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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京皇宫,玄凝密室。
皇帝陈函林,内务大臣孔祥洲,虎贲将军卫宁,荡魔宫陈燕子,荡魔宫何氏兄弟,鹿林长孙先生和鹿林溪瑶姑娘皆悉数到齐。
灯火黯淡,一片静谧,有限的空间内万分压抑。
“孔叔,开始吧,一个一个来。”片刻之后,陈函林先开了口。
“遵命,陛下。”孔祥洲微微点头,他瞧上去精神不佳,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看来繁重的国事又令他一夜操劳。“第一件事,各位,是关于南蛮入侵的。”他顿了顿,用余光扫视周遭众人。“前不久,南方蛮族从江槐县入侵我大沛领土,半月之内便火速占领南陲十三县。陛下接到消息,遂派龙骧将军庞凌前去剿贼。时至今日,我军已取得绝对优势,失去的县区业已夺回十二阵。眼下,残余蛮子已被庞凌将军死死围在洛冲。洛冲建在孤山之上,四周一马平川,我军将之合围之后,不需强攻,只待敌人水枯粮绝便可不战自退之。”
“好啊,”何氏兄弟祝贺道,二人相向而笑。“如此看来,南蛮战事很快就可以结束,从而把全部精力放在岭南王陈德身上。”
“恐怕没那么容易,”孔祥洲沉着脸,众人业已发现,即使在方才报喜之时,他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由此看来,定有坏消息。“按照常理,我军数倍于敌军,且对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结局定当是我军大胜才是。可就在前天夜里,八百里加急来报,庞凌将军在瓮中捉鳖之时遭遇突袭,部下损失过半,将军自己也身负重伤,如今只能率军退守辽源了。”
“怎么会这样?”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尤以陈燕子为最。“难道南蛮子还有援军?不对呀!即便有援军驰援,按照蛮族之实力,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让庞凌军马损失过半啊!”
“这就是症结所在,”孔祥洲苦叹一声,脸色愈加凝重。“这件事我也十分苦恼,就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第二封急信到了。”
陈函林剑眉一挑。“什么内容,速速说来。”
“不是别的,陛下,信上没有半个文字,只有一幅草画,正是卫将军在黑风山遇到的妖兵呐!”
“妖兵!”人群中再次爆发一阵骚乱,这个消息就像一颗炸弹,令现场顿时开了锅。
“信件在哪儿?可否让在下瞧瞧?”卫宁兀地站起身,神色凝重,身上甲胄叮当作响。
“就在这儿,请将军过目。”孔祥洲从袖筒里摸出一封信件,递给了卫宁。
虎贲将军凝眉许久,从他愈加阴暗的脸色看,这则消息定然是真。
“真不可思议,这群野兽竟会这么快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卫宁的心如火燎,一拳击在桌面上,力道十足。
“看来是真的……”陈燕子观之,焦躁地吐出一口气。“妖兵极难对付,不惧刀枪棍棒,火烧水淹亦无作用。没有佛陀果的帮助,庞将军抵抗不住也情有可原。当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想办法止损。陛下,三足鼎立之势已持续百年,然之所以如此也,乃是三国势均力敌的结果。如今我大沛四面楚歌,若不能想办法保存实力,迟早会被人当作刀板上的鱼肉啊。”
“燕子所言极是,”卫宁表示赞同,“陛下,臣祈求您拨五万精兵给我驰援庞将军,不解南蛮之围,臣愿提头来见
!”
“这……”陈函林一下子犯了难。其实他这样也容易理解,毕竟现已知晓的对付妖兵的方法唯有佛陀果一途。可他们仅有的佛陀果已经用掉,即使他发兵五万给卫宁。料其结果,也不过是造成更大的损失而已。“卫将军,朕以为此事急不得。”
卫宁脸色不太好看。但他也没说什么,久经沙场之后,他自然清楚此事背后的利弊关系。
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可否容老夫说两句?”良久后,先前一直默不作声的长孙先生开了金口。
陈函林见了,赶忙和颜悦色说:“先生说的哪里话?您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老者整理衣襟,挺胸抬头道:“依本人的经验看,袭击庞将军的妖兵,应该就是黑风山那一批。”
“哦?”陈函林颇感疑惑,“先生何出此言?”
“在座的各位中,唯有老夫经历过封魔之战。远在一千年前,我们今日所见之妖兵不过是浩荡妖魔大军中的排头杂兵。它们看似蠢如群猪,实则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作为一支军队,就必然存在一个指挥中枢,不管是谁,只要他处在这支队伍中,就必然要接受这个中枢的领导。”
“您的意思是,这些妖兵乃是受人指使?”卫宁脸色愈加惶恐,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断定,他内心深处是赞同这个观点的。
“将军身经百战,对于这一点,应该比我清楚。”老者捋着胡须,笑脸盈盈道。
“那指挥妖兵的中枢又是谁呢?”卫宁投来炙热的目光,老者则视而不见。
“老朽还没那么大本事,”长孙先生耸耸肩,“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这个中枢,然后毁掉他,庞将军之危自会解开。”
“那么先生,依您看,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陈函林虚心求教。
“老夫以为,想要找到这个嫌疑,则要考虑此事对谁最有利。”
陈函林思考片刻,点点头。“话虽如此,可这个可选范围仍旧太过巨大,不好定夺啊。”
“陛下言重了,其实没这么难。”老者笑盈盈道:“您可还记得陈兄弟刚才跟您说的话?”
