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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 炎字子隆,绛州闻喜人。第明经,累迁黄门侍郎,调露二年同中书门下三品,进侍中中书令,封永清县男,进爵河东县侯。徐敬业兴兵,后议讨之。炎请太后归政,后捕炎送狱,斩于都亭驿。睿宗立,赠太尉益州大都督,谥曰忠。 猩猩铭(并序) 郦元长水经注云:“武平封?县有兽曰猩猩,犭爰形人面,颜容端正。学人语,若与交言,闻者无不欷?。其肉食之,穷年无厌,可以辟谷。”淮南子曰:“猩猩知往而不知来。”谓知人家往事,及祖父名位。阮?云:“会使封?,见邑人云,猩猩在山谷行,常有数百为群。里人以酒井糟,设于路侧。又爱著屐,里人织草为屐,更相连结。猩猩见酒及屐,知里人设张,则知张者祖先姓字,及呼名骂云:奴欲张我,舍尔而去。复自再三相谓曰:试共尝酒。及饮其味,逮乎醉,因取屐而著之,乃为人之所擒,皆获,辄无遗者。遂置槛中,随其所欲而饮之。将烹,里人索其肥者,乃自推托,泣而遣之。左太冲吴都赋曰:猩猩啼而就烹。里人以饷封?令,曰:何物?曰:猩猩。惟与酒,兼之以屐,可以就擒尔。西国胡人取其血染毳?,色鲜不黯。或曰,若刺其血,问之:尔与我几许?猩猩曰:二升。果足其数。若加之鞭捶而问之,则随所加而得,至于一斗。弗如此,未肯顿输。” 张荐孝廉,好古之士,于笥中出此图相示宾客。客览之曰:“悲哉此兽!何其愚也。”有僧去尘在座,谓诸宾客曰:“彼兽,兽也。夫何足云?窃见人而似之,会无悟矣。”四座引而问之,曰:“夫财色名利,溺人也。曷若猩猩好酒乎?爵赏禄位,羁人也。曷若猩猩爱屐乎?饕餮致祸,饰辞觊免者,曷若猩猩推肥乎?蕴利生孽,死而无悔者,曷若猩猩含血乎?子奚独悲此?”诸宾矍然改容而叹曰:“大哉,高人之言也!岂趋世利汨没名务者之所闻乎?”敬篆斯言,以为座右铭。其铭曰: 尔形惟犭爰,尔面惟人,言不忝面,智不逾身。淮阴佐汉,李斯相秦。曷若箕山,以全吾真。 魏元同 元同字和初,定州鼓城人。第进士,上元初累拜吏部侍郎,永淳元年诏与中书门下同承受进止平章事,封钜鹿男,宏道初拜文昌左丞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迁地官尚书捡校纳言。河阳令周兴诬元同言太后老宜复皇嗣,后怒,赐死于家,年七十三。 请吏部各择寮属疏 臣闻制器者必择匠以简材,为国者必求贤以莅官。匠之不良,无以成其工;官之非贤,无以致其理。君者所以牧人也,臣者所以佐君也。君不养人,失君道矣;臣不辅君,失臣任矣。任人者,诚国家之基本,百姓之安危也。方今人不加富,盗贼不衰,讼狱未清,礼义犹阙者,何也?下吏不称职,庶官非其才也。官之不得其材者,取人之道有所未尽也。 臣又闻傅说曰:“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理人。”昔之都国,今之州县,土有常君,人有定主,自求臣佐,各选英贤,其大臣乃命于王朝。自秦并天下,罢侯置守,汉氏因之,有沿有革。诸侯得自置吏四百石以下,其傅相大官,则汉为置之,州郡掾吏督邮从事,悉任之于牧守。爰自魏晋,始归吏部,递相祖袭,以迄于今。用刀笔以量才,案簿书而察行。