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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法殿,东华阁摆放历代阁主佩剑之地,不设灵位以阁主佩剑代之,东华阁以剑为尊可见一斑。
此地除却轮值打扫的弟子外,就只有受罚弟子来此面壁思过,要知道东华阁历代阁主均是惊才艳艳之辈,其所佩剑剑气凛然森寒,沁入肌肤,修为差一些的弟子茶盏时间就会被冻得嘴唇青紫。
姬浔抬头看了眼写着明心见性四字的牌匾有些失神,这些年为了师傅之事东奔西走,身世之谜一直被自己压在心底,如今师傅已经安然无恙洗脱冤屈,也是时候开始寻找自己的身世了。除了一枚墨玉戒指,没有任何线索,看来只能从当年师傅找到自己的地方着手了。
姬浔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先过了眼下这关才是首要。
姬浔正了正衣襟,迈步踏入了明法殿。
殿内剑气之重果然名不虚传,姬浔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后罡气遍布全身,才神态自若地继续前行。
宇文烈武负手站在数排上好乌木所制的剑架之前,没有转身微笑道:“小浔,你来了啊。”
姬浔躬身抱拳道:“弟子拜见老阁主。”
宇文烈武摆了摆手道:“告诉我,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姬浔一愣,宇文烈武怎么和自己打起哑谜来?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仔细观察起来,共有八十一个剑架,其中有六个剑架是空的,其余七十五柄古剑安静沉睡于此,姬浔不禁陷入沉思。
宇文烈武转过身,指向剑架说道:“东华阁传承数百年,每一任阁主都需觅得一柄古剑置于明法殿留给有缘的后辈,今日老夫和你说道说道。”
只见宇文烈武缓缓飘至半空,提醒道:“千仞,东华阁首位阁主之佩剑,寓意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小浔小心了!”话音刚落,千仞古剑上一道明黄色剑气浑厚如山岳,一剑便劈向沉思中的姬浔。
姬浔刚起手准备抵挡,迅捷剑气便已入体,疼!刺骨的疼痛!这就是剑气入体之刑。
姬浔催动金丹,体内罡气与入体剑气相抗衡。
姬浔尚未将入体千仞剑气尽数耗散,就听见宇文烈武的嗓音响起,“古榕,东雄阁首位阁主佩剑,独木成林叶茂蔽天。”
古榕古剑一道翠绿色剑气生机盎然连绵不觉,将姬浔整个人包裹住,剑气虽不如千仞巍峨,却是如细针般侵入周身毛孔。
姬浔刚刚平息千仞的仗势欺人,毫无喘息立即凝神对付古榕的无微不至。
宇文烈武嗓音再响,“千锋,西险阁首位阁主佩剑,因其杀伐太盛罪业太重,四十岁后便将千锋束于明法殿再不使用。”
伴随着犹如哀嚎之声的剑鸣,一股
杀气极重的冰冷剑气袭来,侵入姬浔体内何等摧枯拉朽。
一剑接一剑,已是八股剑气入体,姬浔全身痛彻心腑,脸庞已是十分扭曲,只想昏厥过去一了百了。
可看宇文烈武脸色平静的架势,不介绍完这七十五柄古剑是不会罢休的。
姬浔紧皱眉头心思急转,如何抵御接下来的六十七股玄妙迭出剑气,神识中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竟是八荒六合的主人,语气嗤笑道:“大错特错,平时看你小子挺机灵的,现在怎么蠢到极点。”
姬浔小心翼翼提防着此人突袭夺舍,沉声道:“恕我愚昧,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男子对姬浔的提放毫不在意,打趣道:“本座今日心情好,不介意指点指点你,以宇文小儿气机牵引为源头,七十五柄古剑,积淀多则数百年,少则几十年的剑气为支撑,源源不断涌入你体内,好比旱季遇到了洪涝。上古贤人治水,堵不如疏,你小子倒好只想着如何堵,误入歧途,每多抵御一分,实则多增添凶险一分,以你的经脉体魄能挡得住这滔天洪水?”
姬浔心下了然,但知易行难,苦涩道:“晚辈受教了,可正如前辈所言如此滔天洪水,以我微薄之力如何力挽狂澜,抗衡疏导?”
