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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风卷残红
蒙铃挨近门口,就听到房里男人婆用一口浓厚的临泉市普通话在大声叱责:“我最讨厌、最恨的就是你们当中的盗窃,卖淫犯!不学无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还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实际鸟都不如!”
“訇——”室内发出了一阵哄笑。蒙铃推门走了进去,见男人婆**坐着板凳,上身仰倚在床档头,双臂摊在床沿,架起二郎腿摇摇摆摆,一付旁若无人的悠闲自在相。
“跟你们讲啊,学习时间不准高声喧哗,不准交头接耳搞小动作,不准随意走动,这是监规纪律明文规定的。现在你们看看自己,还有多少人没背完监规纪律和犯人守则?你们背不完,受处罚的不是我,大不了我这学习组长被撤去搞劳动。你们——想想后果吧。我并不是以为我这个小组长有什么了不起故意要刁难你们,实际上我也是为你们好,万一干部抽查了谁背不出来就麻烦了。所以,对你们严格要求是一种关心,我希望大家都能相互理解,相互尊重。”
男人婆讲得合情合理也很中肯,但扭转不了大家身处逆境的迷惘、焦虑和逆反心态,很多人的眼中还是流露出讨厌这种严厉的制度约束的表情。
接着是整队各就各位坐在小马凳上学习监规纪律、法律条文、时事政治和劳改方针政策,理会治病救人精神等,笔恭笔正一坐就是两小时,中途休息十分钟给大家方便,此时,上厕所也好,活动身子骨也好,话谈笑也好,可以充分自由,但千万别牢骚怪言发泄不满情绪,否则就有人会让你领教言多必失的教训。
十分钟的时间不长,宣鼓室的按铃会准时提醒归组就坐,于是,新一轮学习开始,每人都要联系自己的实际情况表明经过学习之后对政府执法部门判刑的态度,虔心诚悦认罪,不管你是真心实意认识到了罪责还是违心阳奉阴违,每个人都必须表态,而且保证不上诉,不申诉,不给政府找麻烦,安心接受改造。
结束之后,蒙铃蹲在围墙花坛边观花,她在欣赏花,不单是欣赏花儿羞答答的美丽,更喜爱鲜花那充满朝气蓬勃的活力。有活力的生命迹象能唤起他美好的回忆。然而,花落花谢总给人遗留些伤感,美的枯败残破不堪,不如绿叶飘逸。绿叶是旺盛的、普遍的、大众所认可的幽然;不争奇斗艳,不哗众取宠,无声无息地托衬毫无怨言,他更喜欢绿叶!两个多月的拘禁生活,每天面对的是灰色墙壁,灰色地面,灰色光线,灰色面孔,还有灰濛濛的天空,人都蔫了,只有象征生命活力的绿色有愽大的胸襟,是爱的媒介,给人希冀。看到绿叶,蒙铃仿佛又见到了恒道大院里的茂林修竹,见到了萧博翰那张可亲的脸,赤诚的眼眸和纯贞的心,蒙铃就象嗅到了一股泌人心肺的馨香,汲了一口蜜糖,暖流通遍全身。
过去,蒙铃喜欢秋天,执着于秋风扫落什残酷无情品格,认为秋风能清除残花败柳和残渣余孽,使世界更清晰、更明亮、更纯洁。而现在,他觉得秋的无情太笼统、太不公平了,她开始更喜欢现在的春天。
这样看着看着,蒙铃只感觉心在流着血,带着一股酸涩的腥味伴随浓郁的热浪涌上咽喉,很躁,很刺鼻,也很灼人颜面。于是,蒙铃立身仰头张望:瓦灰色的天空悬着一轮红日,不灼、不烈、不毒辣,天幕下是丛山叠连的山峦,让她突然的向往起恒道院子里的春色了。
蒙铃心神向往的回到了牢房,刚刚坐下没多长时间“蒙铃。”随着手铐扔在小铁窗上的啪嚓一声和管教的一声吆喝,总是如芒在背的蒙铃不由地浑身一震,心猛地缩紧了,顿感一片空白的大脑便又僵在了昏乱中,连那一声“到”字也应不上来了。
“叫你怎么不回答到,出来,提审。”管教严厉的了一句。
蒙铃赶忙补了一声“到”就出了牢房。
提审室的走廊上甚是冷清,只零落的站着几个办案的人,蒙铃感到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铁质”感,不仅是开锁合锁声,门上铁链子的哗啦声,镣环儿相磨声,手铐扔在小铁窗上的啪嚓声,就连管教的吆喝声也被染上了这种“铁质”感。
自己那本就模糊的意识与那可怜的思维在这种“铁质”感中似乎永远无法舒缓地停留在了昏乱僵死中,只有惶恐在颤栗中越发的惊醒了,同时又感到,无论给自己多少时间,自己仍是无法想好该怎样。
越是这样越是惶恐,对提审惶恐到了极点,惶恐到毫无半点儿挣扎之力,惶恐到半点儿也不想再去面对自己的官司,只把希望寄托在历可豪身上,希望历可豪在自己的官司上加大力度再加大力度,把对方‘攻击’的力度减到最小,即便是那样,自己仍是毫无把握,最好是历可豪能把所有的事都在外面解决了,最好什么也不用自己就能离开这里。
蒙铃虽然对这样的可能性深感渺茫,但还是不自禁地幻想着,不知怎么的,蒙铃在看到一个手中拿着案卷的人时,不知是因为他身上的制服还是因为走廊上的气氛或是别的什么,突然便感到了一种像似医院中的冰冷。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同管教搭讪的原故,蒙铃凭直觉便感到了提审自己的一定是这个人!看到那手拿案卷的中年男人猛地扔掉了手中的烟蒂,然后紧随自己身后疾步走进了提审室,而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却没有跟进来,蒙铃心下便已了然,只是惶恐却丝毫未去,空白的大脑也仍僵在昏乱中。
蒙铃木然地坐下后,看到那在自己对面坐下的中年男人随手扔到桌子上的555牌空烟盒“我们是临泉区检察院的。”
蒙铃在昏乱间隐约听到了一个“区”字,那一直以来的担心总算是捕捉到了一丝慰藉,正像男人婆来的那样,只要听到“区”字,就没大事儿,10年顶天;如果听到“市”字,脑袋也就悬了,她知道了这个中年男人是检察院的。
“你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中年男人板着脸铿然问道。
蒙铃闪念间觉得不该回答是因为杀人,感到那样回答好像就等于认罪了,上次历可豪不是防卫过当吗?