命官之弊,其来日久。 盖君子重因循而惮改作,其有不得已者,亦当运独见之明,定卓然之议。如今选司所行者,非上皇之令典,乃近代之权道,所宜迁革,实为至要。何以言之?夫尺寸之量,所及者盖短;钟庾之器,所积者宁多?非其所及,焉能度之?非其所受,何以容之?况天下之大,士人之众,而可委之数人之手乎?假使平如权衡,明如水镜,力有所极,照有所穷,铨综既多,紊失斯广。又以比居此任,时有非人,岂直愧彼清通,昧于甄察?亦将竭其庸妄,糅彼棼丝。情故既行,何所不至?赃私一启,以及万端。至乃为人择官,为身择利,顾亲疏而下笔,看势要以措情。悠悠风尘,此焉奔竞;扰扰宦游,同乎市井。加以厚貌深衷,险如?壑,择言观行,犹惧不周。今使百行九能,折之于一面;具寮庶品,专断于一司,不亦难矣? 且魏人应运,所据者乃三分;晋氏播迁,所临者非一统。逮乎齐宋,以及周隋,战争之日多,安泰之时少,瓜分瓦裂,各在一方。隋氏平陈,十馀年耳,接以兵祸,继以饥馑,既德业之不逮,或时事所未遑,非谓是今而非古也。武德贞观,与今亦异,皇运之初,庶事草创。岂惟日不暇给,亦乃人物尚稀。天祚大圣,享国永年,比屋可封,异人间出。咸以为有道耻贱,得时无怠。诸色入流,岁以千计;群司列位,无复新加。官有常员,人无定限。选集之始,雾积?屯。擢叙于终,十不收一。淄渑混杂,玉石难分。用舍去留,得失相半。抚即事之为弊,知及后之滋甚。 夫夏殷以前,制度多阙。周监二代,焕乎可观。盖诸侯之臣,不皆命于天子;王朝庶官,亦不专于一职。故周穆王以伯为太仆正,命之曰:“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此则令其自择下吏之文也。太仆正,中大夫耳,尚以僚属委之,则三公九卿,亦必然矣。周礼太宰内使,并掌爵禄废置;司徒司马,别掌兴贤诏事。当时分任于群司,而统之以数职,各自求其小者,而王命其大者焉。夫委命责成,君之体也。所委者当,所用者精。故能得济济之多士,盛?之?或朴。 裴子野有言曰:“官人之难,先正言之尚矣。居家观其孝友,乡党服其诚信,出入观其志义,忧难取其智谋,烦之以事以观其能,临之以利以察其廉。周礼始于学校,论之州里,告诸六事,而后贡之王庭,其在汉家,尚犹然矣。州郡积其功能,然后为五府所辟。五府举其掾属而?于朝,三公参得除署尚书奏之天子。一人之身,所关者众;一士之进,所课也详。故能官得其人,鲜有败事。魏晋反是,所失宏多。”子野所论,盖区区之宋朝耳。犹谓不胜其弊,而况于当今乎? 又夫从政莅官,不可以无学。故书曰:“学古入官,议事以制。”传曰:“我闻学以从政,不闻以政入学。”故贵戚子弟,例早取官,或龆龀之年,已腰银艾;或童?之岁,已袭朱紫。宏文崇贤之生,羽林期门之类,课试既浅,艺能亦薄,而门阀有素,资望自高。夫象贤继父,古之道也。所谓胄子,必裁诸学。修六礼以节其性,明七教以兴其德,齐八政以防其淫,举贤以崇其德,简不肖以黜其恶。少则受业,长而出仕,并由德进,必以才?,然后可以利用宾王,移家事国。少仕则废学,轻试则无才,于此一流,良足惜也。又勋官三卫流外之徒,不待州县之举,直取之于书判,恐非先德而后言才之义也。 臣又以为国之用人,有似人之用财。贫者厌糟糠,思短褐;富者馀粱肉,衣轻裘。然则当衰弊乏贤之时,则可磨策朽钝而乘驭之;在太平多士之日,亦宜妙选髦俊而任使之。