男子嗤笑一声:“还不算太蠢,没有为了那一点点仇怨,而放弃我这现成的答案问道于盲。”
一点点仇怨?那可是一剑穿心之仇啊!姬浔流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男子不耐烦道:“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天下万物皆可为剑,东华阁以驭剑扬名,这七十五股剑气就是七十五位高手对剑道的感悟,宇文小儿还真挺喜欢你,记得将体内剑气如剑驭使,以度厄丹药效为继,慢慢熬吧,熬过了这剑气入体,你小子在剑道上才算登堂入室了。”
男子身影缓缓消散,这男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是好心指点自己,令姬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姬浔多想,第九柄古剑青丝已是剑气萦绕,如同一尾通玄的青蛇朝姬浔游荡而来。
姬浔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干脆再不去看那眼花缭乱气势各有千秋的剑气,任由剑气轰然入体,他娘的,真是疼!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骨疼痛,头脑却偏偏需要时时时刻保持着清醒,这早已不是纯粹肉体上的折磨那般简单。
男子完全扯蛋,这情况还能琢磨驭剑门道?姬浔打死也不信。艰难吐纳,金丹疯狂吸纳那颗度厄丹的精华,拼死将犹如脱缰野马的剑气疏导入正规,全身不停渗出丝丝汗水。
宇文烈武有些讶异姬浔突然改变应对之策,将剑气照盘全收,不过眼中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
要是有外人在场,定会被眼前气势恢宏的景象所震惊,五彩
纷呈形式各异的剑气气冲斗牛,或快或慢的涌入姬浔体内,隐约可听剑鸣如雷。
姬浔境况却是惨不忍睹,身形被层层剑气大浪拍礁般压得单膝跪地,剑气浩荡萦绕全身,衣衫被剑气绞成粉碎。
体内犹如大雨滂沱的奔腾黄河,电闪雷鸣汹涌异常,姬浔摇摇欲坠,几度要昏厥过去,但都依靠一股倔强劲头强撑过来,一缕一丝驭使剑气归入金丹。
一金一紫两股剑气盘踞姬浔身上,由浅转深,形成两条栩栩如生的龙像,张牙舞爪,似乎有人点睛便可腾云驾雾而去。
雷雨停歇,姬浔体内趋于风平浪静,经脉虽被摧残了一遍又一遍,可反过来看何尝不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淬炼。
姬浔慢悠悠睁开双眼,浑身湿透就跟水里捞出来一般,正想要起身双腿一软,直接重重摔倒在地。
宇文烈武飘然落地,来到姬浔面前,见姬浔的狼狈模样,眼中却毫无萎靡神色,会心一笑道:“剑气入体之刑已过,明日你就下山吧。”
宇文烈武伸手虚空一抓,一柄古剑倒飞入手,指腹在剑身上轻轻一抹,竟是发生金玉撞击之声,清脆悦耳。
宇文烈武解惑道:“起先剑气入体之刑,唯有这柄龙牙剑气不愿受我驱使,看来与你有缘,就由你带下山吧。”
姬浔微微错愕,不是已经拒绝阁主之位了么,挣扎想要起身。
宇文烈武摆了摆手道:“你先别急,边休息边听我说完。无极不日便要闭关踏出与陆地神仙的最后一步,而元让和思弦准备明年大婚之事。骐儿经历元让之事后想要下山游历一番,淬炼本心。而圭璋自觉愧对元让,想要下山寻觅一件天地异宝作为元让和思弦的大婚之礼作为赔罪。他们五人商议后,决定不如顺水推舟,由老夫坐镇阁内,让无异担任阁主,你、清扬、华武、北辰四人继任各阁首座,老夫同意了。无极他们撂担子撂的轻松,你们身为弟子的可得为他们分忧啊。”
姬浔盘膝而坐,顺了顺气息,一脸无奈,这撂担子完全符合夏侯元让的风格,没想到宇文无极这帮师兄妹也是撂的如此干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坑了自己啊!
宇文烈武见姬浔不再坚持接着道:“这柄龙牙当年所持阁主可是持剑斩杀了一头孽龙,以玉石金精炼制并封印了一股龙气在其中。通体如岩石,钝而无锋如龙鳞,注入真炁后剑身之上如有熔岩流动,扣之金声玉应。这龙牙今后就交给你了,可别坠了东华阁的威名啊。”
龙牙甫一入手,骤然间铿锵如龙鸣,姬浔胸中豪气顿生,重重点了点头,沉声道:“定不负师傅和师祖所望!”
宇文烈武开怀大笑,负手出门而去,殿内剑气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