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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阳自从到净地之后,很早便发现了青花巷这个地方,于是便开始翘掉一切课程来这里做起了生意。老实说决阳的商业头脑还是着实有些犀利的,青花巷这个地方,生活的大多数都是桃庵,桃山过来的村民,经营的也大多是服务于净地内学生的产业,而决阳,初来乍到,总是想要自己做些生意,以桃源人淳朴的性格,也并无不可,但要想立刻赚到钱是决计不可能的,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决阳是绝对不愿意花费自己最为珍爱的钱来当做成本的,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这些村民大多都养着孩子,而孩子们的家长又要做生意,所以这些孩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坊间闲逛,没什么意思,而决阳,捏的一手好泥人,所以他就摆摊卖起了泥人来给那些孩子玩,由于是青花巷唯一一家,决阳此人对于哄孩子又极有一套,短短几天时间,在青花巷人们的心中,决阳已然成为了一个自家孩子伴侣的角色。
实际上,决阳这个人,除了爱钱,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大家看到自己的孩子能够开心又不闹事,自己也乐得清闲,自然很乐意接纳决阳,而他明明比市面上的价格高出好多的泥人,自然也是卖的极好的。就这样,决阳实现了短时间,零成本起家,也是成为了青花巷上的一个传奇。
水寒看着眼前的小摊,那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摊,一个简陋的小推车上摆着长长短短的细杆,细杆上插着各式各样的泥人,小车的周围三三两两站着一些孩子,决阳站在推车后面,脸上挂着商人那种特有的假模假样的笑容,那一头灿灿的金黄色头发也好似一朵盛开的菊花,灿烂异常。他一边给那些孩子递过泥人,一边很熟识似地跟水寒,日初他们打招呼,日初也微笑着回应,水寒倒是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诡异,但也着实不好对决阳说什么,只得转而对日初道:
“你们,很熟吗?”
日初依旧满脸微笑,道:
“不算是吧,我只是经常到这儿来逛街,久而久之,也就只算是一般认识了吧。”
决阳忙完手中的活计,打发走了那些孩子,日初便凑上去,道:
“今天,又赚了不少吧。”
决阳数着手中的刀币,嘴角掩饰不住笑意,说话时倒是剑锋一转,道:
“哪里比得上你神女天天逍遥自在啊。”
决阳眼神撇了撇水寒手中的大包小包,一脸羡慕状,又道:
“怎么,今天还带了个拎包的伙计?”
水寒看决阳表情,觉得不对,这家伙,该不会忘了自己是谁了吧?想着,水寒立刻便放下手中的包,上前伸出手示意道:
“你好,我是易水寒,之前,见过的。”
其实水寒这句话说出来是心虚的,但自己的确是见过决阳的,每次去拳宗食堂吃饭的时候他总会看到一个金黄头发的少年在吃着简单的和自己有的一拼的食物,基本上也就是粥加小咸菜,之后他也知道了那个金黄头发的少年就是那次任务的主角决阳,也是新晋加入拳宗的交换生,只是水寒从来没再谁的课上见过他。原来,这家伙一直窝在这里赚钱呢。
决阳将刀币收入囊中,上下打量着水寒,显然他是认得水寒的,决阳向来是一个人精,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像鬼蛊一样随意无视他人的。事实上,来桃源的这几天,他也把这地方基本摸清楚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把生意做得这么风生水起,他之所以上下打量,是因为水寒身上的破旧衣服让他看起来着实像一个乞丐,水寒显然也看出了他异样的眼神,未免过于尴尬,他立刻岔开话题道:
“你最近怎么没去上课啊?”
