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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谁呀”?
林汐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只手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嘶哑的声音带着还没有睡醒的粘稠音调不耐烦的朝电话那头打扰她睡觉的人吼了一句。
对方并没有着急回答,只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
林汐见被扰梦以后,对方还不说话,心情更不爽了,一怒之下,正打算挂断电话,对面计算着时间,似是察觉一般,终于出声,声音很低,带有丝丝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还没有醒吗?你现在是在家吗”?
这不纯纯废话吗?
林汐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也听出了顾亦垣的声音,沉闷的吐出一口气,闷闷的声线从趴着的枕头下传出,“我在……
声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想起来,宋琼宇还睡在客厅里。
她昨晚见时间已经太晚了,再加上他死缠烂打的态度,就心软留下了人家。
脑子一瞬间清醒,她惊的从枕头里抬起头,内心一阵慌乱,她深呼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平稳的声线说道:“我在熙允这,不在家,你去也没有钥匙可以开门”。
“熙允……
顾亦垣的声线充满了怀疑,明显不怎么信任她。
林汐眨了眨眼,坐起身,晨曦微冷,她用被子包裹了一下身体,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言乱语道:“对呀,熙允现在应该还在睡觉,要不我现在去叫醒她,你们俩聊聊”。
“你们俩没有睡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电话带过了一部分声线的原因,她总感觉那头似乎有点窃喜,还有一丝紧张兮兮的……
林汐:“……”。他…这关注点……,怎么着,怕我玷污他的白月光吗……
她想了一下,一时捉不透他的想法,于是试探性的回道:“没有”。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很低的闷笑,似是实在憋不住,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他心情有点欣愉呢?
笑了几秒,顾亦垣又继续说道:“林汐,以后不要随便留宿在外人的家里,不管多晚,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去接你”。
林汐:“………”。
她想了一下,淡淡的回道:“哦,知道了,还有事吗”?
电话里,顾亦垣似是吞了吞嗓子,声线沾染上一丝期待和紧绷,“林汐,我…有点想你了”。
摩天大厦里,在最顶层的男人不自觉的捏紧了拿着手机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无措,这是他第一次表达对一个女人的喜爱,他也不知为何,察觉到她似乎想要挂掉电话,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时候,只是本能的脱口而出……
对面忽的没有声音,让顾亦垣心里很没有底,特别是知道她喜欢宋琼宇之后,这种失控,没有实感的感觉最是强烈,她向那个叫诗萝的人面前承认她喜欢宋琼宇的时候,他就在她后面的不远处……
愤怒、嫉妒、惶恐不安让他收回了迈出去几步的脚,那一瞬间,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失了什么对他极其重要的东西……
“林汐,你在听吗?我…刚刚说…我很想你”。顾亦垣压制苦涩慌乱的心脏,执着的又重复一遍道。
林汐:“……”。
“哦,我知道了”。
“那你呢?你…想我吗”?
林汐:“……”。他今天怎么这么矫情……
她木然的眨了眨眼,脑袋有点懵圈,猜不透他的想法,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应和他,于是说道:“我也……
“小汐,起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林汐的话,她微微瞪大了眼睛,反应极快的慌忙的捂着音量口,同时急慌慌的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挂断电话,“熙允来叫我起床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她的内心还是如同急促的擂鼓,希望顾亦垣没有听出来吧。
她现在还没有和他解约,而且,以他的脾性,还是不要和他正面冲突,以免他突然发疯。
她缓了几下,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宋琼宇又敲了两下门,轻柔惺忪的声线喊道:“小汐,起来了就不要赖床,如果真的很困,我们先把早餐吃了再睡,好不好,嗯,小汐,起了吗”?
林汐:“……”。
她气冲冲的爬下床,打开房门,一脸怒气的瞪着他,满脸写着‘我现在很不高兴,你最好跑远点,不然你完蛋了’。
宋琼宇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凌乱的头发顶上还有一蹙翘起的呆毛,像是一只刚睡醒,还处于暴躁中的小猫。
他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伸出手,压了压她头顶的呆毛,轻轻的笑了一下,愉悦的说道:“打扰我们小汐睡觉了,不好意思啊,但我们先吃了早餐再睡,好吗?不然等下饿醒了,可就没有人给你做了,是不是”?