诗云:“翘翘错薪,言刈其楚。”楚荆也,在薪之翘翘者。方之用才,礼亦当尔。选人幸多,尤宜简练。臣窃见制书,每令三品五品荐士,下至九品,亦令举人,此圣朝侧席旁求之意也。但以?贬不甚明,得失无大隔,故人上不忧黜责,下不尽搜扬。苟以应命,莫慎所举。且惟贤知贤,圣人笃论,伊皋既举,不仁咸远。复患阶秩虽同,人才异等,身且滥进,鉴岂知人?今欲务得实才,兼宜择其举主。清流以源洁,影端由表正,不详举主之行能,而责举人之庸滥,不可得已。汉书云:“张耳、陈馀之宾客厮役,皆天下俊杰。”彼之蕞尔,犹能若斯,况以神皇之圣明,国家之德业,而不建长久之策,为无穷之基,尽得贤取士之术?而但顾望魏晋之遗风,留意周隋之末事,臣窃惑之。伏愿稍回圣虑,特采刍言,略依周汉之规,以分吏部之选,即望所用精详,鲜有差失。 元万顷 万顷,洛阳人。起家通事舍人,拜著作郎。武后讽高宗召诸儒论撰,万顷与其选,朝廷疑议及百司表疏,皆密令参决,以分宰相之权,时人谓之北门学士,武后临朝,选凤阁舍人,寻擢侍郎。永昌元年为酷吏所陷,流岭南死。 郊丘明堂等严配议 伏惟高祖神尧皇帝凿乾构象,辟宇开基;太宗文武圣皇帝绍统披元,循机阐极;高宗天皇大帝宏祖宗之大业,廓文武之宏规。三圣重光,千年接旦,神功?德,罄图牒而难称;盛烈鸿猷,超古今而莫拟。岂徒锱铢尧舜,糠?比殷周而已哉? 谨按见行礼,昊天上帝等祠五所,咸奉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兼配。今议者引祭法周易、孝经之文,虽近稽古之辞,殊失因心之旨。但子之事父,臣之事君,孝以承志,忠而顺美。窃惟兼配之礼,特禀先圣之怀;爰取训于通规,遂申情于大孝。诗云:“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易曰:“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敬寻厥旨,本合斯义。”今若远摭遗文,近乖成典,拘常不变,守滞莫通,便是臣黜于君,遽易郊丘之位;下非于上,靡遵弓剑之心。岂所以申太后哀感之诚,徇皇帝孝思之德?慎终追远,良谓非宜;严父配天,宁当若是? 伏据见行礼,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今既先配五祠,理当依旧无改。高宗天皇大帝齐尊耀魄,等邃含枢,阐三叶之宏谟,开万代之鸿业,重规,叠矩,在功烈而无差,享地郊天,岂祀配之有别?请奉高宗天皇大帝历配五祠,以申典礼。谨议。 明堂大飨议 谨按明堂大飨,惟祀五方帝。故月令季秋令云:“是月也大飨帝。”则典礼所云:“大飨不问卜。”郑元注云:“谓遍祭五帝于明堂,莫适卜是也。”又按祭法云:“祖文王而宗武王。”郑元注云:“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故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据此诸文,明堂正礼,唯祀五帝,配以祖宗及五帝五官神等。自外馀神,并不合预。 伏惟陛下追远情深,崇?志切,故于明堂飨祀,加昊天上帝皇地?,重之以先帝先后配飨,此乃补前王之阙典,宏严配之虔诚。