但蒙铃那空白的大脑在极度的惶恐中仿佛僵死在了昏乱中,不知该作何回答的蒙铃呆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费力地从唇间挤出了两个字:“正当防卫。”
这中年男人就哼了一声,小样,你还正当防卫呢,人家几十个警察拿着枪站在旁边,需要你去防卫,不过他还是脸瞪的平平的:“在办案单位时审讯你几次?”
蒙铃小声的:“好几次了。”
“到底几次?”
蒙铃想了想,自己也是记不住多少次了,就:“三次吧?”
“还带吧字?”中年男人嗯了一声后又继续问道:“你在办案单位的与事实都对吗?”
“不对。”蒙铃竭力抑制着在寒冷与惶恐中的战栗,硬生生挤出了两个字。
“不对,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蒙铃已经镇定下来,知道怎么乱扯了:“他们打我,受不了了,才那么的,其实我一点都没有想到当时自己手里的枪会响。”
“你他们打你,有证据吗?”中年男人做过记录后,抬起头问道。
像似灵光闪现,想到自己肩上的那块和萧博翰**的时候,让他咬伤的地方,在办案时已经被拍了照,蒙铃突然间便在暗下里寻思到了该怎样回答。
自己完全可以那块儿咬伤是办案单位的人踢的,暗下寻思的蒙铃又感到当自己再次面对那并没有给自己留下这块儿伤痕的预审员时,实在是没有一丝勇气瞪着眼睛去诬陷并与其对质,也不知道诬陷的后果。
于是在这种不知何去何从的决择中陷入令人不解的久久沉默中,只是一味求助般木然地望着那中年男人。
“呀,你他们打你,证据呢?”中年男人一边用眼神示意,一边焦灼地催促道。
蒙铃虽然对中年男人的眼神早已是心领神会,但做出的回答仍是久久的沉默和木然的凝视。看到陪审的检察员走了进来,那中年男人焦灼不堪地起身疾步走到蒙铃近前,故作愤然地吼道:“你他们打你,证据呢,你倒是拿出证据呀?“
他边边用手指戳了几下蒙铃的肩膀。提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管教出现在了门口。中年男人急于掩饰地越发提高了嗓门:“办案单位打你,你倒是拿出证据呀,尽是胡八道——败类,害群之马,社会的毒瘤。”
像似怒不可遏地中年男人一边骂着,一边在管教的注视下又回到审讯桌后坐了下来。
“他们打我嘴巴子,嘴都打破了。”虽然再一次领会了中年男人的暗示,但是蒙铃最终还是无力出她已领会了的示意,万般无奈下只是做了无力的回答。
“快点儿。”管教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之后,又不放心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了。“被害人在倒地后有没有反抗?”中年男人做过记录后,复又归于常态问道。
蒙铃忙:“有,反抗的很激烈,我也很紧张。”
“嗯。”中年男人边写边差强人意地轻轻哼了一声,又问:“你过去打过枪吗?”
“我没有啊,就是在电影里见过。”下意识的闪念令蒙铃已经感到了那中年男人是在对自己做有利的“诱导”
“没见过真枪?”检察官提高了声音。
“没有,那天我还以为拿枪是假的呢,不知道怎么的,枪就响了。”蒙铃的回答顿时令中年男人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冷笑,真**的会演戏,谁不知道你是恒道数一数二的高手:“以上所属实吗?”
蒙铃:“属实。”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蒙铃拼尽全力出这一句之后,那昏乱的大脑便又僵死在空白中。
“看完在下面签上名。”检察官把笔递给了蒙铃。极度的紧张令蒙铃无论如何都难以握住那支小小的笔,那一笔一画便都脱离了她的意志,四下里松散开去,了──世界上再没有哪两个字能写得比这两个字更坍塌破碎、丑陋不堪了。
连那中年男人都不免发出了一声鄙夷的感叹:“这字儿写的!”
