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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憩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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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夫被医院命令老老实实待在病房中养病,我和瓦尔雅回到酒馆去看艾多拉,但我们看见只是一封艾多拉的离别信。她被马丹夫人传唤走,目前正在马丹宫廷中为马丹服务。

    庆幸的是我还有两三天的自由行动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决定好好地带瓦尔雅放松一下,缓解近些天的疲惫。

    午后的阳光总是会给人活力,我和瓦尔雅散步在喧闹的市集中。妇女正在与菜贩争夺一枚铜币所属权,面包师傅把刚刚烤好还散发香气的面包递给苦苦等待的孩子们,身着白衣的清教徒们如常人一样享受日常生活,也没人朝他们投来诋毁与谩骂。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宗教审判所却变成清教的教会之一,身披红衣的审判员变成身披白衣的牧师,几个儿童忘记玩耍静静地坐在地上听牧师布道。

    “我们很长时间没有二人时光了吧。”我放慢脚步充分享受此地生活气息。

    瓦尔雅亦放慢脚步说:“真是令人开心的场景。”

    她的指尖划过她的秀发,朝我露出轻轻的笑容,犹如一朵莲花般美丽但不妖娆。我闭上眼睛让心跳尽量放慢,但这颗燥热的心可能早已在我脸留下一抹红晕。

    突然我发现一家珠宝店,我拉起瓦尔雅的手说:“跟我来。”

    瓦尔雅没有任何反抗很顺从地跟我来到那家珠宝店,我很想为她买一件属于她的首饰但无奈与囊中羞涩,只能看一些便宜的珠宝。正当我准备选定一条蓝宝石项链时,珠光宝气的老板笑盈盈地朝我们走来说:“大人,您要为您美丽的夫人选什么珠宝哪,是这条项链吗?”

    “不是……”我刚想辩解却被老板打断话。

    “大人,谁不知道您衣服上的银徽是阿加维托伯爵的标识。您可是我们奥特兰城贵宾,有谁不知道您率领清教徒消灭本地那些黑帮。”他也坏笑地说,“您的夫人还真是美若天仙,这次来是为了你的大夫人还是二夫人?”

    瓦尔雅尖锐的目光投向我,我急忙说:“老板,有些事情可不能胡说,我哪里来的两个夫人。就算是有……也是一个才对。”

    “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些守卫传言说你在桥上为了自己两位夫人的尊严而怒斥守卫。”他搓搓手笑呵呵地看着我。

    “那些守卫胡说而已。”

    “好,那么夫人您喜欢什么珠宝。”商人避开我的目光,主动向瓦尔雅发起攻势。

    瓦尔雅瞥视我一眼,她绝对没安好心。果然正如我所料,她指向那个标价最贵的金丝项链说:“老板,我想试试这款”

    老板脸上的笑容弧度更大了,甚至于我感觉到夸张的地步了。他一边夸瓦尔雅眼光真好,一边把项链从展柜中拿出。瓦尔雅接过项链,将项链佩戴上转向问我,“伯爵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金缕编制而成的金绳轻巧地搭在她诱人的锁骨上,由金绳编制出的花鸟图案一半躺在她颈部尾端,另一半躺在她那丰满的胸部上。我甚至感觉在下面的小鸟不再是平面图案,反而形成了立体的结构。

    我轻咳一声转头避开她妩媚的笑容说:“很适合你。”

    “那就这件吧。”老板急忙插话希望能把这件商品推销给我们。

    “不了,这件首饰太繁琐了。请你把那件简单的拿过来给我看看吧。”瓦尔雅摘下项链归还给老板。

    老板脸上明显出现失望,从展柜中拿出我最先看到的金丝项链,那是一条毫无特点的蓝宝石项链。瓦尔雅接过项链将它佩戴在脖子上,向我展示。我频频点头,天生丽质的她即便穿戴素气的项链还能展现出女性拥有的危险魅力,不过这条与上条对比着实寒酸不少,毕竟二者价位在那里摆着哪。

    “无论你戴什么都很适合你。”我瞟视商人对瓦尔雅说,“夫人,你与生俱来的美丽真是让我三生有幸。”

    轮到脸红的不再是我而是她,她开心地低下头摆弄着颈部的蓝宝石。我拿出钱袋递给商人。商人明显不再像那时我们拿起最贵重的项链那般热情,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影响到我和瓦尔雅欢快的心情。

    从珠宝店出来,瓦尔雅脸上还是有着明显的红晕,在街上的欢快时光很快就离我们而去。我和她找了一家不错的酒店,决定在此解决晚饭问题。我们选择一个不错的角落,坐在那里等待菜肴。

    我还是很在意瓦尔雅机械臂中那蓝色液体是什么,可能我的心思在脸上展现的过于严重。还没等我提问,她先对我说:“我很抱歉,在伊卡利墓穴的我对你……”

    “这并没有什么,只要你能回来就好。”我拿起水壶各倒一杯热水,“瓦尔雅,你能告诉我那个蓝色液体究竟是什么,她是你吗?”

