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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肖越安看到这一幕,心也被狠狠地揪紧。
医院的长廊似乎望不到尽头,他看见那个骄傲的女人终究是低下头颅,弯下了腰,以最卑微的姿态跪在了温乐衍跟前。
他三两步冲上前,将宋阮扶起来,严肃地看着温乐衍:“温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明知道宋小姐的性格,她从来不会轻易求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出事的人还是她的母亲,她都跪地求人了,献一点血你死不了,可是却能救宋小姐母亲的性命。你为什么还不肯同意,你的心就是铁做的吗?”
温乐衍紧皱着眉,他烦躁地扯松领带,就在他决定帮这女人一次时,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
护士满头大汗地赶了出来:“你是陈婉妍的家属吗?”
温乐衍立即将别的事情抛向脑后,赶了过去:“我是,怎么了?”
“病人缝针很不配合,吵着要见你,你换上衣服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温乐衍几乎没有犹豫,抬脚就要走。
宋阮心一怔,不死心地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温乐衍,我妈妈真的等不及了……”
男人背着身,眉心皱拢,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
他拂开她的手,跟着护士大步走进了手术室。
宋阮的手在半空中落下,她眼睫轻颤,滚烫的热泪似是带血的岩浆,一直烫在了心底。
最后一丝希望落空,宋阮彻底心死。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高估了他们曾经的一丝感情。
她傻傻地以为这男人会看在曾经的情面上,帮他一次。
可他心里只有陈婉妍,他在乎的人只有她。
宋阮被肖越安扶到了手术门前,她不顾劝阻,长跪在前,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祈祷。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被可怜一次。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
肖越安别过身,取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看惯了生死离别,可是这些事发生在宋阮身上,却是揪心的不行。
跪了一会,宋阮隐约听到身旁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僵缓地侧头——
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逆光而来,他身姿挺拔而高大,步伐坚定地走到宋阮跟前,朝她伸出手:“宋小姐,我是o型血,已经献过血了。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宋阮怔怔地仰头看着男人,他像一束光,打在她眼底,落在她心尖。
她被扶起身,眼底一热,一滴晶莹的泪掉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周先生……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周先生淡淡地摇头,温和清润的嗓音缓缓响起:“能帮到你,我觉得很庆幸。”
宋阮今天没在他身上闻到檀木气息,可见到他,还是觉得异常安稳,心渐渐地冷静踏实下来。
她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胳膊,问道:“周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母亲需要o型血救命的?”
“刚好看到了医院的官博,刚开始并不知是你母亲需要血源。”周先生说着,脱下了外套,顺势披在了宋阮的肩头。
宋阮一愣,闻着男人衣服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心里格外宁静。
她低声道:“谢谢。”
这时,护士再次推开手术室的门,只是她并没有之前那般急促,看着宋阮反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给病人输血过后,她的情况就渐渐地稳定了下来,不过还要度过一晚上的危险期。”
提在心口的大石头蓦然地沉了下去,宋阮呼了一口气,她起身弯腰道谢:“谢谢。”
护士愣了愣,扶起她,想到这个可怜的女人刚刚才失去了父亲,有些心疼。
还好她母亲的性命保住了,也能减轻点伤害。
护士指着周先生道:“得多亏了这位先生到的及时。”
宋阮回头看着周先生,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心里的感激:“大恩无以为报,先生,今后只要你需要,只要我有,都愿倾尽所有。”
周先生摇头道:“不用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如果我有需要你帮助的事情,会告诉你。”
肖越安将宋母安置好之后,来到了宋阮跟前:“宋小姐,你母亲已经被推到重症监护室了,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去探望。”
“谢谢你肖医生。”宋阮同样感激肖越安,作为医生他尽了责任,作为朋友,他帮了她。
“我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肖越安说着,反倒将目光投向了周先生,礼貌地点了下头。
“这位先生,多谢你为病人家属献血,我代表医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周先生淡漠地点了下头,并未接话。
这个男人对外人总是有一种生分的疏离感,这种感觉让肖越安感到些许不适,他收回视线又跟宋阮叮嘱了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宋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周先生缓缓起身,走到了宋阮的身边。
宋阮茫然地回头:“好,等我忙完再登门道谢。”
周先生朝着她走近一步,暗色的眸看向了她耳边凌乱的碎发,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却又遏制住了这种想法。
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宋小姐,你头发乱了。”
宋阮脸微微一红,忙抬手随便整理了下额前的碎发。
短短一天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她根本没心思注意形象。
待她整理好头发后,再一回头,周先生颀长的身影已经渐渐地走远。
——
脑科。
陈婉妍气愤地打了护士一巴掌,娇声道:“疼死了!”
小护士脸都被打肿了,委屈地哭着道:“陈小姐,缝针过后的确会有疼痛感,但你要是拒绝打消炎针,脸上是会留疤的。”
陈婉妍疼得紧紧咬牙,双手死死地攥着被子,当时就不应该对自己这么狠!
该死的宋阮,也不知道她那多事的爸妈到底死了没有。
温乐衍大步走进病房,看到被打翻在地的药水和哭泣的护士,沉声道:“怎么了?”
“乐衍!”陈婉妍眼角一垂,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去,“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陪着我?”
她缝针整整半个小时,这个男人都没进去看过她一眼,出了病房也没看到他的人,现在才过来。
温乐衍沉默地看了眼女人额上被包扎的布条,声音沉了沉,安抚道:“听话,乖乖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