看到陪审的检察员走出了提审室,中年男人一边整理着案卷,一边低垂着眼帘淡淡地对蒙铃道:“你做不了地下党,认了吧,争取个好态度。”
那一刻,蒙铃恍忽中像似看到了那扇半开的黑色牢门在自己的面前又紧紧地关上了。
看到神色黯然、目光僵直的蒙铃坐回牢房后,男人婆过来来淡淡地问道:“检察院来提的?”
“嗯。”仍处于那种遭受无形重击后的昏乱中的蒙铃无力的嗯了一声。
“临泉区检?”
“嗯、区检。”
“推没?”
“”蒙铃听不懂男人婆的专业名词,有点茫然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推动,比山还沉?”男人婆脸上又露出了那戏剧性的笑。而后又神情庄重地道:“到任何时候,都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对了大姐,我落了一句话,我忘了是对方和我抢枪,所以走火了,能补上吗?”蒙铃感到自己确实打了一场没有把丝毫握的仗,男人婆真的把自己的一切都看透了。
“能,检察院都是你们家恒道公司开的,回去他们就替你补上了。”虽然男人婆脸上那哭笑不得的神情中更多的是嘲弄,但蒙铃从那“能”字上竟然欣喜地得到了一种释然。
蒙铃感到这许多天的时间里,自己就案子的事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既什么也没想明白,又什么也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了那么多,而问到自己的竟是那么简单的几句。
无论那里来看,自己都已感到了自己案子的时间程序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办案程序,恒道公司为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一定是煞费了苦心。可自己——唉,真希望老天能帮帮自己!
就在蒙铃提审的时候,她们一看的所长已经开着一辆警车到了恒道总部,他的到来自然会引起在院子里值班弟兄的注意,几个人马上就跑了过来,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一点都不怕警车的和警察的。
所长看看他们几个,问:“你们萧总在吗?”
一个领头的弟兄:“你找我们萧总有什么事情?”
那所长很蔑视的看了一眼他:“废话少,在不在?”
几个兄弟就一下围拢了过来,他们有责任在没有搞清对方意图前进行骚扰的阻拦,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上面的人也快可以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一个兄弟:“你是警察也不能这样横吧,至少你的来意,我们这是正当企业。”
还有一个弟兄也:“就是,即便是你要搜查也得有搜查证是不?”
这所长一下就愣了,哎呦,就这公司,他们还挺懂法的,他就:“我来见见萧总不成吗?你们可不要后悔了,我走了不要紧,在我一看会有人急的。”
这几个弟兄一听话不对,在看看那警车,的确是看守所的,几个人对视一下,心想蒙铃就在人家那里蹲着的,这不能马虎了,其中一个就:“行,那我带你上去。”
所长哼了一声,就随着他一起到了萧博翰的办公室,萧博翰正在打电话,和历可豪讨论着什么,听到了敲门,就喊了一声“进来,”一边还想和历可豪再几句,但见进来的还有一个警察,萧博翰就:“可豪,我这来客人了,一会再给你打过去。”
完挂断了电话,就听那个弟兄:“萧总,他是一看的,要见你。”
萧博翰还没听懂“一看’是什么意思,嘴里重复了一句:“一看?”
这所长很是搓气,自己那看守所在临泉市大名鼎鼎的,你一个半黑半白的企业,你竟然不知道老子那名头,他有点气愤的:“第一看守所。”
萧博翰“哦”了一声,哈哈的笑着:“这小子,话也不清楚,有的简称是不能用的。”
记得自己听过一个相声,有人吧“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办公室”简称“社精办”把"人才流动中心"简称“人流办”还有把上海吊车厂叫成“上吊的”;把上海测量研究所叫成“上厕(测)所”一;怀来县运输公司变成了“怀孕(运)”;自贡县杀虫剂厂成了“自杀”等。
上次自己给一个**学打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她在电话里:“我和小王在重婚!”
自己吃了一惊:“什么?那你什么时候闲一点啊?”
那**学:“我啊,呆会还要陪小王去上床呢,你别等我了,我闲了给你打电话。”
萧博翰当时就急了:“你不但要重婚,还这么急着上床,你怎么回事啊!”**学一听这是误会了,赶紧解释:“什么呀,我们同事小王要结婚了,我陪她上街,现在正在重庆婚纱专卖店,等一会还要去上海床上用品商店购物呢。”
萧博翰想想的就好笑,但在仔细的一想,对方是看守所的,那就和蒙铃有关系了,他赶忙让座,客气的问:“请问你是?”
这所长就很随便的:“我是一看的所长,今天是受蒙铃的委托,来找你谈点事情。”
萧博翰一听真的是为蒙铃而来,就:“好好,先喝点水吧,小雯,来给所长泡杯茶。”
一面挥手让那个站在门口的笑弟兄先离开,又问:“所长贵姓?”