他记得她昨天就没有吃多少,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嘶哑无比,脖子处也有点发肿,他问她原因,她只是说了一句家族遗传,还有似乎是得了甲状腺肿大……
他的声音略微带着点早晨朦胧倦意的惺忪,语气带着点诱哄意味,眼眸微弯的看着她,她能在他黝黑深邃的眼眸看清自己的身影,也只有自己,似乎是只能装的下那么多。
她不由自主的看得有点痴,吞了吞嗓子,脸颊上有些微的烫意,她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略过他往餐厅走。
她来到餐桌前坐下,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菜系,有点惊喜,还有疑问,疑惑的询问道:“这是…你做的”?
“那当然了”。宋琼宇来到她对面坐下,傲娇的挑了挑眉,心里满是给喜欢的人做饭的满足和喜悦。
他停顿了一下,睨了她一眼,像是推销一般,继续说道:“我,可是居家的一个好男人”。
林汐眨了眨眼,不自觉的笑出了声,他现在的脑门上,就差明摆摆的写上几个大字,‘我这么好,你怎么还不来娶我’。
公司的顶层上,顾亦垣还保持着举着手机的状态,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听见她也想他的话,哪怕她不是真心的,他也可以欺骗自己。
他的注意力都在倾听她的话,自是没有注意到电话里其他不合时宜的声音,根本就不是熙允的。
他落败的放下手机,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她的感受,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可他不想放开她,他承认,他对她稍稍动了点心,他舍不得放她离开,甚至有想绑她在身边一辈子的冲动。
宋琼宇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特别是她看他的眼神,她对他的态度,都是他渴望而不可求的,那双充满浓郁情意、无限偏爱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
于是他开始学着宋琼宇的作风行事,开始尊重她,关心她,爱她,倾听她……
开始学会控制自己傲慢的脾性,收起矜贵骄横的模样……
他想变成她喜欢的模样,她对他的态度确实也发生了点改变,两人关系渐渐变得温和,可她的眼里,对他还是没有爱意……
他躺回靠椅上,偏头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车流,在这个高度,窗外的一切都一览无余,都显得极其渺小……
他和她的距离也很‘渺小’……
医院里,林汐放下盒饭,喊了两声林母,没有反应。
她的心脏一下子被提拉起来,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推了推她,眼尾渐渐染上绯红,不自觉的咽了咽嗓子,爬上哭腔的声线语无伦次的喊道:“母亲,你别吓我啊,你醒醒啊,母亲…妈妈……
万幸,林母渐渐的睁开紧闭的双眼,林汐微微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心里还有刚刚恐慌的余悸。
林母似是很艰难的微微偏头,看见她的模样,无声的勾了勾嘴角,只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和不舍。
她干涩沙哑的嗓音响起,“怎么了,吓到我的汐宝了,我只是太累了,想睡一会儿而已,你倒好,打扰我的清梦”。
林汐伸手擦了擦眼角要落不落的泪珠,吸了吸鼻子道:“我的错,是我忧虑了,我的母亲可舍不得我,才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对吧”?
她的眼里泛着精光,甚至慢慢增多,好似下一秒就要溢出眼眶。
林母咽了咽嗓子里的苦涩酸楚,强挤笑意道:“当然了,我怎么会放心我的汐宝独自一个人呢”。
林汐艰涩的扯了扯嘴角,她能感受到母亲说话时的有气无力,几乎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气若游丝,像是耗尽了全力。
她想给母亲回一个放心的笑,可一滴泪却还是无声的从眼角滑落,一时之间,比哭还要难看。
林母心疼的看着她,不自觉的自己眼眶也红了,她布满皱纹颤抖的抬了抬,想要帮她擦拭眼泪。
林汐往下瞥了一眼,急忙凑过去,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脸上,然后强挤出一抹笑,想要安抚她,让她不要担心。