往以神都郊坛未建,乃于明堂之下,广祭众神,盖义出权时,非不刊之礼也。谨按礼经,其内官中官等五岳四渎诸神,并合从祀于二至,明堂总奠,事乃不经。然则宗祀配天之亲,杂与小神同荐于严配之坛,理有不安。望请每岁元旦,唯祀天地大神,配以帝后。其五岳以下,请依礼于冬夏二至,从祀方丘圜丘,庶不烦黩。谨议。 郭正一 正一,定州彭城人。贞观中进士,累转中书舍人宏文馆学士,永隆二年迁秘书少监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武后临朝,转国子祭酒,罢知政事,历麟台监。永昌元年为酷吏所陷,流死岭南。 对ㄩ肆策 对:ㄩ肆之兴,用存交易;山泽之利,事属贸迁。是以先王因井而制居,往圣观爻而立义。将以致兹百族,通彼万商。罗肆巨千,广充上积之货;旗亭五里,俯映星繁之珍。是使蹀马回辕,历?而流溢;往商来贾,候朝夕以盈途。岂唯灼蓍蔡以观贞,旁临季主之肆;泛萍蚁而开宴,近对文君之垆?讵比夫齐宫七市,女闾连闭;殷室九君,姬屋成列? 但负贩之徒,异业趣竞,刺绣谢其倚门,多财归其善贾。由此聂政屠养,无辞屈辱;平仲有求,终甘湫隘。故知析毫之子,不可责以亡机;犭旬利之夫,难以徵其重义。况?带翳之侣,本异夷齐;货殖之徒,率同猗白。若通其小利,谅无拥于四人;限以淳心,恐有乖于一物。诚可除兹滥贿,禁彼邪赢。则奸党自销,不待曹、参之令;市无二价,讵止黄轩之风?谨对。 裴守真 守真,绛州稷山人。举进士,应八科举,永淳初授太常博士,天授中为司府丞。武后令推诏狱,以仁恕不合旨,出为汴州司录(新书作司马),累转成州刺史,徙宁州。长安中卒,赠户部尚书。 请重耕织表 夫谷帛者,非造化不育,非人力不成。一夫之耕,才兼数口;一妇之织,不赡一家。赋调所资,军国之急,烦徭细役,并出其中,黠吏因公以贪求,豪强恃私而逼掠,以此取济,民无以堪。又以征戍阔远,土木兴作,丁匠疲于往来,饷馈劳于转运。微有水旱,道路遑遑。岂不以课税殷繁,素无储积故也?夫太府积天下之财,而国用有缺;少府聚天下之伎,而造作不息;司农治天下之粟,而仓庾不充;太仆掌天下之马,而中厩不足。此数司者,役人有万数,费捐无限极。调广人竭,用多献少,奸伪由此而生,黎庶缘斯而苦,此有国之大患也。 封禅射牲议 据周礼及国语,郊祀天地,天子自射其牲。汉武惟封泰山,令侍中谒者射牛行事。至于馀祀,亦无射牲之文。但亲舂射牲,虽是古礼,久从废省,难以施行。据封禅礼,祀日未明十五刻,宰人以銮刀割牲,质明而行事。比銮驾至祠所,牢牲总毕,天皇(一作陛下)惟奠玉献酌而已。若今祀前一日射牲,事即伤早。祀日方始射牲,事又伤晚。若依汉武故事,即非亲射之仪,事贵随时,不可行用。请从减罢。谨议。 论立对破阵善庆二舞议 窃惟二舞肇兴,讴吟攸属,赞九功之茂烈,叶万国之欢心。义均韶夏,用兼宾祭,皆祖宗盛德,而子孙享之。详览传记,未有皇王立观之礼。况升中大事,华夷毕集,九服仰垂拱之安,百蛮怀率舞之庆。甄陶化育,莫匪神功。岂于乐舞,别申严敬?臣等详议,每奏二舞时,天皇不合起立。谨议。 徐齐聃 齐聃,湖州长城人。高宗时累迁兰台舍人,以漏言左授苏州司马,又坐事流钦州,咸亨中卒。睿宗立,追录旧恩,累赠礼部尚书。 请修齐献公庙奏 齐献公即陛下外氏,虽子孙有犯,不合上延于祖。今周忠孝公庙甚修崇,而齐献公庙毁坏,不审陛下将何以垂示海内,以彰孝理之风? 