“我姓王,萧总看上去挺年轻的的吗,你们这里有个历律师我倒是见过两次。”王所长。
小雯也从旁边房间过来了,给王所长泡上了茶水,王所长也不客气,端起来喝了几口,才:“蒙铃前几天违反了看守所的规定,和人打架,关了几天禁闭。”
萧博翰吃了一惊,:“她没什么事情吧?受伤没有?”
这王所长就感觉萧博翰很是关心蒙铃,看来今天有点门,他摇下头:“他到没有受伤,但被她打的人受伤很重啊,最少要化三万元的医疗费,这个钱呢,化了蒙铃就没什么事情了,不化我怕对方会老是告状,最后加重了蒙铃的刑期啊,所以萧总你看看方便吗?”
萧博翰没有很快的回答,他已经感觉到这王所长的意思了,什么打个架就要三万元钱,真的要严重的话,那早就给恒道和历可豪下通知了,怎么会今天就你一个所长前来处理呢?
萧博翰就淡淡的一笑:“钱没问题,三万元到不是个大数字,不过?”
那王所长有点一惊一喜的,忙:“不过什么?”
萧博翰并不理他,在桌上拿起了纸和笔,很快就写了一张便条,对呆在旁边的小雯:“你去楼下财务室,领点现金来。”
小雯接过了纸条,就先出去了。
萧博翰这才对王所长:“钱我可以出,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这王所长心里有点激动起来,妈的,老子刚才少了,这恒道老板挺爽快的吗,三万连价都不还,比起有的犯人家属来,真还不错,他就:“什么要求啊,萧总,违规的就不要提了,提也没用。”
萧博翰笑笑:“要求很简单,我想见一下蒙铃?这不算过分吧?”
这王所长就睁大了眼睛:“没判的一律不能探监,这是规矩啊,萧总这要求我没办法答应。”
萧博翰也不多什么,脸上就少了刚才的谦和,有点凌然的冷峻,默不作声的拿起了桌上的香烟,递了一根给王所长,自己也叼上一根,这王所长还指望萧博翰帮他点烟,哪想萧博翰自己点上后,放下了打火机。
他只好自己掏出来给自己点上,心里骂了一句。
两人都不再话,抽了几口烟,这王所长到底是忍不住,想到自己再稍微的努力一下,那三万元钱就到手了,他:“萧总,这要求真有点出格了,你换点别的吧,要不我给蒙铃提个管事犯“召集”怎么样,让她轻轻松松的在里面呆着,没人欺负。”
萧博翰摇下头:“你也知道,她那事情没几天就要判了,当个管事的也当不了几天,你王所长真会做生意啊。”
那王所长也是嘿嘿的一笑:“要不是看她快转了,就这点钱那也是当不上管事犯的,萧总你就给个痛快话吧,这医药费你出不出?”
萧博翰刚要话,小雯就拿着一个大信封走了进来,递给萧博翰:“五万都在里面。”
萧博翰就点下头,:“嗯,好,你先忙别的吧。”
完萧博翰就把信封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五万元崭新的票子来,这王所长眼睛就放出了一缕亮光来。
萧博翰从这叠钱中拿出了三万,:“这是医药费,你收下,这两万是我和她见面的钱,我也就是和她见个面,她那案情已经基本明了,马上就要判了,你我们又不串供什么的,有什么担心的。”
所长开始犹豫起来了,:“萧总啊,你这是在为难我啊。”话中,他的两只眼睛却依然盯着那面的两万元钱。
萧博翰很不屑的:“我就不懂你们这规定是怎么订的,要是你担心,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们会面啊,有你这样一个老革命在旁边,我还能把她怎么样。”
王所长接过了那三万元钱,但眼睛离不开桌上那两万元了,他紧张的思考起来,一般不让未决犯见人,主要就是怕串供,但那也是个形式,人家真要串的话,律师早就帮忙串了,还用的着家属去忙,看来这老总和蒙铃一定是关系暧昧,一个是英俊潇洒,一个是美丽温柔,嗯,肯定是有一腿,那见就见一面吧,见一面两万元,你别,以后老子还可以把这个业务开拓一下吗。
王所长犹豫了一会,自己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两万元:“见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安排好,时间不超过15分钟,这不带讲价的。”
萧博翰笑了笑,:“行,就按所长的意思来,过两天我给所长打电话。”
王所长也就不耽误了,拉好皮包的拉链,站起来,点下头就走了。
萧博翰从窗口看着他开车离开,自己又想了想,坐了下来,他有了一种恨紧迫的感觉,立即给历可豪和鬼手,秦寒水去了电话,叫他们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小雯走了进来,她也大概的估计到王所长是来做什么的,她:“你接受了他的敲诈?”
“我还有选择吗?蒙铃在她们手上。”
小雯叹口气:“唉,什么世道啊,全都乱套了,坐个牢都要花钱。”
萧博翰杨了一下眉毛:“有什么办法呢?这年头,教授摇唇鼓舌,四处赚钱,越来越像商人;商人现身讲坛,著书立,越来越像教授。医生见死不救,草菅人命,越来越像杀手;杀手出手麻利,不留后患,越来越像医生。警察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像地痞;地痞各霸一方,敢做敢当,越来越像警察。已经是乱套了,我还能怎么样?”
