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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起来,野外的露水开始挂上草木枝叶间。
天气虽还有些燥热,但终究是开始转入秋季,所以这夜里的温度降得极快。
洪文定身边的火堆早已经熄灭,但余温足够他暖和的沉沉睡去。
那副神态看起来很是放松。
苏烈此时正在运转紫霞真气探索自己身体内的每一个角落,倒也感觉不到寒冷。
这二人都没事,唯独苦了那远方坐等着苏烈苏醒的夜行客。
天寒露重,又没有生火,虽说此人武功奇高,可他若是运转功力御寒就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江湖人一般也干不出这么败家的事情。
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真气,若只是为了御寒,那岂不是浪费了修行的精力时间。
再者,若是有什么意外突发,本该运功御敌,却因为真气消耗过度,而无能为力。
这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这夜行客是个最务实谨慎的人,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
可若是生火,他又害怕惊动了苏烈。
但凡有点常识的江湖人都知道此刻苏烈在运功,若是贸然打断,轻则真气逆行,重则走火入魔。
所以武夫一般行走江湖时,都会选择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打坐运功,又或者有他人守护,以免受了惊。
夜行客自然知道其中忌讳。
这荒郊野外的,本来也没有人会在夜里路过,对方选择在这里打坐运功,还有同伴相随,本该是万无一失。
而自己才是那个不速之客,意外情况。
若是打扰了对方,焉知对方会不会动怒。
夜行客自认他一生行事,虽不敢说全是光明磊落之举,但也绝无伤及无辜的想法。
诸般顾忌下,他只能选择硬抗着这寒风夜露。
其实若是想走,他大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去。
只是这人瞧上了苏烈的本事,万万不舍得离开。
这一呆,便是从晚到早。
就在天微微亮,夜行客几乎要被冻病的时候,苏烈终于醒了。
只见他双眸突睁,一道紫光从眼中一闪而过,瞬间照得这一方天地紫意盎然,随后又极速地消散。
经过一夜坚持不懈的运功,苏烈对于紫霞神功的掌握远超昨日。
如果之前是这门内功在带动苏烈修行,那此刻便是他在掌握这门内功。
绵绵不绝的真气在体内以一种玄妙的路线在循环往复。
相较于昨日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苏烈敢说自己此刻对于紫霞真气的运用绝对要比昨天更强。
毕竟这门内功已经在系统帮助下修行至大成境界,苏烈只需要熟悉真气特性,知道如何能发挥最大威力。
那这门神功在他面前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就在苏烈醒来的时候,似乎是心有灵犀,那夜行客也睁开双眼,恰好看到了那紫意盎然的一幕。
此人心头一震,脸上却没有过多的神色变幻,只是运转功力温暖了一下几乎僵硬的周身气血。
顿时从他身上发出阵阵如同爆炒豆子的声音,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苏烈耳尖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声音,扭头看了过去。
以他的目力自然可以看清那不远处的人。
只是在看清了这人长相后,苏烈有些吃惊。
此人若是再贴上几抹小胡子,简直就是铁胆神候在世。
不用多说,苏烈瞬间猜到了他的身份。
天地会总舵主,人称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的陈近南。
这位总舵主在苏烈印象里最为深刻的一幕,当属踩着铁血少年团,手持巨阙剑风光出场,然后不到片刻就惨死。
陈近南见苏烈看了过来,他顿时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几个纵跃就落到了苏烈跟前。
他面带歉意,抱拳道:“这位道长请了,在下昨夜见道长似有紫气东来之相,贵不可言,便想与道长相识一二,所以才在这荒野苦候许久,还请道长恕罪,陈近南并非有意偷看道长练功。”
苏烈一听,好家伙,这话说得中听。
哪怕知道陈近南有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否则也不能忽悠了韦小宝。
但这上来就夸你贵不可言,有紫气东来之相,要知道除了皇家,就属道士最在意这四个字了。
紫气东来乃是老子骑牛出涵谷的典故。
夸一个道士有紫气东来之相,这不就是说我看你修行有成,距离圣人境界不远了。
这要是个真道士,马上就得和陈近南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了。
可惜苏烈不是道士。
对于这话,他听着挺舒服,也明白其中意思。
可他不会高兴到忘乎所以。
“原来是天地会陈总舵主,不识英雄当面,当真是失敬了。”
苏烈也学着陈近南的样子抱拳。
二人之间的动静吵醒了洪文定,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耳边只隐约听到他师父说什么陈近南。
洪文定下意识看向另一个人。
只见这人五官俊朗,虽是风霜满面,但依旧不改那份潇洒气度,身后背着一把巨剑,。
哪怕站在他这位先天大宗师的师父面前,这人气场上也丝毫不落下风。
“师父”
洪文定爬起身,走到苏烈身边,看那样还有些迷糊。
苏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陈近南道:“文定快来见过陈总舵主,这位可是天地会总舵主,人言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
听得这话,陈近南眼中精光一闪。
他觉得道人这话有些夸大了,可转念一想,若是真要流传出去,自己名声必然大躁。
到时候天地会未必不能吸引一些豪杰来投。
此刻陈近南再看苏烈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
原以为只是个隐居山野的道人,一身本事精湛而已。
毕竟若是名门正派的人物,又岂会穿着破烂道袍,带着个半大孩子在这荒郊野外露宿。
可刚刚一句话,便勾得陈近南心潮澎湃。
这绝非普通山野道人能做到的。
“陈总舵主!?”洪文定似乎终于清醒了,他不由惊呼出声。
陈近南看向他,微微一笑:“正是陈近南,小兄弟不必惊慌,陈近南也不吃人。”
哪知洪文定确定他是陈近南后,登时红了眼眶,哽咽道:
“我叫洪文定,我爹是洪熙官。”
“熙官!?你是熙官的儿子!?”
陈近南终于脸色大变:“文定,你爹呢?”
苏烈突然插了句嘴:“他爹昨晚变成怪物跑了。”
陈近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