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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湖面辽阔的皎湖,连夜幕中都带着温润的水汽。
令狐清风骚包得不行,弄来一条两层的画舫,所幸没有捎带上春满楼的花魁,不然姬浔真怀疑令狐清风是不是以找寻鲛人为借口喝花酒了。
令狐蓉听闻姬浔想要夜游皎湖,鉴于这段时日皎湖不安宁,便派了十几名精悍扈从随行护卫。
令狐清风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在皎湖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令狐府的人下手?
姬浔踏上画舫时,居然发现令狐凝麝站在二楼画舫,冷清地看着自己。
令狐凝麝感受到姬浔的目光便转身走入画舫。
令狐清风轻声道:“老祖宗不放心你,让我姐来压阵,害得我半路赶紧把弄霞和胜雪送回去,不然哥哥我非得让她们和鲛人比比,谁的歌声更优美动听。”
姬浔大汗,这货还真请了花魁,心中暗自庆幸令狐凝麝来了,不然还真没人制得住令狐清风这混世魔王了。
夜晚的湖风徐徐,但已没有寒意,应了那句古诗“吹面不寒杨柳风”。
令狐清风办事还是很牢靠的,美味佳肴一样没落下,尤其是那三只整头的烤乳猪甚得曹破军和孙无心意,吃得两人满嘴流油。
姬浔拎了一小坛酒,站在船头安静望向满湖月色,不时喝一小口,悠哉悠哉。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姬浔头也不回笑道:“已快子时,今晚估计是等不到你期盼的鲛人了。”说完转身一看竟是意料之外的令狐凝麝。
月光下的令狐凝麝美得不可方物,白衣飘飘,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姬浔饶是这段时日见过不少回令狐凝麝,此刻也明显有一抹恍惚失神。
令狐凝麝微微皱眉,姬浔立马回神尴尬笑道:“我以为是清风那小子,这皎湖幽静的夜景比起白日的风光别有一番风味。”
令狐凝麝也不言语,走到船头和姬浔并肩而立。
姬浔一时找不到话题,只好默默地喝着酒。
令狐凝麝眼角瞥了一眼姬浔,很纳闷姬浔明明比清风还要小两岁,但做事沉稳犹有过之,眼神中总觉得有什么,沧桑?对,就是沧桑!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忽然远处传来美妙动听的歌声,那歌声宛转悠扬,如泣如诉。
姬浔心道还真来了。
令狐清风激动下令道:“都给我打起精神,耳朵堵上棉花,看手势行动。”
这十几名精悍扈从可是令狐蓉按照酆都精锐标准训练,令行禁止战力不俗。画舫有条不紊的按照指令往歌声方向快速行去。
姬浔等人已经可以清晰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小岛,歌声就是从小岛上传来的,按照方位应该就是鱼澄岛。
令狐清风对皎湖上数百岛屿了如指掌,这鱼澄岛是个荒岛,荒无人烟,鲛人藏于此处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官府应该已然搜过鱼澄岛,竟是毫无发现。
忽然歌声戛然而止,事有反常必有妖,姬浔和令狐清风两哥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和犹豫,两人原本打算就是远远看一眼鲛人,弄清缘由就离去。那失踪的数名官府中人可是有一人是假丹
修为,如今连尸首都找不到,没必要身陷未知险境。
此刻反倒是令狐凝麝遥望鱼澄岛,未与两人商议就下达了登岛的指令。
姬浔和令狐清风两人相视苦笑,得,不想走也得走一遭了。
姬浔踏上鱼澄岛后就发现蹊跷之处了,岛外月明星稀,视野开阔,而岛上就截然不同了,乌云遮住了月光,四周林木高密,野草繁森,雾气浓重异乎寻常。
令狐清风下令扈从结阵护住画舫,自己五人前去一探究竟。
精悍扈从一同领命,几名精悍扈从迅速跃至树梢,占据有利地形。
突然歌声又再度响了起来,以令狐清风打头五人成锥形,朝着歌声源头急速掠去。
歌声越来越近,雾气更为浓重,空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令狐清风突然停住脚步,姬浔抬头看去,前方十丈处是一碧绿大水潭,青苔密布,秀木扶疏,从山涧坠下的瀑布使得水雾迷朦。
大水潭中央有一块光滑巨石,一个上半身是女子裸露娇躯,下半身是鳞片鱼尾的鲛人俯靠在巨石上。
鲛人的容貌竟是有九十文,完美的瓜子脸面带娇怯,一双含愁默默的美眸,右眼眼角是一颗动人的泪痣,与令狐凝麝清冷气质不同,鲛人是弱质纤纤,天生让男子我见犹怜的气质。
鲛人清丽脱俗的玉容上笼罩着一抹淡淡难以形容的哀愁,让人由心底萌生出一种悸动,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呵护一番。
鲛人一头乌黑秀发散垂于一侧,仔细打理着半湿的秀发,歌声婉转动听,水雾迷朦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对浑圆坚挺的山峰,羊脂白玉般毫无瑕疵,何等的风景旖旎!