小雯就嘻嘻的笑了起来:“是啊,这年头,老婆像小灵通经济实惠但限本地使用,二奶像中国电信安全固定但带不出门,小蜜像中国移动使用方便但话费太贵。情人像中国联通优雅新潮但常不在服务区!看起来确实有点乱了。”
两人互相看看,最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萧博翰又等了一会,鬼手,秦寒水和历可豪都走了进来,萧博翰示意小雯给他们泡茶,自己就拿起了抽屉中的一份报告,对他们:“你们这几种方案我都看了。”
秦寒水赶忙问:“萧总感到哪个方案可行?”
萧博翰摇摇头,缓缓的把那报告放在桌上:“都不理想啊。”
历可豪也:“不可否认,我也感觉这些方案并不太合适,但除了这些我们也实在是想不出出什么更好的方式了,难啊。”
萧博翰深有同感的:“是难,其实你们的思路都不错,但就是在很多细节上有些问题,要么会出现太大的风险,要么就会有可能让蒙铃受伤,这都不妥啊,我既不能让蒙铃受到伤害,更不能让行动过于冒险,听起来似乎很矛盾,本来我们是在冒险,但有个前提,那就是要值得冒险,至少我们冒险的代价会换来蒙铃的安全和自由。”
沙发上几个人都很认同萧博翰这种观点,但他们一时有没有太好的创意和构想,鬼手用力的揪这自己的头发:“哎,我这几天都为这事情想疯了,但好像所有的计划都难以完善,要不就按我昨天提的那一条方法来,我们直接等蒙铃转狱的时候劫囚车,来硬的,我来组织人手和购买枪支,历经理和秦经理负责落实转狱的时间,路线,最后我带人下手。”
萧博翰就笑了,他为了缓解一下现场的气氛,就开玩笑:“呵呵,我们鬼手今天能一次这么长一段话,难得啊难得。”
这几个人都苦笑起来,鬼手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笑了笑,萧博翰:“这方法昨天我不赞成,今天我依然不同意,首先这样做会让事态更加扩大化,在一个,不上为救蒙铃还要赔上其他的好多兄弟,那样不行,大家在想想,不过今天我到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可以帮助我们解决一个细节麻烦。”
历可豪她们几个都一起看着萧博翰,等他。
萧博翰喝了一口水之后,就把一看王所长来要钱,自己获得探视蒙铃的事情了一遍,最后:“有了这个机会,我想至少我们可以在行动前和蒙铃获得一次沟通,这很难得,也很重要。”
鬼手几人都露出了一点兴奋,历可豪:“不错,不错,这样就更能起到里外配合的效果,行动就多了一份成功的希望了。”
萧博翰也很满意的:“现在我们就抓紧时间,争取想到一个好的行动方案来。”
萧博翰一到这个问题,他们几个瞬间脸色都黯淡了下来,这个问题大家已经想了好多天了,方案也定了十几个,但毫不客气的,每一个方案都并不完善。
几个人就都低下头,苦思冥想起来。
办公室就没有人话了,连萧博翰也思考起具体的方案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蒙铃的判决快下来了,一但判决下来,她就要转到监狱去,比起看守所来,监狱的管理和警戒更严格,不要把她转到外地监狱,就是在临泉市的监狱,想要从那个地方救蒙铃出来,也比看守所也难上几倍了。
看守所也有高墙和铁丝网,不过它的高度要比起监狱就算矮了很多,墙头上也没有通道和岗楼,也没有来回在上面行走的荷枪实弹的武警,所以要救蒙铃,就只能在看守所完成。
后来还是萧博翰打破了沉寂,:“可豪啊,对看守所你们做过详细的摸底了吗?”
历可豪忙:“这已经都了解的很详细了,那里有一个中队的武警,墙高4米,上面有铁丝网,院子分两部分,蒙铃她们住在后面,里面还有几个车间,还有一个医疗室,还有。”
“停。”萧博翰突然打断了历可豪的叙述,凝神想了起来。
办公室的几个人都一下子不话了,一起看着萧博翰,他们知道萧博翰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问题开始思考了,就见萧博翰眯着眼,拿出了一根香烟,若有所思的在手上来回翻转着,又慢慢的站了起来,在办公室来回的走动。
走了几步,萧博翰停住了脚,:“可豪,你医疗室的情况。”
历可豪:“医疗室情况比较简单,总共三个大夫,一个女主任,主任40来岁,大夫都是年轻人,有两个还是实习生。”
萧博翰继续追问:“这个女主任家里什么情况?”