谏突厥酋长子弟给事东宫疏 昔姬诵与伯禽同业,晋储以师旷为友,匪唯专赖师资,固亦详观近习。皇太子自可招集园绮,寤寐应刘。阶闼小臣,必采于端士;驱驰所任,并归于正人。方流好善之风,永播崇贤之美。今乃使毡裘之子,解辫而侍春闱;冒顿之苗,削衽而陪望苑。在于道义,臣窃有疑。诗云:“敬慎威仪,以近有德。”书曰:“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盖殷勤于此,防微之至也。 柳宣 宣,永徽时太常博士。 檄译经僧众书 昔能仁示现王宫,假殁双树,微言既畅,至理亦宏。刹土蒙摄受之恩,怀生г昭苏之惠。自佛树西荫,塔影东临,汉魏实为滥觞,符姚盛其风采。自是名僧间出,贤达连镳,慧日长悬,法轮恒驭。开凿之功,始自腾显;宏阐之力,仍资什安。别有单开远适罗浮,图澄近视赵魏,粗言圭角,未可缕陈。莫不谈空有于一乘,论苦集于四谛。假铨明有,终未离于有为;息言明道,方契证于凝寂。犹执元以求元;是元非元,理因元以忘元,或是元义。虽冥会幽途,事理绝于言象。然摄生归寂,终藉筌谛,亦既立言,是非锋起。如彼战争,干戈竞发,负者屏气,胜者先鸣。故尚降魔,制诸外道,自非辩才无畏,答难有方,则物辈喧张,我等耻辱。 是故专心适道,一意总持,建立法幢,?植法鼓。旗鼓既正,则敌者残摧;法轮既转,能威不伏。若使望风旗靡,对难含胶,而能阐宏三宝,无有是处。尚药叶奉御,入空有之门,驰正见之路。闻持拟于昔贤,沿微侔于往哲。其辞辩,其义明,其德真,其行著,已沐八解之流,又悟七觉之分。影响成教,若净名之诣?园;闻道必求,犹波?仑之归无竭。意在宏宣佛教,立破因明之疏。若其是也,必须然其所长;如其非也,理合指其所短。今见僧徒?集,并是采石他山。朝野俱闻吕君请益,莫不测听泻水,皆望荡涤悼悔之源,销屏疑忿之聚。有太史令李淳风者,闻而进曰:“仆心怀正路,行属归依,以实慧为大觉元躯,无为是调御法体。然皎日丽天,实助上元运用;贤僧阐法,实裨天师妙道。是所信受,是所安心,但不敢以黄叶为金,山鸡成凤,南郭滥吹,淄渑混流耳。或有异议,岂仆心哉?岂仆心哉? 然鹤林已后,岁将二千,正法既萎,末法初践。元理郁而不彰,觉道浸将湮落。元奘法师头陀法界,远达迦维,目击道树金流,仍睹七处八会。毗城鹫岭,身入彼邦;娑罗宝阶,仍验虚实。至于历览王舍檀特恒河,如斯等辈,未易具言也。加之西域名僧,莫不面论波若;东国疑义,悉皆质之彼师。毗尼之藏,既奉持而不舍;毗昙明义,亦洞观而为常。苏柘路既得之于声明,耨多罗亦剖断于疑滞。法无大小,莫不韫之胸怀;理无深浅,悉能决之敏虑。故三藏之名,在震旦之所推定;摩诃之号,乃罗卫之所共称。名实之际,何可称道? 然吕君学识该博,义理精通,言行枢机,是所详悉。至于陀罗佛法,禀自生知,无碍辩才,宁由伏习?但以因明义隐,所说不同,触象各得其形,共器饭有异色。吕君既已执情道俗,企望指定。秋霜已降,侧听锺鸣;法?既敷,雷震希发。但龙象蹴蹋,非驴所堪;犹缁服壶奥,白衣不践。脱如龙种抗设,无垢释疑,则?刍悉昙,亦优婆能尽,辄附微志。请不为烦,若有滞疑,望谘三藏裁决。以所承禀,传示四众,则正道克昌,覆障永绝,绍隆三宝,其在兹乎!过此已往,非复所悉,弟子柳宣白。 薛景宣 景宣,永徽时雍州参军。 