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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了。”
大厅内,一位坐在八仙桌主位上的老者慢慢睁开眼。
这老者宽鼻阔眉,豹头环眼,满脸长满如同钢针般的短胡须,一副非常人的长相。
他身边坐着的年轻书生闻言,不禁笑道:“看来这位陈总舵主还挺准时。”
就在他话音未落时候,两人都听到了门外袁野安的声音。
“陈总舵主,快请进。”
老者与书生抬头便看见陈近南与苏烈两人昂首挺胸,在袁野安的带领下跨过门槛。
厅内只坐着两人,所以陈近南与苏烈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就在四人打了个照面的瞬间,都愣了一下。
苏烈:这不是张生吗?
陈近南:这就是西门仁吗,长得好像古之猛将。
张生:这不是苏道长吗?
西门仁:两个大宗师?
袁野安见突然没有人说话,试图活跃气氛:“来来来,快请坐,两位别站着。”
西门仁二人面前摆着一桌酒菜,桌上此刻热气寥寥,似乎已经摆放了很久。
西门仁突然站起身来,魁梧的身材再配合他那副面孔,顿时让人感觉呼吸不畅。
“这位便是陈总舵主吧,不知道这位是?”
他看着苏烈,似有疑问。
袁野安赶紧介绍道:“这位是天地会赤火堂副堂主,古至中古道长。”
“原来是古道长,小生张生,有礼了。”还不等西门仁开口,张生突然站了出来,笑着拱手行礼。
此情此景,苏烈略有些尴尬:“张兄,我也不是有意隐瞒名姓,还望见谅。”
他是打算把古至中这个身份扮演到底了。
在场三人异口同声道:“原来你们认识!”
张生脸带笑意地点点头:
“前些日子路过广州的时候,被清廷一位贵女缠上,险些做了赘婿,还是多亏了古道长古道热肠,路过时顺手救了我,不然几位今天是看不到我了。”
“张贤侄还有这一出,倒是叫老头子嫉妒得很,这人呐,就是不一样。”
袁野安一脸委屈地说道。
西门仁眼珠一转,开口道:“哪不一样?”
“大不一样,贤侄便是那唐僧肉,大姑娘小媳妇见了都想咬一口,老头子就是那老腊肉,谁见了都得捂鼻子,不能比,不能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野安这一番自嘲加吹捧张生,顿时让几人哈哈大笑,气氛顿时好了起来。
那股初见的距离感此刻淡然无存。
“袁伯伯这话羞煞小侄了,小侄也不过凡人一个,如何能与那三藏大师相提并论。”
张生的脸以肉眼可见得速度红了起来。
他本就生得俊美白皙,这一脸红,倒真有些像是那传说中唇红齿白,颠倒众生的和尚。
“哈哈哈,贤侄这份长相,我看便是与那唐三藏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让那清廷贵女心神不宁也是平常事,何故自谦。”
几人里,就属西门仁笑得最为大声。
似乎能看到张生此刻的窘态,让他很是兴奋。
只见他扭头看向苏烈,满脸笑意道:“不过我张家贤侄能安然回到临清还是要多谢古道长,来来来,老夫敬道长一杯。”
西门仁举起一杯酒,二话不说便要敬向苏烈。
苏烈推迟不过,便也倒了一杯酒,向他敬酒。
两个人酒杯轻轻一磕,发出极细微的声音,杯中酒液随着这一碰轻轻左右摇晃。
表面上看苏烈与西门仁都是面带笑容,似乎是一对好朋友。
可就在那一瞬间,两个人已经借着碰杯的轻微接触交过手了。
两股真气互相试探,一触即分,看似没有引起什么大动静。
但两人心中都泛起了涟漪。
‘大宗师!’×2
随着香醇的酒液入口,两个人脸上笑容更盛。
“来来来,坐下坐下。”
袁野安见一片其乐融融,当即招呼着四人落座。
待四人纷纷坐下后,这场酒宴总算是正式开始。
坐下后的陈近南一改刚刚的笑容可掬,突然严肃起来:“敢问几位,明日之事是如何计划的?”
他的突然发问,让袁野安三人脸色也慢慢平静下来,撕去了刚刚的伪装。
至于陈近南的问题该如何回答,西门仁与袁野安两人同时看向张生。
张生虽然没有半分武功在身,但面对四个高手的注视也不露怯,目露自信地说道:“明天之事说来也简单,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等,只要我等行动,自然是无往不利。”
陈近南没有被他的话给忽悠过去,继续追问道:“何谓天时,地利,人和?”
“所谓天时,便是这临清的天气,虽然近日来变化无常,但我观察多日,可以断定明天一定是阴天。”
“阴天又如何?”
“人的视线不如晴天时那么好,若再有一阵风,便很容易伪造出鬼哭神嚎,飞沙走石的景象。”
“这又是何意?”
袁野安突然插话道:“这还是老夫来说吧。”
“我白莲教有一门秘术,能造出飞沙走石,鬼哭神嚎的景象,届时再配合熟悉临清街巷的教徒,便能营造出一副恐怖景象,足以震慑人心。”
这么一说,陈近南与苏烈便秒懂了。
原来是装神弄鬼吓人。
陈近南又道:“据我所知,驻扎在临清的清兵都是绿营精锐,平日里走南串北,他们会害怕贵教的手段吗?”
袁野安也没有否定陈近南的说法,而是补充道:“确实有些难,所以这还需要人和。”
“何谓人和?”
“便是这临清城里的教徒。
届时老夫将会为他们集体请无生老母的赐福。
到时这些教徒会变得刀枪不入,力大如牛,便以他们为前驱冲击清兵阵势,再配上鬼哭神嚎,飞沙走石之景。
届时无论是何等的精锐都要丧胆失锐,望风而逃。”
陈近南剑眉一扬:“既然贵教有这等手段,何必还要我天地会相助?”
袁野安苦笑一声:“陈总舵主,明人不说暗话,我白莲教那些手段拿来吓一吓普通人,乃至于弓马娴熟的精锐都还行,可真要对上衍空等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错,所以我们才希望天地会的朋友能相助一二。”
西门仁说着倒了杯酒,举杯向陈近南敬酒。
陈近南也拿起酒杯,却没有马上回应西门仁,而是看着张生道:“既然如此,我很好奇,张公子为何能坐在这里?”
西门仁见状慢慢放下酒杯,沉声道:“张家贤侄乃是……”
“欸,西门伯伯,小侄自己向陈总舵主解释。”
张生突然打断了他,笑着对陈近南道:“陈总舵主,我张家与西门家皆是心向大明,而白莲教正是我们两家的盟友,反清复明,总是需要朋友的,不是吗?”
“不错,张家与西门家这些年来一直鼎力支持我青阳一脉,圣主圆寂前也早就定下两家的法王之位,只是不为外人所知。”
袁野安的话让陈近南心中疑惑顿解。
他端起酒杯,向西门仁与张生赔礼道歉:“两位,刚刚是陈近南有眼不识英雄,我在这里自罚三杯,还望两位海涵。”
“欸,陈总舵主不必如此,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的道理,我与西门伯伯也懂,小心谨慎没有错。”
“贤侄说得对,陈总舵主谨慎些,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