历可豪愣住了,这他还真没认真的调查过,他犹豫了一下:“我马上给你了解清楚。”
“嗯,要快,越详细越好。”萧博翰又扫了一眼几个人:“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转转,历可豪就不要去了,你去调查那个主任。”
一面,萧博翰就一面穿上了外套,这房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起跟上萧博翰下楼了。
他们到楼下的院子里坐上汽车,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医院,走进大厅之后,萧博翰就很认真的对每一层做了详细的勘探,特别是住院部大楼,萧博翰更是反复认真的看了很长时间,鬼手她们也不知道萧博翰到底要看什么,都跟着一起瞎晃悠,见萧博翰连卫生间都要去看看,显然的,萧博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行动的计划,而且应该是和这医院有关了。
对蒙铃来,看守所的日子过得很慢,但她也已经完全适应了看守所的生活,很多人对看守所的概念不是很清楚,以为是和监狱一样的。
其实看守所和监狱是两个系统,前者是公安部门,后者是司法部门。看守所是属于临时羁押犯人的地方,犯罪嫌疑人被公安机关逮捕后,开庭前,都会被羁押在看守所。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以下,或者余刑在一年以下,不便送往劳动改造场所执行的罪犯,也可以由看守所监管。这里的犯人少的呆几天就保释了,有的要等开庭再等下判决,会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而有些大案子可能几年都不能结案。
蒙铃现在的看守所内监仓分为四类,第一类是过渡仓,这类监仓主要是学习监规和三字经以及看守所里的生活规矩;第二类是刑拘仓,这类监仓管理最为严格,在临泉市看守所,有个著名的“魔鬼仓”就是111仓,这个仓因为管理严格,曾经连续26个星期受到鸡腿奖励;还有个恐怖的“变态仓”就是107仓,这个仓曾经发生过强迫在押人员生吃大便的事件,另外凡是从这个仓转到逮捕仓的在押人员,无一不是全身“挂彩”这77仓和64仓都属于刑拘仓;第三类是逮捕仓,这类监仓关押的一般是已经被检察院批准逮捕的在押人员;第四类是已决仓,顾名思义,这类监仓关押的一般都是已经判决的罪犯,所以已决仓的管理最为宽松。
蒙铃住的就是过渡仓,这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临泉市看守所的管理还算是严格规范的,该所一共有32个监仓,包括3个女仓和1个未成年仓。
每个监仓大概关押30个人。看守所规定,每个星期进行一次内务评比,对前五名的监仓,每个在押人员可以获得一条鸡腿,这些监仓的主管管教可以获得800元的人民币奖励;相反,对在每周的内务评比中排在后三名的监仓予以四停,停放风、停购物、停通信、停会见,主管管教在当月奖金中扣除500元人民币,每周的例会站着开(别的管教坐着开),同时当场做深刻的自我批评。看守所为了防止在押人员打架斗殴,基本剥夺了在押人员的全部时间。
早上6点起床,上午10点半吃饭,11点半午睡,14:30起床,17点吃饭,19点必须集中看新闻联播,22点睡觉。
这之间的其它时间都是学习和静坐,所谓学习就是学习党和政府的政策,学习法律知识。而所谓静坐,顾名思义,就是像和尚坐禅一样,一坐就是30分钟,整个过程中身体的任何部位一点都不能动,包括眼珠,因为眼睛必须目视前方,夏天有蚊子飞来叮在脸上,必须等它喝饱了自己飞走。
静坐是内务评比项目,直接影响主管管教的工资,如果有人动了怎么办,不用大家都应该清楚的。
30分钟坐下来,你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好像已经不是你的一样,不听使唤。不信你试试,静坐30分钟,一丝不动,除非在监狱或者军队,否则很少人能坐下来。
这天傍晚,蒙铃就见到监仓来了一位特殊的在押人员,该人骨瘦如柴却重镣加身,这副镣铐重达20斤。
戴镣一般是限制在押人员的自由活动,看守所一般只给三种人上戴镣,第一种是已经被法院判处死刑的罪犯,第二种是在里面惹事生非或者企图自杀影响监管安全的危险分子,第三种就是极有可能被判处死刑的在押人员。
这位大姐究竟是哪一种呢,一时间却没有人敢去问她,因为她那苍白的脸上却充满着一脸傻气。
“蒙铃姐,新来了一个”蒙铃的思绪被空姐马小玲的话拽了回来,她在耳边小声告诉蒙铃。
蒙铃点下头表示自己也看到了,看见管教领进来了蒙铃看到的那位特殊重镣加身的女人。
一个看上去40多岁的女人,管教给她搜身,蒙铃她们在边上看着,谁也不话,管教关上了门,嘱咐了几句,又把那道大铁门关上了。
第一个凑过去的是她们屋里的号头男人婆,那个新进来的女人叫李彤彤,她看人的目光极为呆滞,男人婆过去问她:“什么事进来的。”
她只是傻笑,男人婆对这样的重刑犯是有点胆怯的,这种人有很多会拼命,过去就有这样一个重刑犯,号头给她吃了一顿杀威棒,没想到最后让那个重刑犯半夜给勒死了。
所以今天男人婆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给她立个规矩,蒙铃一看这样子,也不希望让这新人受罚,就忙对空姐马小玲:“你给她拿下被和拖鞋”
马小玲就翻出一套过去犯人留下的被褥递给她,她也不接,只是冷冷的看着马小玲,马小玲就感觉到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了,放下了东西,赶忙退回来。
蒙铃在这里呆了几个月,这些来来走走的人,她早就不再对她们发生了什么有所好奇,只是有时候号里的人会循例问一问都是什么事进来的,蒙铃也就是一听一过。
直到后来,这新犯人才慢慢的起了话,她竟然突然蹦出了一句流利的英语,这让蒙铃对她产生了兴趣,这里的人,有文化的还是少的,大部分都是大老粗,有点文化的又都不合群,看不上那些没文化的。
其实蒙铃真的觉得没有必要,不管你念了多少年的书,你进来了,就和那些没念过书的人一样,都被人们称作是“犯罪嫌疑人”这女人原来是一个学校的英语老师,后来因为和别的男人偷情被发现了,情人受不了眼里,要和她分手,她一时想不开,晚上就找到了那个情人,用一把菜刀,把人家杀了。
下午管教带着劳动号来打饭,这女人就正坐在炕板上,男人婆逗她“哎,你看那个劳动号帅不帅?”