林母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嫣红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出一行泪水,枕头渐渐被濡湿。
林母遏制略涩的嗓音,忽的对她扯了扯僵硬的唇线,这一刻,仿佛与林汐的记忆重合,那一天,她的母亲同样什么也没有说,最后的画面是她留给她的微笑,此后被她深深的印入脑中。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心脏急促的快要跳出胸腔,她只能死死的拉着母亲的手,确认她还在她的身边,确认她还…没有走……
大自然的生长规律是改变不了的,这一刻,人类显得极其渺小,极其脆弱……
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压抑的房间里,一对母女无声的哭泣着……
相比她们收敛的哭声,病房外的悲痛欲绝的凄厉更是让人心颤,医院每天都会有死神来收割灵魂……
死神,死气、无心、不可违抗……
人们只能交出自己的亲人、爱人、友人………
这是世界上每个角落最常见的事……
不知哭了多久,似乎直到眼睛干涩,眼眶里再难溢出眼泪,才停止了哭泣声。
林母瞥见了站在门外的宋琼宇,对他招了招手,然后在他进来以后,对林汐说道:“汐宝,去药房帮我取一下药,我有点疼”。
林汐狐疑的沉默了两秒,还是说了一句,“好”。
她见不得自己的母亲疼痛,也不敢拿母亲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急冲冲的跑出房门,直往药房冲去。
待林汐走后,林母精神一瞬间像是衰竭了十倍,她压抑许久的颤抖不止的手伸向宋琼宇。
宋琼宇见状,忙上前握住,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他的眼眶早已沾染上了悲痛的红晕,略哑的嗓音认真的说道:“伯母,你说”。
“我看的出来,你很喜欢我们家汐宝,其实我们汐宝也喜欢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避,伯母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不可以喜欢她久一点,好好的照顾她,我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你答应伯母,好不好”?
她拉着他的手很是用力,似是怕他不答应一般。
看见宋琼宇摇了摇头,林母微弱的眸光彻底昏暗下去,她看错人了,这并不是可以依靠的人,她走了以后,她的女儿怎么办啊……
在她悲痛的留下从眼角滑落一滴泪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忽的抬眸望向她,极其认真的纠正她的话,“伯母,请不要用请求的语气,我这辈子都会爱她,也只会爱她,更会照顾好她的,我会用我的一生去证明,我想和她同生同死”。
他像是宣誓一般的承诺她的一生,自那天在病房外听到她也同样喜欢他时,他想了想,他不想放弃,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认为他们两人不能在一起,但他就是不想认输,不想放弃她……
她的一句喜欢他,他就决定一辈子都要和她纠缠不休……
林母释怀的笑了笑,干涩沙哑的嗓音说道:“同生就可以了,同死就算了,你心思也不能一昧的扑在她身上,而且,她舍不得的,我的女儿,我了解,只有你好好的生活,她才能放心,不然死了也不安心”。
这句话,宋琼宇没有回应她,他是真的这样想过,他从没有如此的爱一个人,从没有如此的珍视这段感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脏本能的因她而急促跳动,本能的印上她的模样,她的名字,她的神情……
他其实想告诉眼前的人,她说的,亦是他所想,如果他自己出了什么事,他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他想看见她的笑脸,想看见她会闹脾气,想看见她…和一个十分爱她、包容她的男子幸福安康……
“你去帮我看看她回来没有,虽然很不道德,但是你可以顺便帮我摘一朵窗外的小花吗?我真的很想看,很想闻闻它的芳香,可以吗?小宋”。
宋琼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偏头躲了躲眼角的一丝晶莹,声线稍稍颤了颤,“好,伯母,我这就去摘,你等着,一定要等着,可别…睡着了,不然我可不去摘第二回”。
林母艰涩的扯了扯嘴角,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很暖,透入心底的暖。
待宋琼宇即将快要走出病房的时候,她微弱的几近无声的沙哑嗓音叫住了他,“小宋啊,你可以叫我一声母亲吗”?
