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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王欣从空间里出来时,天刚麻麻亮。
她现在的作息特别好,每天基本戌时刚过就睡觉,卯时就醒了。
刚舒了口气,本着早远离早好的心态,准备等会儿尽早启程去长寿村。
忽然,楼下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客栈的宁静,楼下顿时喧嚣起来。
王欣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在脑海里疯狂地呼叫系统:萌萌,萌萌,怎么回事?不是要你一有危险,就尽早提醒我么?你不靠谱?
萌萌还是第一次被宿主这样质疑。
对着小手指,委屈地道:宿主只让我关注那四个人,那四人也刚起床,一切正常啊!
王欣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一有动静,下意识就以为,是他们带来了麻烦。
刚刚发出惨叫的,明明是个女子。
王欣打开门,抓着栏杆探头向楼下看去。
客栈里的人们也被惊动了,大部分人都纷纷出来查看。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有人出声询问。
“不知。”
“好像是个产妇要难产……”
王欣听闻是产妇,回头锁好房门,向楼下走去。
浩哥儿和小歌儿还在空间里呢!
万一李婆子和薛措趁她不在时闯进去,岂不是露馅了。
刚走了两步,旁边和身后同时传来声音。
“王姑娘。”
“姑娘。”
王欣先抬眼向旁边看去,见正是昨晚才见过的林风,身边跟着昨晚见过的其中一个护卫。
他一身墨青色长袍,面容冷然,隔着两米远都似能被冻到。
不由一怔:昨夜他就住隔壁?
这人他招惹不起,更得罪不起。
王欣心念电闪,并不答话,只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又回身看向身后。
李婆子正期期艾艾,似是想过来,又似被林风慑人的气势所迫,有点不敢靠近。
在她身后,薛措越过李婆子,一溜烟儿跑到王欣身边。
王欣摸摸他的小脑袋,道:“既然出来了,就一起去看看。”
说罢,当先向楼下走去。
这时楼下已乱成了一团。
下楼的当儿,从旁人嘈杂的议论声中,王欣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是昨晚投宿到人字号客房的一位产妇,快临产了。
因村子里稳婆说她胎儿过大,十有八九会难产,让他们赶紧上县城医馆找大夫。
一家人慌了神,连夜赶着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天晚,医馆都关了门。
便来客栈投宿,打算今儿一早再去医馆。
哪知早上产妇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心中一慌,起床起猛了,头晕,一头栽到了床下。
王欣下楼,就看见靠近楼梯的一间房门前围满了人。
王欣借着空隙看过去。
只见屋内床边,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孕妇,一手拽着床单,一手捂着肚子,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半跪半斜蹲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身上的衣物也已被汗水浸透,嘴里正发出阵阵破碎的呻吟声……
孕妇旁边站着两个妇人。
年长一些的约有四十七八岁年纪,正不住地安慰年轻的孕妇。
年纪稍轻一些的,约莫四十上下,显得六神无主,在地上团团乱转。
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
“噗通”往地上一跪,一边磕头一边不住地念佛求菩萨。
王欣正要上前,客栈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被大力推开,一个年轻的后生提着药箱,拽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大夫,边跑边叫道:“快让开,快让开,大夫来了!”
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王欣趁机跟了进去。
里面的三人见老大夫来了,都停下了动作。
老大夫给孕妇把了脉,又看了看孕妇的情况。
三人都抬头,希冀地望着老大夫。
老大夫用手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道:“胎儿太大,都保下来的希望不大,只能保一个。”
那孕妇脸一白,流下泪来。
那年轻的后生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瘫软下去。
平安客栈的掌柜也摇头叹息:“连保和医馆的林老大夫都这样说,那就是只能如此了。”
一旁有个老者也拍拍年轻后生的肩:“年轻人,都是命!还是早些决定吧。”
那孕妇抬起一张泪脸,疼痛和心慌使得她看上去分外狼狈。
她突然咬牙抹泪,一手抓住先前念佛求菩萨的妇人,一手拉着那年轻后生,带着一丝决绝,飞快地道:“娘,三勇哥,保大宝!”
那年轻后生一把抱住她,摇着头崩溃地大哭起来。
周围人的都纷纷摇头叹息:“唉!”