上修筑罗郭及杨正道诈死封事 汉惠帝城长安后,寻即殂落;今者营筑,必有灾咎。又杨正道有隋之孽,流窜北蕃,随突屈归化,便即诈死,今日犹存。有人隐藏,犹未彰露。 上官灵芝 灵芝,显庆时人。 王居士砖塔铭 居士讳公字孝宽,太原晋阳人也。英宗颖迈,远胄隆周,茂绪遐昌,郁冠后魏。乐府歌其载德,天下挹其家声。具详图牒,岂烦?缕?居士早标先觉,本遗名利,遍览典坟,备穷义窟,观老庄如糟粕,视孔墨犹灰尘。得给园之说,罄求彼岸之路。励精七觉,仰十地而克勤;旰食一麻,欣六年之憔悴。方期拔除烦恼,永离盖缠,何悟积善始基,处悲生灭?以显庆元年十一月廿九日,寝疾终于京第,春秋七十有三。即以三年十月十二日收骸,起灵塔于终南山?便梓谷。风吟邃润,宝铎和鸣。?散危峰,金盘吐曜。道长运短,迹往名留。不刊介石,孰播徽猷?吁其嗟焉!乃为铭曰: 懿矣居士,明哉悟真。幽鉴彼岸,妙道问津。苦节无挠,贞心克勤。顾邈三有,超修十轮。俄随怛化,遽此迁神。岿然灵塔,长钦后人。 孙处约 处约始名道茂,汝州郏城人。贞观朝为齐王?记室,?多过失,上书切谏,帝嘉之,擢中书舍人。高宗立,迁司礼少常伯。麟德元年以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为少司成,致仕卒。 请改服制奏 准令:诸臣九章服,君臣冤服,章数虽殊,饰龙名衮。尊卑相乱,望请诸臣九章衣,以?及麟代龙,升山为上,改名为冕。又依旧令:六品、七品著绿,八品、九品著青。青深乱紫,非卑品所服。望请依旧六品、七品著绿,八品、九品著碧,朝参之处,并依此制。非常朝参处,听兼服黄。 杨德裔 德裔,龙朔时司宪大夫。 劾奏郑仁泰薛仁贵逗留失机状 臣闻师出以律,焕乎青史;杀降不祥,纪诸彝训。是以分阃作将,杖钺专征,苟或乖违,明法斯在。 谨按铁勒道大总管右武卫大将军郑仁泰等,猥以非才,谬荷拔擢,或名参列位,或职典禁戎。属北狄孤恩,皇威远振,遂得拥旄瀚海,问罪天山,理应虔奉庙?,恭行天罚,而褊心无谋,短怀愎谏,不肃将帅,靡爱戎士,无心体国,有意徇私。铁勒思结歹腊葛等,虽鹿走趋险,盖缘惧死。鸟穷思入,虚怀可张,仁泰等情冀勋庸,志希货贿,不闻存慰,必?诛夷,乃肆凶残,恣行杀戮。向若大军初到,明喻天旨,抚纳前降,招来后伏,则铁勒反善,不日斯平。仁泰素阙远图,莫晓机事,师徒无纪,军令不明,遂使稽颡屈膝者先被涂原之诛,惧死怀生者因成绝漠之计。铁勒逃散,犹未枭悬,屡扰干戈,实由于此。加以沙塞绵邈,风霜严凝,不量士马疲疴,不计粮食多少,乃令班师冻馁,征夫殒毙,骼?委积,刳剔纵横,暴骨交衢,下实泉壤。可悼成规不守,乃明典刑所诛。况且士卒歼亡,戈甲抛弃,弥山遍野,并资戎狄。自圣朝削平天下,廓清?县,东征西怨,后舞前歌,未有如仁泰此行损威挫锐之甚。 又仁贵动戎远征不捷,贪残有素,平允乖方。既曰监临,岂宜交涉?存没枉滥,从此而生。娶妾虽作逗留,准法便须离正。虽或事有从赦,然而败累过多。纵矜所得,不补所丧。岂可并恣诬罔,不?准绳?抚悼存亡,理宜惩肃。其仁泰等及诸军故杀降人饥杀兵士并军中罪大失应须勘当及改正者,并请付法推科,以申典宪。 郑惟忠 惟忠,宋州宋城人。第进士,补井陉尉,转汤阴尉。天授中以制,举召见,擢左司御胄曹参军,累迁水部员外郎。武后还长安,召为待制,迁凤阁舍人。