令狐清风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就差抹口水的动作。
孙无也已经看呆了,失了魂魄似的,而这美色对于曹破军来说还不如一头烤乳猪来得诱人,只乐呵呵地看着呆瓜似的令狐清风和孙无。
姬浔已得了朱雅、谢添香、谢清舞垂青,自己盘子里的都没吞下,再得陇望蜀,可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对于令狐凝麝也好,鲛人也罢,姬浔都是纯粹从欣赏的角度,感叹世间女子得得多少天地眷顾才会有如此倾城之色,断不会如令狐清风两人般失态。
令狐凝麝将四人的神态都收入眼底,对于姬浔镇定自若的表情心中竟是隐约欣喜,令狐清风、孙无两人的表现早已在令狐凝麝的预料之中。
令狐凝麝精致鼻中轻轻冷哼一声,令狐清风、孙无立马回过神,讪讪一笑,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空气中的血腥味不觉又浓重了几分,大水潭不知水深多少,贸然动手会不会让鲛人潜水遁去。
令狐凝麝拿不定主意正想开口询问姬浔时,感应到两股气机朝着水潭疾速而来,轻蹙黛眉道:“有两个金丹境高手正朝此处而来,几息便至。两人修为不在我之下,若是要继续在此处隐藏下去,我只能再掩盖一人气机。”言下之意很明显,要姬浔三人先退回画舫,自己和令狐清风两人在此处继续隐藏,看看事态到底会如何发展。
姬浔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略一思量便认真道:“那行,你掩藏住清风气机,我们三人自有办法隐匿气机。”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狐凝麝略微有些恼怒,这两股气机转瞬即至,来者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自己一人可护不住这么一大家子,转头正要恼火斥责姬浔几句,赫然发现姬浔三人的气机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是三人还在面前,自己完全发现不了三人。
令狐凝麝一脸不可置信,但已没有时间多想,体内气机流转施展秘法将自己和令狐清风的气机隐去。
阴风吹过,此处只有沙沙的树叶声响。
两股气机越发接近,声势越发惊人,一道气机率先落地,地面上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中,一个魁武英伟的和尚缓缓站起,身上是异于平常的一袭黑色僧衣,手腕上带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暗紫色琉璃佛珠。
尘埃落地,和尚的容貌清晰可见,端得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肤若白玉,鼻梁高挺,眼神严厉坚定,给人的感觉丝毫没有菩萨低眉的慈悲,唯有金刚怒目的威慑。
与此同时,一袭紫金道袍飘然而至,脚尖落地不起尘埃,就连姬浔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好一个翩翩美少年,身段颀长,只比和尚略微矮少许,肌肤白皙,脸如雕刻般俊美异常,长眉若柳,眼眸如星,气质犹如婴儿般天真无邪,头发用一根头顶雕成八卦模样的桃木簪随意盘起,负手而立,自是一派风流潇洒。
如此大的阵势,水潭中的鲛人竟没有遁走,只是害怕的躲在巨石后面,怯生生望着两人。
和尚眼角瞥了一眼鲛人,沉声道:“张玄牝,这鲛人和你有冤仇?”
张玄牝随手拨弄垂到颊边的发丝,举止间说不出的贵气和潇洒,平静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这鲛人嗜吃人肉,据我所知已有百余人命丧其手,且生性狡诈多端。我追踪这鲛人半旬有余,要不是你,我已经有两次机会将其一击毙命。恶金刚,我倒要问问你为何维护这妖孽?”
恶金刚嗤笑道:“你见即是真?我见可与你大不相同,佛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张玄牝笑了笑,笑容干净纯粹,浑身不染一丝尘世俗气,语气波澜不惊道:“我不善打机锋,但恶即是恶,善便是善。我向来只相信自己所见所闻和我手中的剑。”
恶金刚仰天大笑一声,“爽快,和尚我也一直只相信自己的拳头,谁的拳头硬,谁的道理就大!”
恶金刚身影一掠如长虹,眨眼便至张玄牝面前,右拳朝着张玄牝脑袋轰去,罡劲扑面。
张玄牝双手交错格挡,气机如一张大网,与拳罡甫一接触,瞬间凹陷些许,等拳罡减弱,即刻复原。
哼!想以柔克刚?和尚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刚猛无敌,气机再涨,一拳接着一拳朝张玄牝不停轰去。
张玄牝虽未呈败象,但隐约皱起的眉头,泄露出一丝天机。
张玄牝一掌逼退恶金刚,脚尖轻轻点地,身形往后飘开十几丈,与恶金刚拉开距离。
张玄牝对于恶金刚得势不饶人,死缠烂打与自己近身搏杀的无赖行径谈不上恼怒。佛道儒三家中,单以体魄浑厚而言,无人能出佛门左右。自己修道以来未曾和佛门金丹高手交过手,对佛门金刚不坏向往已久,未尝没有借恶金刚来打熬己身体魄气机的心思。若是领悟一两分佛门精髓,于已修道一途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