决阳听了水寒这么一问,立刻便把眼光从水寒身上移开,貌似淡定地摸了摸脑袋,道:
“那种无聊的课,哪有赚钱重要。”
水寒一阵无语,这家伙还真是爱财胜过一切啊,场面上,气氛尴尬,日初显然看出来了,打圆场道:
“对了,你们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决阳听了这话,看了看天,也基本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于是便果断收了摊位,用手指指了指日初,道:
“你请客。”
日初微笑着点了点头,水寒倒是愣在一旁,看着日初和决阳,心生诡异,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一般认识,可就算不是一般认识,这决阳如此理所当然的让女生请客,这也太不要脸了,虽说是这么想,但水寒着实是不能说什么,因为自己,身无分文,只得无奈地跟着日初和决阳走了。
决阳看着水寒手上的大包小包,伸手拿出一道符,道:
“喏,放进去吧。”
水寒看着那道符,很是会意,他知道,这是储物符。在三界行走需要一些必备的东西,但若全部背在身上着实太累,而一枚小小的储物符可以装下相当多的东西,这样的符文也算是平常,市面上也是有出售的,但这东西实在是不便宜,而且市面上的大多相当劣质,水寒这种无需在天下长久游历的人,自然是没有的,而决阳这枚储物符,纸质光泽纯正,符文笔法有力刚健,一看就知道是上品。水寒有些不解,这家伙明显是很有钱的,居然过得这么拮据,到底是为什么呢?
水寒将那些包放在符前,决阳念动咒语,那些大包小包裂开便化成一道道微光,飞入了符中。
水寒看着眼前神奇的情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关于储物符的事情,他也是听说得多,见得比较少,像这样近距离的看到,还是第一次呢。
决阳倒是不理水寒的神情的变化,径直便向前走去。
不久之后,三人便来到一个类似小酒馆的地方,水寒看着眼见进进出出,满脸酒气的人,道:
“这里也有酒馆吗?”
日初道:
“嗯,不过这里的酒馆只有寻常的烧刀子,要喝好酒的话,还是要到桃庵去的。”
水寒对于酒这种事倒是无所谓,反正经过上次的教训,他是再也不想碰酒了,自己跟过来,也就填饱肚子就好了。
刚要进去,酒馆中忽然有一群人哄闹着冲出来,其中一个人刚好要撞到日初,水寒见势不妙便挡在了日初前面,那人一头栽在水寒身上,水寒虽说吨位不够,但也算是身强力壮,下盘尤其的稳,没什么事情,那人倒是撞了个满头金星。水寒直直地看他,那人一头火红的头发,看着比自己大几岁,面庞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眼神迷离,显然是喝了不少酒,他的后面还跟了一群人,那一群人皆酒气熏天,直把一双双眼睛瞪着水寒,水寒见此情形,心知不对,看来这帮人不是什么善茬儿。
其中一个壮汉向前一步,揪住水寒的衣领,大吼道:
“哪来的叫花子,竟敢挡住我们公子的路,长没长眼睛啊!”
水寒听了这话,心中怒意上涌,但之前经过修炼,心性倒是平和不少,并没有发作。他看着那大汉,那人满脸横肉,感觉自己若是硬碰硬,显然也是讨不到好处,转眼看向身边的决阳,决阳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要帮助自己的意思,水寒心中暗骂,又无可奈何,就在那大汉即将出手的时候,那红发少年忽然便站直,对着那大汉道:
“哎,一个乞丐罢了,给他点钱打发他走就是喽。”
语气十分的轻慢,让水寒十分的不爽,令水寒更加不爽的是,那家伙在说话的时候,竟然两眼色眯眯的盯着自己身后的日初,看上去并不是单纯的纨绔而是一个好色的纨绔,看他的样子,估计刚刚洋装要撞到日初也是故意而为之的,这人看来有贼心啊。
水寒看了看日初,日初满面微笑,但水寒知道这样的日初才是最可怕的,鬼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而决阳,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完全置之度外。
那大汉随即便打出十几枚刀币甩向水寒,口中不屑道:
“拿了就快滚吧。”
就在刀币飞在空中即将砸到水寒的时候,一个身影闪到水寒身前,再见时,决阳已经站在水寒前面,而那些刀币已经捏在了决阳的手上,水寒暗暗吃惊,这样的速度,简直和鬼蛊有得一拼。
而决阳,此刻的气场完全转变,一双碧色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大汉,流露出令人战栗的气魄,空气,仿佛在那一秒顿时凝滞了一样,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水寒还没有适应决阳态度的突然转变时,那大汉显然已经被眼前这位金发碧眸少年的气场震慑得不轻,但凭借着酒劲,他倒是不太畏惧,毕竟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这家伙就算再怎么样,也就一个人,于是壮着胆子便道:
“你是谁,想怎样?”