中宗立,擢黄门侍郎,进大理卿,拜御史大夫,加银青光禄大夫,封荥阳县男。开元初为礼部尚书,转太子宾客。十年卒,赠太子少保。 古石赋 博望侯周流天下,历览山川,寻长河于异域,得美石而献焉,汉武帝未之奇也。东方朔见而喟然曰:“此石英辉润密,秀色明烂。旧枕昆吾之?,会临归美之岸,玉雉飞而激矢,金鸡鸣而纵弹。至如天台始裂,地乳初分,丹青孕彩,隐起成文。盈尺则内含明月,肤寸则外吐浮?。别有两楹分竦,双阙相向。依依识启母之形,亭亭表望夫之状。鼓迎桴而若动,帆映舟而似?。此并流膏曲涧,滴髓危峰,据谷成虎,临池作龙,铺英九节,连叶千重。若乃泗水之上,岐山之侧,抚之则磬动奇音,被之则锦开新色,匠石见而惊骇,师涓闻而叹息。于是琢磨成状。雕莹生辉,似龟则负图盘峙,如鹊则缄印骞飞。在地者佳人扌寿练,登天者织女支机。及其火烈昆墟,星流宋国,被陨形碎,遭焚影黑。碑沈郢路之东,柱折阳关之北。昔之开坛竹耸,抱剑松抽。础应山?之润,桥通海水之流,柳谷岸崩之马,郁林泥落之牛。莫不岁月?讹,邱陵芜没,颠坠坑?,枕倚岩窟,据洞口而嵯峨,出泉心而?兀。徒见新排理坼,旧蹙文回。圆分者雹散,方裂者冰开。既藏瑕而被藓,又抱穴以侵苔。岂如写镜能明,磨锋可利,击拊充帝庭之乐,关和睹王府之器,总五色而补天,含九光而镇地者矣?”辞未毕,帝乃顾而言曰:“楚王见璞,弃之山阿,不有卞氏,其如玉何?” 抽琴命操,为古石之歌。歌曰:“江东藏瑞简,济北蕴兵书。若非平固湖中雁,定是昆明池里鱼。”歌响既终,神仪有怿。左右惊视,符彩傍射。使玉人而攻之,果得连城之璧。 泥赋(并序) 语曰:等级悬隔,有似?泥。然?高则高矣。如其不义,犹为夫子所轻,故曰于我如浮?;泥卑则卑矣。苟不可弃,且见庄生所重,故曰曳尾于涂中。吾少也尝览左太冲诗云:“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感斯言之有徵,故为泥赋。 嘉洪炉之造化,物无象而不甄。惟兹泥之为质,谅禀之于自然。虽体润性柔,而名卑质贱,不同尘以苟出,必感泽而斯见。信厚地之所生,匪膏雨而不变。同贤良之韫匮,候圣明而方荐。若乃花水行落,荚雨将馀,交衢蓄潦,曲浦含淤。望之疑实,即之也虚。动而为有,静而为无。苟具形之所?,必触类而图诸;托龟文而成印,写鸟迹以为书。踪发追风之马,辙闭流水之车。于是陶钧赋象,刻削成器。因应用之无方,任良工之所肄。顺规矩而画一,循制度而无二。裁无不成,拟无不类,以土为质,以水为位,位去质沈,复归乎地。 彼木偶之漂泊,萍流之自恣,推移兮莫识其始终,?滥兮莫知其所至。若乃蕴?草于闲馆,含芳树于禁闱。不缁白玉之彩,徒混明珠之辉。带晴牛而暂落,逐春燕而还飞。何兹物之无识?亦应命以知机。本乎形而入用,乃委质以合所。涂城则疏勒解围,封关则崤函致阻。及其见弃,形晦迹沦。无劳切玉之剑,自落成风之斤。体伊泥之应变,时可同乎人志;类明镜之受物。若洪钟之虚已。既悬绝于白?,徒隐沦于绿水。伊吾人之菲贱,窃亦有感于斯矣。 苏瑰 瑰字昌容,京兆武功人,弱冠举进士,补恒州参军,累迁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徙同州刺史。神龙初入为尚书右丞,再迁户部尚书。加侍中,充西京留守,迁吏部尚书。