可是我并不开心，信不信由你。”
苏哲凝视她一会，松了手，从口袋里取出烟盒，没有打开又放了回去，靠在车上，长长叹了口气：“你和他，是在恋爱吗，伊敏？”
伊敏坦然地：“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他好好考虑一下。”
一瞬间苏哲脸上错愕、震惊、愤怒、绝望各种表情混杂到了一块，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好一会才哑声：“我不知道该什么好，伊敏，如果是因为我的纠缠让你厌烦想逃避，我道歉，我以后会和你保持你能接受的距离，可是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轻易答应他。”
他并没看她，只注视着远处湖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萧索。她一下沉默了，靠到车上，过了好一会才：“你应该足够了解我了，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做任何决定都会考虑再三，所以不用担心我。我们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苏哲。”
“你的确从来不随便做决定，所以我永远记得你曾经那么认真又那么简单的跟我一个‘好’，答应和我去深圳。可是我实在够蠢，竟然没能珍惜守住你的这个承诺。”
“还提那个干什么，都过去了。”
“我又要让你听了很烦的话了，不过只这么一次，对我来过不去。你别跟我你早原谅了我，因为我自己并不打算原谅自己。”
“那又何必，虽然你的生活是你的事，可是那样自我折磨对我没有意义。”
苏哲回头，对她微微一笑，此时正好浮云飘过，皎洁月光下他的笑容温柔得让她一窒：“有没听过杜甫的一句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伊敏摇头，她对诗词的了解只限于课文而已。
“参与商是中国古代的星宿名，按照现在天文学的星座划分，参星是猎户座，商星是天蝎座。参星在西而商星在东，当一个上升，另一个会下沉，永无相见的可能。我在深圳住一个高层的顶楼，每次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都会想起这句诗。现在我不知道是哪一种比较容易让我接受一点，永远再不见到你，还是见到你却无法再接近你。”
“可能我比较凉薄，总觉得这样相见，不如不见。”
苏哲短促地一笑：“是呀，我自己毁了你对我的信任，怪不得你。照你这样的决心，我想我的机会很小了。如果你决定了你的生活去向，我不会再来打搅你。可是在能看见你的时候，我还是愿意待在这里看着你。”
伊敏呆住。转瞬之间流云遮住月光，他的面孔陷入昏暗之中。她完全不知道什么好了，如果苏哲保持刚见面时的强硬态度，她根本不会动容，可是眼前这样的表白，她有点负担不起的感觉。
昔日的点滴一点点流淌在眼前，所有她以为已经达成妥协，收拾得好好安放在心底的记忆突然全部翻腾起来。她咬着牙压制着自己想要冲口而出的一声叹息，这样的用力让眼睛有些涩涩的感觉，她只能仰头看着暗沉的天空，努力试着让这一阵情绪波动过去。
苏哲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但恐惧地发现，自己并不抗拒这个拥抱，她想近几年来一片空白的感情生活果然给自己留下了很大的麻烦，竟然对所有的温暖接触都如此渴望。她迟疑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腰，那个坚实的身体如此陌生地散发着温度，诱惑她更加贴近。她试着将脸贴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呼吸着她一度熟悉的气息。苏哲俯下头轻轻吻她的头发，他的嘴唇慢慢移向她的额头，灼热地烙下。她猝然后退一步，挣开了他。
她再能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了：“苏哲，这样只会让我鄙视自己，到了今天，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那一点身体反应。”
“那么到了今天，你还是觉得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身体吗？”——“被遗忘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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