王欣早已看清产妇情况,突然扬声道:“我可以保下大人和孩子!”
声音不高,甚至还略带几分稚气,但却异常坚定!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明亮有神。
正抱头痛哭的两人欣喜地抬头,却在看到说话的是位这么小的小姑娘时,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
那林老大夫叱道:“小孩子家家的,别添乱,一边玩去!”
只有先前念佛的那妇人,盯着王欣半响,突然惊喜叫道:“你,你,你是那个王小娘子,对不对?”
王欣疑惑,瞅瞅那妇人,并不认识。
她在长寿县应该没有熟人的呀!
那妇人又道:“去年,你和你父亲,就是那什么城……”
她懊恼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就是你和杏林堂的王掌柜,去过我们村,还让村子里几个猎户陪着,进山采了几天药,你忘了?”
王欣对她并无印象。
那妇人焦急道:“我是长寿村村长的弟媳,我姓孙,这是我大儿子张三勇,和儿媳妇孙玉花。”
王欣这下明白了,点点头:“是我。”
那妇人一把拉住王欣:“你父亲呢?他也来了吗?能不能请他再帮我儿媳看看?”
王欣无奈,再次强调:“我就可以!保下大人和孩子!”
当初凉城杏林堂王掌柜,上长寿山采药治病救人的事,林老大夫也是有所耳闻的。
见王欣说得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到底相信了几分,问道:“你要怎么保?”
王欣开诊所前,在医院呆的那几年,一大半时间是在急诊科和妇产科之间轮岗。
王欣道:“我有两种方法可保,但我要先检查一下孕妇的详细情况,再决定用哪一种?”
林老大夫一怔,他们都对这孕妇的情况束手无策,她竟然还有两种办法!
也许,可能……
她真的可以?
几人一合计,决定先让王欣检查,再听她怎么说?
王欣问清楚那年长的妇人,是长寿村的钱稳婆后,开口让产妇和她留下,其余人都出去等。
她自己则飞快上楼,拿了个小药箱下来。
王欣让钱稳婆打下手。
自己则洗了手,戴好早就准备好的,看上去不打眼的,白色医用外科口罩,和一次性医用灭菌手套,给产妇检查起来。
产妇和钱稳婆,都被王欣的装备惊呆了:看着就好专业,好高大上!
她们从来没见过!
王欣一边让产妇放松,一边很快做了检查。
二人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检查就结束了。
王欣让钱稳婆帮产妇整理好。
然后打开门,叫进来那张孙氏和张三勇,还有那保和医馆的林老大夫。
给他们说了下检查结果,然后道:“只要做侧切就可以了!”
林老大夫疑惑地问:“什么是侧切?没听说过有这么种接生方法啊?”
王欣板着一张小脸,将会阴侧切术简要介绍了一下。
把一对小夫妻说得面红耳赤,都顾不得被剪一刀的惊惧了。
林老大夫和张孙氏两人都那么大年纪了,听得也有些不适应,感觉就挺尴尬。
只有钱稳婆是越听眼睛越亮。
林老大夫尴尬归尴尬,但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也觉得可行。
最后决定:就做会阴侧切术!
于是约莫一个时辰后,随着产妇越来越急促的嘶喊。
王欣先将除产妇外的所有人,都请出了房间,说是要做术前准备。
其实就是备皮和会阴局麻。
片刻后,按先前说好的,仍叫了钱稳婆进去打下手。
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等会她应该怎么做时,钱稳婆莫名觉得有些违和。
这王小娘子看着娇娇软软,可是将要做的事怎么那么凶残呢?
她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说出这么听着就让人腿软的话的?
等到看她熟练地拿起剪刀,一剪刀剪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冷静模样,仿佛那个动作已做了千百遍,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等婴儿嘹亮的哭声响起,钱稳婆剪断脐带回头。
看到小姑娘正拿着根奇怪的针,飞快地缝合好了先前剪开的伤口。
正将所有一切收回她的小药箱中时。
钱稳婆已经麻了。
这时,门外响起焦急地问询声:“孩子生出来了?玉花还好么?”
“是男娃还是女娃?”
钱稳婆回神,熟练地将孩子包到事先准备好的襁褓里。
在王欣的示意下,打开门。
将襁褓交到张孙氏怀里,笑容满面地大声报喜:“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