    她眼神四处游走面露难色,但很快就一抹重整气势,沉下语气说:“我出生于一个叫亚特阿斯的小国家,实际上我的真正的名字应该是瓦尔雅·德·亚特阿斯。我们亚特阿斯家族世世代代都守护古人遗留下的众多藏宝图与宝物,西部的圣国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战争终于在我儿时爆发了。那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争,一边是穷兵黩武的圣国另一边是修生养息的亚特阿斯。我的家族在这场屠杀中奋力抵抗但杯水车薪,父母让一名亲信驾驶藏有宝物的宝图马车,携带我连夜出逃到联合国。我们在跨越乌拉山的时候因为雪崩跌落悬崖,亲信在雪崩中当场身亡,而我侥幸活了下来。”

    老板端来香气四溢的烤肉放在我们的桌子上,我能看见几名鬼鬼祟祟地人正在看着瓦尔雅,这让我有些不快。

    “我跌落到谷底,那只手臂就掉落在我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当时我被它蓝色的液体迷惑便奋力抓起手臂。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手臂的蓝色液体覆盖我的肌肤,如火烧般的疼痛不断传来,我在疼痛晕厥过去。当我醒来时我发现我重获新生,从此我也能听见来自我手臂中的声音。那无疑恶魔的低语,她告诉我一旦我放弃自己,那么她将会占据我的身体。”她举起茶杯遮挡脸部说。

    她还是为那日让另一个瓦尔雅出现羞愧不已,低头避开我的眼神。我扶住她的手,让她放下茶杯说:“瓦尔雅,我绝不会让她重新出现,也决不允许你以这种方式宣布一生的结束。我们有办法治愈好你的手臂,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机会而已。我绝对会为你找到解决方案,绝不会轻易的离开你。”

    等我说完我才发觉我刚才说了多么害羞的话,我插起烤肉塞入口中来缓解我的害羞,而瓦尔雅在不停地喝着热水不再说些什么。正当我享受美味的烤肉与二人时光时,一位身着白衣,手臂上佩戴红色十字的标徽,白色长发飘飘的俊俏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也走进这家酒店。那么明显的服饰我怎么能不知道他就是安梅洛·恩格尔,他身旁的人应该就是那天被救的小女孩。

    我示意瓦尔雅坐在这里,去找安梅洛叙旧。

    “恩格尔,好久不见了。”我向他打招呼。

    安梅洛起身作礼说:“阿加维托伯爵,感谢你能让我收养这个女孩。我的负罪感才减轻一些,但我知道罪孽是无论如何都刷不干净的。”

    我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所以你是当他的父亲还是哥哥。”

    “我很想让这个女孩重新感受父爱,但同僚们都严厉反对,最后我只能选择当他的哥哥。”他不满地说。

    听到这里我长舒一口气,看到小女孩快乐的笑容,但我仍然会知道女孩夜晚的噩梦肯定是哪日的场景,这将会是这孩子一生中不可磨灭的苦难。”

    “那么,我走了……”

    安梅洛一把拉住我在我耳边轻语,“伯爵,千万要小心马丹那个女人,尽快离开奥特兰吧。”

    我迷惑地看向他,但他不再说些什么。我只好回到我的位置,结果发现几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围在瓦尔雅旁边言辞粗鄙地说着什么。我直接拔出刀架在其中一个男人脖子上,说:“你们在干什么。”

    店中的顾客看我拔出剑惊恐地跑出去,老板对我大呼住手。他旁边的男人转过身愤怒地骂:“你是什么玩意,敢来败老子的兴致。”

    我没有理会他,对瓦尔雅说:“你先走,这里交给我处理。”

    瓦尔雅一脚踹开面前的男人,从那些人中走出来。我压住刀威胁说:“别动,你们要是敢动她一下我就让这个人的脑袋飞到另一个人手中。”