宋琼宇背影僵了僵,手指微握,缓缓收紧,咽了咽嗓子里的苦涩和略微哽咽,他才转过身子,极其认真又郑重的喊道:“母亲”。
林母满意的笑了笑,“去吧”。
“好,母亲一定要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他猛地朝楼下狂奔,胸腔被灌气得生疼,可他却丝毫不减速,脚像是装上了风火轮,仿佛被死神追赶,他只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句母亲,她也算给两人证婚了……
她相信,他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女儿的……
她可以放心的走了……
林母收回视线,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她睨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很是明媚,一如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眼皮在不断的打架,她如它们所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面容很是安详。
她没有告诉过她的女儿,她的父亲是谁,以往林汐问过这个问题,都被她敷衍过去……
她说他死了,这是真的。
她说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这是假的。
他很耀眼,像是生活在万丈光芒之下,没有一丝污泥……
她和他认识于高中,一次偶然的邂逅,让两人渐渐有了联系……
他说,他想要当军人,为人民服务,她笑了笑,鼓励他,相信他一定可以……
他成功的上了警校,成功的毕业,成功的上岗,也成功的做到为了人民……
那天,她满怀期待的踱步的等待着他的到来,时不时的张望机口处,他说过,他会来,她一直热望着……
她摸了摸肚子,也就在前一天,她突感不适,去医院检查以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她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胖了,还向他诉苦、抱怨……
机场里,女人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还时不时垫脚张望出机口,那是最纯净美好的景象……
她等了许久,最后,她终于等到了,等到了他的骨灰……
他的队友向她做了一个最高礼仪,很肃然起敬又威严的敬礼,然后神情愧疚又哀悲的说了一句,“抱歉,嫂子……
抱歉吗?该抱歉的不是他们,而是他,是这个小盒子里的人,他明明答应今天会回来的……
他是边境军人,那天,刚好北境的一股恶势力来犯,他们虽时刻警惕戒备着,但还是防不设防,他们只能拼尽全力去应对,去转移当地的人民……
枪林弹雨之下,他并不能每次都会幸免,那颗或是几颗无名的子弹,终是穿透了他的身体……
她沉默的听着,手不自觉的抚上那个骨灰盒,这么大的人,却能装进这么小的盒子里,以后也只能在里面……
这个盒子,是他最终的归宿……
她的肚子猛地疼了起来,疼得她弯下了身,这个小家伙,就好像知晓自己父亲已经不在了,在用自己的方式发泄悲痛,她伸出手,安抚性的抚摸两下,凄厉的泪水滴落在骨灰盒上……
她的母亲让她打掉孩子,说带着孩子,她会活的不好,她没有听,反驳了母亲一句,“我不照样是你独自拉扯大的……
她被打了一巴掌,很疼,却也没有妥协,她的母亲无奈,挣扎了许久,不知过了几天,才接受了这个孩子……
她的父亲很早就离世,因为挖矿,那时候父亲才带着母亲出了从小生活的村子,对于陌生的环境,他只能边学习,边熟悉,那时候的条件相比现在并不太好,父亲支撑起了全家的支柱……
但他离开以后,重担压在了母亲身上,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但母亲很优秀,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的扎染刺绣火了,她开始弘扬非物质文化遗产,找到了自己的意义,也不再把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和思念父亲身上,她很高兴……
肚子渐渐显怀,周围也开始传出了风言风语,但她不在乎,她的母亲却异常在乎,一一回怼了他们……
她知道,母亲是不想她再经历她所经历的事,父亲走后,母亲也离开了那个城市,来到了一个新城市活命,可人们的闲言碎语却不止,走哪传哪,本就极度思念父亲的母亲抑郁了,之后好久才走出来……
孩子还没有出生,她的母亲也离她而去,她真正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从此,她没有所依,没有所靠……
她安顿好自己的母亲,开始无止休的找工作,以此来麻木自己……
在一次昏厥之后,医生告诉她,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流产……
她哭了,就这么在医院毫无形象的双手抱着双膝嚎啕大哭,医院每天都有绝望痛哭的人,并没有人关注她,她肆无忌惮的在陌生环境里哭了很久,久到天渐渐的黑了,星星爬上天空,她才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起身一步一步的离开医院……
她开始振作精神,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那是她寄予的所有希望,从此她的世界多了一人……
宋琼宇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肺腑的疼,喉咙干涩的疼,可他全然不顾,亦或是自己也已经麻木,没有发觉……
他喘着粗气,看见大量的医生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时不时的叹气,摇头,其中几个护士还悄悄的抹了一下眼角,这一幕,被他应收眼底,他瞳孔忽的紧缩,拿着花的手不住的颤动。
他不自觉的迈动脚,几步走到病房,顺着敞开的房门,他看见林母神色安详的躺在病床上阖目,病床旁的仪器上是一条平直的心电图,林汐呆滞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却隐隐透露出一丝绝望、痛苦、心死……
似是察觉到他的存在,她迟疑的缓缓抬头,空洞无神的眼神狠狠刺痛了宋琼宇,他想抱抱她,想让她别憋着,放声大哭,一切有他,他想分担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