景龙三年拜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封许国公,监修国史。景?元年转太子少傅。卒年七十二,赠司空荆州大都督,谥曰文贞。开元四年加赠司徒。 与宋?同谏元宗疏 陛下频降德音,勤恤人影,令徒以下刑,尽责保准放,流死等色,则情不可宽,此古人所以慎赦也。恐言事者直以月蚀修刑,日蚀修德,或云分野应灾祥,冀合上旨,臣以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女谒不行,谗夫渐远,此所谓修德。囹圄不扰,甲兵不黩,理官不以深苛,将军不以轻进,此所谓修刑也。若陛下常以此留念,纵日月盈亏,将因此而致福,又何患乎?且君子耻言浮于行,故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要以至诚动天,不在制书频下。 中枢龟镜 宰相者,上佐天子,下理阴阳,万物之司命也。居司命之位,苟不以道应命,翱翔自处,上则阻天地之交泰,中则绝性命之至理,下则阻生物之阜植。苟安一日,是稽阴诛,况久之乎? 临大事,断大议,正道以当之。若不能,即速退。中枢之地,非偷安之所。平心以应物,无生妄虑,似觉非正,则速回之,使久而不失正也。敷奏宜直勿婉,应对无常,速机可以回小事,沈机可以成大计。 同列之间,随器以应之,则彼自容矣。容则自峻其道以示之,无令庸者其来浼我也。贤者亲而狎之,无过狎而失敬,则事无不举矣。举一官、一职、一将、一帅,须其材德者,听众议以命之,公是非即无爽矣。人不可尽贤尽愚,汝惟器之。与正人言,则其道坚实而不渝。材人可以责成办事,办事不可与议,与之议则失根本,归权道也。常贡外妄进献者,小人也,抑之。审奸吏,辞烦而忘亲者,去之。崇儒则笃敬,侈靡之风不作,不作则平和,平和则自臻理道矣。刺史县令,久次以居之。不能者立除之,无奸柄施恩,交驰道路,既失为官之意,受弊者随之矣。 欲庶而富,在乎久安。不教而战。是谓弃之。佐理在乎谨守制度,俾边将严兵修斥堠,使封疆不侵,不必务广,徒费中国,事无益也。古者用刑,轻中重之三典,各有攸处。方今为政之道,在乎中典,谨而守之。无为人之所贰,无请数赦,以开幸门。勿畏强御,而损制度。教令少而确守,则民情胶固矣。勿大刚以临人,事虑不尽,臣不密则失身。非所议者,勿与之言,勤思虑,不以小事而忽机。管财无多蓄,计有三年之用,外散之亲族,多蓄甚害义,令人心不宁,不宁则理事不当矣。清身检下,无使邪隙微开,而货流于外矣。 远妻族,无使扬私于外,仍须先自戒。谨检子弟,无令开户牖,毋以亲属挠有司,一挟私,则无以提纲在上矣。子弟婿居官,随器自任,调之勿过其器,而居人之右。子弟车马服用,无令越众,则保家,则能治国,居第在乎洁,不在华,无令稍过,以荒厥心。 李宽 宽,京兆万年人,高宗朝为太常卿,封陇西公。 僧道拜君亲议状 夫出家之徒,名曰离俗;教戒之法,谦下是先。既达苦空,理捐人我(弹曰:不敬之来自持真教,岂缘在我而不拜乎)。况君父尊重,敬比于天,拜伏之仪,事无疑惑,但以因循往代,敬其衣戒使然(事同司宰寺议中弹)。止可君父不受其拜,何得自为尊重?且像法末教,委以国王(事如内府监议中弹)。国王示以尊卑,未爽一乘之道。谨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