    本来要出拳回击瓦尔雅的男人收回了手,不再轻举妄动。看到瓦尔雅到安全范围后我严厉地对他们说:“我是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有眼无珠的酒鬼。你们就是这样在这座充满荣光的城市下侵害普通市民吗。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一个个倒在我的剑下,要么让守卫来解决这件事情。”

    其中一个人不服气地向我伸来拳头,我虚晃避开拳击,持刀架颈情况下直击他的腹部。受到冲击的他跪在地上呕吐不已,我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一脚踩中他的头让他被我死死地摁在地上。不久卫兵们披着铠甲叮叮当当朝这里走来。但那几个恶霸似乎与城市警卫有什么交情,这让他又嚣张了三分。

    “放下你的刀,你给我把手高举起来。”卫兵对我无理的大喊。

    我走上前直接甩给他一耳光,把他打得嗡嗡作响,随后从兜中掏出阿加维托的身份证明递给那个卫兵队长。原本气焰嚣张的小队长如泄气的皮球,对我毕恭毕敬说:“伯爵大人,手下无理,我会好好地教育他,请你见谅。”

    “卫兵队长,还请你好好维护奥特兰城的治安。”

    “是。”他与周围的守卫用绳索捆住那几位流氓带走他们。

    我和瓦尔雅兴致都被搅散,我草草地丢给老板钱袋带着瓦尔雅回到柠檬酒馆。我推开我的房间门,一把冰冷的东西悄无声息架在我的脖子上,一旦这个东西一划便会让我失去性命。

    “奥维奇,瓦尔雅哪。”

    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发现刚才威胁我生命的人是埃拉·萨尔,她眼中并没有杀气,这让我放下心来。黑布面巾遮挡她可爱的容貌,紧身的皮衣让她在黑暗之中可以悄无声息地隐匿起来,我敢打赌她脚下的麑鹿皮长靴肯定藏着两把匕首。

    我推开匕首,径直走到椅子旁悠闲地坐下说:“询问别人之前要先回别人的问题吧。埃拉·萨克小姐,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紫色的瞳孔充满不愿意,但还是告诉我,“父亲让我告诉你快点离开奥特兰城,皇帝的军队已经朝奥特兰进军了。还有,我有一些私事要告诉瓦尔雅。记住,只有瓦尔雅。”她加重最后一句的语气。

    “请便吧,她就在隔壁的房间。”埃拉推开门就要离去,我起身对她说,“萨克小姐,我希望你的所作所为能够符合你的身份,没有哪个领主女儿会在夜晚用刀威胁客人。”

    “我可是一名刺客。”她留下一句话,重重地关上门。

    清晨的阳光洒满我的房间,我穿好衣服去敲瓦尔雅房间的门。门很意外地被敲击推开了,我发现房间内并不存在瓦尔雅,而桌子上只有一封瓦尔雅遗留的信件。我拿起信件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不辞而别,但信件只是告诉我,她让我在枢纽城领主大厅等她。

    我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她的不辞而别对我的打击不小。我藏着木匣走下楼,看到格瑞·法兰福正在擦拭着酒杯,朝我投出微笑。

    我走到他面前点了杯酒后说:“法兰福,我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我只想知道与我有关的消息。”法兰福递给我一杯酒继续说,“昨天一天我可都没选择打扰你,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毫不犹豫地说。

    我打开木匣让他看到里面的王冠,他摸着王冠说:“这算什么神遗物,这不就是一顶普通的王冠吗?”

    “这就是好消息。”我小口喝些酒说,“那个遗迹里面根本没有神遗物,只是古人的墓穴而已。这顶王冠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

    他摆摆手说:“第一次交易失败了,真可惜。”

    “只不过少了一个筹码而已。皇帝军队正朝这赶来,战争一触即发,你的生财之道来了。”我收起木匣。“法兰福,把我们这几天在你这住宿费结算一下吧。”

    “你要走了吗?”

    “明显的吧。”

    他仔细地算出每笔账,甚至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放过。我实在不喜欢他那精打细算的样子,还未等他说出后面的几枚铜板我就把钱给了他。

    “有缘再见吧。”我走到门口小声说,“真希望再也见不到你。”

    从柠檬酒馆出来后,我牵着马来到索夫所在的医院。索夫穿着病服躺在病床,多亏医院护士细心的照顾才让他能够好好把胡子刮干净,洗净油腻的头发,使他看起来有点正人君子的样子。

    “索兄,感觉怎样。”我递给他在路上买的苹果。

    他接过苹果啃一大口说:“差不多了,再静养几天后我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那就好。”我露出放心的表情后凝重地说,“索兄,我要离开奥特兰城了。神遗物送到马丹手后我就走,如果我再在这里待下去也许会性命不保。”

    “我还以为你会在奥特兰多待几天,那么我们在哪里碰面?”