这新犯人抬起头,眼中又有了光芒,看着劳动号回答男人婆:“帅!”
男人婆窃笑,估摸着这女人有花痴,就见她盯着劳动号突然大喊一声“二哥!”
管教往屋里看了一眼,问“谁喊的?”
这女人没话,蒙铃她们也没有人回答,这个女管教是新来的,蒙铃来时她还没在这工作,她们这批管教年岁都不大,应该是从学校毕业不久就分到了这,脸上还没完全脱了稚气。管教见没人回答她,没什么,让劳动号继续给蒙铃她们屋打饭,那个心来的女人不合时宜的又喊了一声“二哥!”
管教这回看见了,就是坐在炕板上头发蓬乱的这个女人喊的,管教眼睛一瞪,问“谁是你二哥?!”
这新来女人也不回答,还是痴痴地看着劳动号,好像在期待他能应她一声,管教喝令她一次:“不准喊了”以后继续往前走去给别的屋打饭。
就在这时,蒙铃没来得及没能捂住这女人的嘴,她又是一声破天荒的喊了一声:“二哥!”
这就彻底激怒了管教,管教回过来看着她,问她:“你要干什么?”
这女人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到门口,指着管教的鼻子破口大骂,蒙铃她们一看情况不好,马上也冲到门口,在这女人的后面指着她的脑袋,想告诉管教,她这里不正常。
可能这管教也没经历过这阵势,竟然站在那气得不出话,扭头走了,十多分钟后,管教回来了,带回来一个男管教和一个所里的领导,开了门,屋里的人除了这新来的女人之外,其他人都知道,她这回要受罪了,这是要给她上镣子了。
管教一开门,这女人就冲了上去,被男管教一把按住,把她提到炕板上开始打镣子,蒙铃她们以为亢奋的新犯人还会硬朗的无所顾忌,可她软了,她不停地着“我错了”
她可能知道上镣子意味着什么,她活动不再自如了,管教也不理她,上完了镣子,这新人突然了一句震翻全屋的话,这句话也逗乐了那个女管教,她抬起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男管教,:“我错了,你放了我,我和你搞对象”
男管教听了哭笑不得,告诉她把嘴闭上,大铁门又被关上了。
被打上镣子以后,这女人还是不消停,尤其一到了半夜,是她最亢奋的时候,弄得屋里的人睡不好觉,挨着她睡的一个叫李霞的,就凑过来和蒙铃:“蒙铃妹妹,她这么闹我睡不好,刚才还抽冷子给我来一下,倒是不怎么疼,但是吓我一跳,我的神经都绷着呢,能不能帮我和管教一声,想想办法。”
蒙铃看了一眼李霞,点了点头,心想,没有一个死刑犯是因为挨着她的人闹才睡不好觉,除了李霞。
她和蒙铃完又回到了那疯女人身边,这李霞真比进来的时候胖了不少,脸也圆了,**也大了,刚进来时她可没这么精神,李霞是一个贩毒头子,自己也没能逃出毒品的魔爪,吸毒吸的让她瘦的皮包骨头,连门牙都没了,更别提身上有多少烂肉了,她来了两月,这两月里她毒也戒了,生活也规律了,自然也就胖了起来。
李霞在外面时,也是一个很风光的人物,死刑的判决下来以后,她自己过,这辈子没有什么她没享受过的了,知足了。死刑犯能把话得这么轻松的可能也只有李霞一人,蒙铃曾今问过她:“你不想你闺女么,就这么走了不惦记她么?”
李霞“蒙铃妹妹,我只有死,我不死怎么办?如果真给我判个无期,这辈子我没管过我闺女,20多年以后出来了,让我闺女养我?”
这话听了让蒙铃觉得心酸,却也不无道理,至少虽然没做过母亲,但也能理解她的想法的。
前几天李霞开庭看见自己的闺女了,别的母亲在这一刻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可能会哭天抢地的,但是李霞没有,她看见自己女儿后第一句话是:“闺女,这,妈在这呢!”脸上还挂着笑容。
蒙铃还听李霞最厉害的一件事,就是关于她闺女的,李霞以前和一个港商在一起,人家有家有室,她也不在乎,李霞怀她闺女的时候,一直到7个月了她才发现自己肚子大了,因为女人如果吸毒的话,月经是不正常的,以至于7个月没来过她也没发现这是她怀孕了。
知道自己大了肚子,港商陪她去医院,李霞和医生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她知道,港商不会管这个孩子,她每天喝酒、抽烟、吸毒,这孩子生出来也不会健康,况且,她自己也没有精力去照顾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是什么路,她不想让孩子一生出来就没了家,没了妈。
医生看了看李霞,又看了看港商,“早干嘛去了,都7个月了,才不要,不赶趟了!”