陈函林稍作回忆,眼中立马射出一道金光。“三国鼎立之势……势均力敌……先生,您的意思是,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冲国或羌国中的一方?”
老者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陛下,老夫一大把年纪,从来不会说没把握的话。我可以肯定,某位野心家正在暗中策划一场打破均势的阴谋,仙家也好世俗也罢,他选择双管齐下。这绝非危言耸听,陛下仔细想想,为何您刚登基国家便频频出现变故?为何您刚登基徐先生便身陷囹圄无暇东顾?这不是巧合,陛下,正是那位野心家双管齐下的结果!他已经开始推行计划了,而且如今看来,我大沛正在变成刀板上的鱼肉啊!”
人群中又是一阵慌乱,最为吃惊的莫过于国君陈函林。
“那么先生,依您看,可还有补救的余地?”陈函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纵使他曾博览群书,如今遇上这等大事,一样如孩童一般束手无策。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陛下宽心,还远未到分崩离析之际,自然有的解救。”老者依旧神情泰然。“不然您认为我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出山是为了什
么?”
陈函林听之,顿有醍醐灌顶之感。于是他赶忙起身,甩开袍裙,双膝跪地。“跪求先生救我国民!”
见了这等阵仗,老者自然收受不起。他赶忙扶起陈函林,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孔先生,您继续汇报其他事宜吧,若老夫猜得不错,待您讲完,我想说的话自然水到渠成。”
孔祥洲听得云里雾里,可既然老者发话了,他当然只能照办不误。
“另一个消息来自岭南,”他重新整理思绪道:“叛军凶悍,江柯接连败退,如今岭南九郡已失掉六阵,剩余三郡失守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千篇一律,朕早就厌烦了……”此刻的陈函林像极了当初那个披头散发、面色焦脆的自己,岭南叛乱一直是块心病,且自病发以来,从未受到过有效抑制。“卫将军啊,我盼星星盼月亮盼您回来,就是想让您接替江柯那个窝囊废啊……”
卫宁听了,随即抱拳行礼。“陛下,臣自当竭尽全力!”
“陛下,还有一事。”孔祥洲生硬打断二人的对话,脸色十分难看。“据探子来报,岭南王手底下确实有一员法力高强的大仙相助……”
“什么?”这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要知道仙家不参与世俗斗争乃是千年不变的传统,如今竟有这等事,那岂不是代表……“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啊陛下!”孔祥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先前老臣就有听过这等说法,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一旦次数多了,便是老臣这心底也开始犯嘀咕。您想想看,江柯将军虽不及卫将军和庞将军英武,可再怎么说也是我大沛良将不是?为了一探究竟,老臣特命手下的一名心腹前去探查。结果出乎意料,陛下,此事的确存在啊!”
陈函林脑际一片混乱。“你可有证据证明?”
“当然,”孔祥洲起身,轻击三下手掌。“臣这就证明给您看!”这时,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无声进来。他全身上下裹着黑衣,便是头颅也不放过。“陛下,此人正是臣的心腹,他可以证明老臣说的话。”
“如何证明?”陈函林清清嗓子,正声道。
“小人中了那仙人的招术,陛下。”黑衣人跪拜在地,小心翼翼说。“浑身上下都是。”
“哦?速速给朕瞧瞧!”
“陛下……”孔祥洲急忙提醒道:“伤疤瘆人,还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陈函林郑重点头,示意黑衣人可以开始了。
那人开始脱去厚实的黑色绷带,待所有布料散落在地,陈函林顿时感到胃里一阵恶心。那人早已面目全非,他的每一寸皮肤——除了双眼之外——皆被灼烧得如核桃皮一般丑陋。天气炎热,有不少部位还化了稠浓。除了样貌丑陋,气味也是极其难闻的。
“这……”见得此景,鹿林老者愁眉紧锁,赶忙上前询问。“伤你的人可是个小娃娃?”
“正是,先生。”满身伤痕的人点头回复。
“果真是他……”老者倒退几步,险些跌倒,幸好有溪瑶搀扶。“陛下,看来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您听我说,岭南之事必须老夫亲自出马才行,再派多少兵马也是徒劳。至于这位小兄弟,他被幽冥毒火所伤,须连饮老夫所开之药三月方可康复。快,取纸和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