    “木屋吧。”

    他点点头环顾四周问:“瓦尔雅没有跟你来吗?”

    “她……”我并不想告诉索夫,但还是跟他说,“瓦尔雅今早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信。她在信中让我在枢纽城领主大厅等待她。”

    “枢纽城领主大厅?”索夫习惯性地摸着下巴,“你们跟萨克家有什么关系吗?”

    “我跟胡里·萨克应该就是互相利用,瓦尔雅的话我并不清楚。不过萨克的女儿埃拉·萨克在夜晚找过瓦尔雅,我不知道她们在谈什么。”我担心地说。

    “埃拉·萨克,她跟你说了什么?”索夫话锋突然转向我。

    “她说她的父亲让我快点离开奥特兰城,说皇帝的军队朝这里进军了。”

    索夫沉思许久,抓住我的肩膀说:“快点离开奥特兰城吧,不要再管神遗物了,除非你想进入圣国内部宗教纷争的泥水。”

    “为什么?”我疑惑地看向索夫。

    “军队的消息都传到枢纽城了。我敢打赌奥特兰地区的游击队都开始与皇帝的先遣军发生碰撞。如果你还去见马丹,那她很容易把你关起来作为与皇帝交涉的筹码。”索夫倒吸口凉气说,“中部的奥特兰、多特兰,东部的辛吉兰、卡兰,甚至于西部的德兰都会参加这场混战。”

    “圣国内部会全面混战?”

    “目前仅是第一阶段而已,最先起身的是马丹一方的奥特兰与皇帝一方的多特兰。一旦皇帝的军队失利那么将会演变为第二个阶段,也就是圣国内部全面混乱。最坏的打算还是第三阶段,没办法制止愈战愈烈的内战,则会导致被圣国压迫已久的沙平国参加战斗,东部大草原的那些游牧民族也会来分一杯羹。”索夫的眼神黯淡下去,但他绝非为内战黯淡。

    “那么你还要前往殖民领吗?”

    他坚定地说:“我必须要去,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心愿。”

    不知为何我脑海中冒出‘亚特阿斯’一词,我问:“索兄,你知道亚特阿斯国吗?”

    他的表情复杂万分,“你怎么会问这个,那是圣国旁边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国家,圣国近些年将其吞并了。”

    “那么他们的王族哪?”

    “……”

    时钟的滴答声打断沉默,我站起身向索夫告别:“安心养病,我就此别过。”

    “一路保重。”

    门关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奥特兰,因为我还要去确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到达清教的总部,让守卫转达会见安梅洛这个请求。不久伴随金属碰撞的声音,穿着铠甲,腰佩长剑的安梅洛朝我款款走来,他铠甲上巨大红色十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拍拍安梅洛的肩说:“恩格尔,你这一身应该不是简单的装束吧。”

    “是的,我被萨福利主教任命为至一骑士团的团长。”

    “宗教骑士团……”

    熟悉又陌生的词汇,自从北方统一后为宗教服务的骑士团便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可如今它却在奥特兰复出,但它究竟是为清教服务还是为战争服务?

    “恩格尔,明天,你是不是就要率领骑士团迎击皇帝的先遣军了。”

    他点点头说:“想必伯爵应该已经知道皇帝的军队距离奥特兰城仅有一天的路程,战争一触即发。我要守护好清教的信徒们,也要守护住奥特兰这座城市。”

    看到他自信的表情,我不忍心挫败他的锐气但我还是问了,“恩格尔,你真的做好战争的准备了吗?”

    “我没有。”他并没有任何恐惧,“战争已经找到我们了,我们只能鼓起勇气朝战争发起无畏地冲锋。虽然我听到消息时手还在抖动,但如今我却无比冷静。战争不会对任何人施与怜悯,它只会带走生命。我不想成为战争后的丧命者,至少死在战争中也是一种光荣吧。伯爵,我知道你,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你不应该把性命丢进这场与你无关的战争。”

    “谢谢你的告诫。”我翻身上马,找到了我所期望的答案。

    我无视在奥特兰街区中的视线,驱马飞驰离开奥特兰城。

    答案就在我的手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