语气显然克制不住的颤抖,其实他是心虚的,因为他很清楚,在巨大的实力差面前,人数,根本就无法代表任何东西。
决阳静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把手中的刀币拽在自己的兜里,淡淡道:
“知道吗?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
大汉不明所以,等着决阳的下文。
决阳双眼透露凶光,道:
“本来在这件事情我不想插手的,但是对于你这种随便浪费钱的人渣,我可是十分的不爽呢!”
说话间,那大汉已然飞出去数丈远,硬生生地摔在了几丈开外的青石街道上,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日初和那个红发少年,因为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决阳出手,那大汉似乎是自己飞出去的,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这一切肯定是这个金发少年干的,一股寒意油然而生,那帮醉酒的人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
而决阳站在原地没有动看,那帮人带着畏惧和怒意盯着他,看这架势,他们似乎是在等红发少年的命令。那红发少年,倒是淡定许多,饶有兴味地看着决阳,俨然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架势。
气氛变得异常的紧张起来,周围的路人见状立刻躲得远远的,各户人家也都把窗门紧闭,似乎,一场暴力事件已经阻止不了了。
其实此刻水寒的内心是十分纠结的,一方面他是很希望决阳能够好好地教训一顿这帮人,另一方面,他很清楚,聚众斗殴这种事情在净地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架要是真的打起来,那小老儿追查下来必定是大家都倒霉,看这红发少年的样子便知是净地既有权势的人家,到时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然而众人没有发现,就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一个黑衣白发的少年,却是缓缓踱步向这儿靠近而来,那少年眼光淡漠,低着头自顾自地走着,不觉间便走到了那帮人和决阳的中间,站定,左看看决阳,右看看红发少年那帮人,依旧是一脸淡漠。
这人站在这儿的时候,本来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立刻变得很尴尬,所有人都盯着眼前这个人,非常的莫名与疑惑,然而更加疑惑的是水寒和日初,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鬼蛊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那红发少年倒是一脸轻松,看着鬼蛊道:
“我说鬼蛊师兄,你怎么现在才到啊。”
水寒和日初齐刷刷地看着那红发少年,想不到这两个家伙居然认识。
鬼蛊四下环顾,扫视了周围的一群人,目光最终停在了一脸嚣张的红发少年身上,淡淡道: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能放过他们吗?”
红发少年听了这话,更加得意起来,嬉笑道:
“本来大家同属剑宗,师父又那么喜欢你,师兄你的面子我还是得给的,不过今天我邀请你来饭局,你到现在才出现,明显是放我鸽子嘛。”
鬼蛊无语,本来今天的饭局他是决计不想来的,他原本的计划是假装迷路迟到一了百了,想不到水寒他们这时候和这少爷起了冲突,看这形势,自己也是不得不来了。
鬼蛊轻笑道:
“看来帝舞少爷今天是非得挑事了。”
红发少年大笑起来,道:
“你们一个被桃源监视的危险分子,一个乞丐,一个守财奴,能奈我何?”
说着又瞟了一眼水寒身后的日初抛了个媚眼,道:
“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我可不忍心对你这种美人下手。”
水寒看着那红发少年得意的样子,心中不忿,但脑子还是清楚的,从刚才的对话也不难听出鬼鬼和那家伙的关系也是一般,于是他凑近鬼蛊,问道:
“这人谁啊,怎么这么猖狂?”
鬼蛊小声对水寒道:
“这家伙可是我们剑宗有名的阔少,叫帝舞龙,据说他父亲便是当初‘桃源七子’之一的帝舞空灵前辈,他们家族执掌桃山‘龙凤山庄’,在桃源极富威望权势,硬碰硬对我们绝对没有好处,你们绝对不要出手,我来解决。”
水寒听了鬼蛊的话,对决阳和日初使了个颜色,提醒他们要冷静,日初倒好,只是决阳,一副要上的样子,水寒觉得有些担心。
鬼蛊看着帝舞龙,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
“我说帝舞龙,你真的不肯收手。”
帝舞龙依旧得意,笑道:
“让我就此作罢也可以,你让那姑娘过来陪陪我,我就放过你们。”
说着又向日初抛了个媚眼,水寒现在是真心想揍他了,这家伙还真是三句不离日初了。
鬼蛊表情依旧纹丝未变,转移话题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当然知道,药王山谷的人嘛,不过那又怎样?”