李霞这见过大世面的人一听医生这么,也没什么,心想,那就生吧!生完孩子第二天李霞就出院了,没有人帮她带孩子,她就抱着孩子去了迪厅,她的朋友看见她问她:“你这从哪蹦了一个孩子出来,谁家的?”
李霞骄傲地“我家的啊!我闺女!”
她的这些朋友无不震惊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感情他们也一直没发现李霞的异样。白天李霞要出去忙自己的事,她就把孩子放在大洗衣盆里,孩子也不哭不闹,天天等着她回来,当然了,那么小的孩子有怨气也是不出来的。孩子生出来后一直很健康,长到现在为止也很聪明伶俐。
李霞进来以后,她的父母一直帮她带孩子,她总是和屋里的人她闺女学习好,其他的不多,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她也不了解。李霞的精神状态一点也不像个死刑犯,每天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这让我极其佩服,死刑犯蒙铃也见过很多,她们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有的成宿成宿不睡觉,有的火大了会得一场病,也有的愁得一夜白了头。
蒙铃能理解她们,蒙铃能想到,等死的滋味,那要比有人一下要了你的命难熬得多,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人进来带走你去执行死刑,可能真有管教开了门,叫到她们的名字要带走她们时,她们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表情照比等待的这些日子也释然得多。
蒙铃一直以为,李霞真像她的,没什么遗憾了,直到有一天,她回来兴奋地和蒙铃:“妹妹,政府同意了,过几天就能来!”
蒙铃不解地看着她,问她:“同意什么了?谁要来?”
她一龇牙“牙医呀!给我镶牙呀!管教问我还有什么遗憾的么,我我就想把我这俩门牙镶上,也好有个全尸。
管教和领导商量,今天告诉我行了!太好了!”
蒙铃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也陪着她笑了。
李霞的牙镶上以后,还和以前一样乐呵,或者,她更乐呵了,总是自己龇着牙哼着小曲儿。其实李霞这人挺仗义的,第二天放风的时候,有人欺负同室的这个有点神经的新犯人,她是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的,在这屋里她和新犯人是邻居,她又是一个很敬重有文化的人的,在她心里,可能人家能一口流利的英语很是叫她羡慕,对这女人的遭遇又有怜悯之情,她必然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主持公道。
因为她是死刑犯,马上就要枪决,连监狱都不用转的人,她话比男人婆和蒙铃还要好用,这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人家李霞连命都不在乎,你们这些人拿什么和人家斗。不过又过了一天,管教给蒙铃她们放风,一开风场的门,李霞就冲了出去,不小心碰了新犯人一下。
这新犯人看了一眼冲出去的李霞,在后面“嘿!撞了人不知道声对不起么?”
李霞回过头以为她是开玩笑,笑了一下“看把你矜贵的!”
新犯人一听这话更急了,冲过去:“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和矜不矜贵有什么关系?你有点素质么你!”
李霞这人没文化,她是最讨厌别人拿什么文化、修养、素质和她事的人了,一听这话就觉得刺耳,俩人三言两语就厮打上了。
蒙铃赶忙上去拉着她俩,还不忘回过头告诉空姐马小玲:“赶紧报告管教。”
管教很快就从风场后面绕过来了,管教一来,她俩也不敢再打了,都停了手,但还都是恶狠狠的看着对方,管教让男人婆把人都轰屋里去,把风场门关上,然后她又绕到号里的那个大铁门,手里多了一大串钥匙。开了门,管教先把李霞提出去了,过了一会,李霞竟然乐呵呵的回来了,蒙铃看着李霞,问她:“没什么事吧?”
李霞“没什么,我跟管教,我俩闹着玩呢,管教让我们以后轻点闹,又问了问我这几天情绪怎么样,妹妹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好着呢!”
李霞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她真以为管教是相信了她的话才让她乐呵呵的回来,稍微会思考的人都会知道,管教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怕她在临刑前有什么意外,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蒙铃知道,那个新来的女人也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关小号的待遇。
过了十多分钟,新来的女人也回来了,她也笑着过来和男人婆:“号长,没事了,别担心了”
男人婆:“没事就好,以后大家都互相谦让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总劳烦管教了,又不是就咱们这一个屋,管教一天天够忙的了。”
这女人马上附和着“是,是,人家孩子才刚满月,成天还得为咱们这帮人操心。”
她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李霞,李霞根本不看她,这让她觉得有点尴尬,知趣的又把头转了过来。
李霞和那女人在风场里打了一架之后,再没起什么冲突,她们之间也没什么机会再起冲突,屋里平静了一两天,直到一天半夜,新来的一个叫囡囡的女人,打破了这平静。
那天晚上蒙铃还没睡着,边上的男人婆捅她一下,:“蒙铃,来新人了”
蒙铃转过头,看到管教已经到了门口,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小衫,下面穿了一条运动服的裤子,鞋已经被办案单位收走了,管教为她搜完身,把门关上了,嘱咐她们给她拿了行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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