鬼蛊道:
“不怎么样,你应当知道,我们药王山谷的人擅长炼药吧。”
帝舞龙点点头,不说话,鬼蛊继续道:
“我刚刚在你的身上动了点手脚,你,没发现?”
帝舞龙脸色一变,道:
“你,对我下毒了?”
鬼蛊不置可否。
帝舞龙沉思片刻,大笑起来,道:
“不可能,你根本就没有碰过我,就算是药王山谷的炼药师,也不可能在没碰到身体的情况下对我下毒,你少吓唬我。”
鬼蛊嘴角一扬,盯着帝舞龙的眼睛,道:
“你现在,是不是腹部胀气,腰部右侧隐隐作痛,胸中烦闷,有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
帝舞龙听了这话,立刻怔住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道:
“怎么可能,你对我做了什么?”
鬼蛊淡淡道:
“没什么,就是对你的身体做了点手脚,你现在答应息事宁人,离开这里,我就给你解药。
帝舞龙恨恨的看着鬼蛊,又受制于他不好发作,思考片刻,只得无奈道:
“好,算你狠,我答应你,解药给我。”
鬼蛊随即从腰间取出几粒药丸一样的东西,丢给帝舞龙,帝舞龙接过后立刻服下,一个健步冲到鬼蛊面前,抓住鬼蛊的衣领,眼神愤愤。
鬼蛊倒是淡然,道:
“怎么,据我所知,你好像还没有渣到言而无信的地步吧。”
帝舞龙听了这话,放开了鬼蛊,道:
“你给我记住。”
随即转过身,对那帮人挥了挥手,道:
“走。”
看着那帮人陆续哄闹着离开了,水寒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化解了,这倒是让他对鬼蛊刮目相看,上前道:
“哇塞,你真是太厉害了。”
鬼蛊倒是没理水寒,看向决阳,很自来熟地道:
“近期最后不要来这儿卖泥人了,帝舞龙家族势力很大,虽说那家伙本性也不算坏,但他估计不会就这么简单了事的。”
决阳不屑,道:
“我会怕他吗?”
鬼蛊淡淡道:
“我是担心那些买你泥人的孩子会受牵连。”
决阳无奈,想想也对,伸出手,道:
“金钱帮决阳,交个朋友吧。”
鬼蛊看着决阳,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淡淡道:
“药王山谷鬼蛊,多指教。”
刚想伸出手,水寒却一把抓住了鬼蛊的手搭在了决阳手上,道:
“既然要交朋友,就一起交了呗。”
说着,朝日初使了个眼色,日初会意,也伸出了手搭在了三人的手之上,道:
“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
鬼蛊和决阳一脸尴尬,但心中倒也是舒畅,毕竟,一个人最不嫌多的,便是朋友,身处江湖,很多人拼搏一生剩下来的,或许也就只剩下这两个字还是值得自己去珍惜守护去的吧。
回去的路上,水寒问鬼蛊:
“你是怎么对帝舞龙下毒的啊?完全没看到你出手啊。”
鬼蛊轻笑,道:
“知道我为什么故意迟到,不想去陪他们喝酒吗?”
水寒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鬼蛊道:
“那家酒馆的烧刀子是自家酿制的,味道虽说不差,但老板偷工减料,便使得酒得质量有些问题,那种坏酒,小酌还可,刚刚看帝舞龙面色,起码喝了五斤以上,如果是你喝了五斤那种酒,你也会出现我所说的那些情况的。”
水寒有些吃惊,道:
“所以你根本没下毒咯?”
鬼蛊微笑点头。
水寒疑惑道:
“那你刚刚给他的解药是什么啊?”
鬼蛊淡然道:
“就是一些巴豆粉研磨制成的药丸而已。”
水寒瞪大眼睛,道:
“巴豆,那不是……”
还没说完,日初忽然便笑出声来。
“想不到,鬼蛊也会整人呢。”
众人也随之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青花巷内,久久挥之不去。
总之,这次非典型类似暴力事件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帝舞龙起码三天没离开过茅房,据说泄得好几天没吃任何东西,人都瘦了好多,第二个就是,以后帝舞龙便患上了鬼蛊恐惧症,基本上见到鬼蛊都要避开十丈开外,天晓得这一脸淡然的小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而鬼蛊,他每次见到帝舞龙,都要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潜台词是,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是呢,都,太年轻了一些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