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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断与琴美强调她与陈莱的过命交情,以及她应该为陈莱之死也负有责任的对话之后,我以“帕克刚服过助眠药”为关键句,结束了对话,把舞台留给她。
转身去了阿婵那里,给她“安排”除掉琴美的任务。
我以撒气背后说人坏话的方式,把琴美顶替他人入学的事,很自然地,让阿婵知道了。
三年前、被顶替者自杀、原名陈莱,听到这三点,她显然能确认自己一直以来判断错误。我想她脑中正浮现她妹妹的脸,也意识到,不仅陈莱和她妹妹长相颇为相似,琴美亦然。当她明白了顶替她妹妹入学的人竟不是现在的陈莱,而是琴美——曾经的陈莱后,剧烈咳嗽起来。
这个情绪很对。你杀错人了,等下该去杀对的人了。不过要等一下。
我带着对讲机去做早餐,这样不仅可以掌握阿婵的动向,避免她在琴美对帕克动手前先行行动,同时也可以“顺便”告诉她我要联系陈莱妈妈的事情,以避免她拖后行动——贝卡导演当然要控制好时间。
我当着琴美的面给陈莱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快动手,你时间有限,就要来不及了。
厨房里牛奶扑了这件事,算是个小插曲。加上与阿婵在对讲机里的短暂失联,着实让我紧张了一下。幸好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早饭准备好时,我确认了下演员就位情况。二楼没有琴美,一楼厨房没有,我的房间锁着门。我确信她开始行动了,此刻应该就在帕克房间里。
琴美加油。
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时,脸色白如纸,情绪是一部分原因,但显然她刚经历过极耗体力的事情。
你已经把帕克解决掉了吧。我心里想。果然用的是很原始的方法,废了这么多体力。当时我猜测应该是勒死,徒手也不是没可能。后来证实,是用了跳绳。果然,即便是强壮如运动员,在有其他工具的情况下,也不会优先选择徒手杀人。
我安排琴美去接陈莱妈妈,还有后者带来的调查组。当然,要让阿婵也知道这个安排。阿婵杀琴美的场景我已经定好了,就在叶儿岛南侧的深水湾,第一天相聚的时候,我把游艇停在了那里。
琴美出发后,我提醒阿婵,经历陈莱死亡一事后,剧文社的活动将尽,大家以后再见面的难度之大。
去看帕克前,我向阿婵交代了的琴美即将出现的位置:南侧深水湾。
至此,作为本即兴剧作者和导演,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我想起阿婵房间里那本即兴戏剧的剧本,这种剧本只在关键环节把握方向,中间穿插着演员的自由发挥,最终仍会导致同样的结局。演员的魅力得以最大化展现,同时也十分考验作者的功力。
我没什么功力,但充沛的意念能助人走向目标。
琴美并不知道我把游艇停在深水湾的事情,当她还在码头找船的时候,琴美已经在深水湾等着她了。
只有以这种埋伏偷袭的方式,阿婵才有胜算。
帕克在他的房间里,死的非常狼狈。太好了。确认过这一点,我向码头跑去。我不想在只余尸体的房子里呆着,也不想让调查组进来时,看到我和两名已死的受害人在一起。
不知是由于连续两天的高度紧张,还是体内的毒药没有完全代谢干净,我跑着跑着,终于在刺眼的阳光中晕倒。
这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医院里,调查组带来了全体死绝的消息,我倍感欣慰。被他们要求留在医院,更是方便了我引导他们揭开真相——事实而非动机。
只是,这调查组的组长,是真的很笨啊!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离真相十万八千里。那个森一倒是正合我意,能根据有效信息做出正确的推理,又不至于太聪明怀疑到我。至少在破案的过程中,他始终把我当作证人和智囊看待。
我需要让调查组尽快完成破案,尽快让这事情盖棺定论。
尽快,拿到本就应全部属于我的,罗老师的遗产。
一旦他们推理错误,就容易被上面推翻重查,一次破不了的案,再查就会很麻烦,牵扯出越来越多的线索,早晚会把我这个导演扯出来。
而如果顺利破案的话,那么在这出戏剧中,发生的所有犯罪事实,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我在与他们讨论案情时,及时透露一些关键信息,在猜测跑偏的时候,予以合理的纠正,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的答案。在这里要感谢我母亲帮我树立的人设,名律师、私人侦探的女儿,在平平无奇的调查组眼中,信息就是要灵通些,在办案方面就是要更聪明些,为我省去了很多解释铺垫的成本。
陈莱,死于要复仇却认错人的陈阿婵;帕克,死于为密友复仇的琴美,虽然她搞错了密友的真实死因;琴美,死于复仇正确的陈阿婵;陈阿婵,她究竟是大仇得报后自尽,还是在和运动员拉扯中失足落水,那都不重要了。
啊,我愿称这场戏剧为《错乱的复仇》!哈。
在调查组和世人眼中,我是个龙套而已,是个背景板,是个与世无争的幸存者。
没错。我只不过是一个知道一些亲仇关系的人,在某些场合说了些真话、假话,控制了一些人在某些时段的行动范围而已。我没有杀任何人。
一周后,罗老师的尸体就要被运送回国了。我将会给他订最好的墓地,办最体面的葬礼。打理好他留给我的每一处物业、运营好他留给我的每一份基金、投资好他留给我的每一分存款——我是他唯一的传承人,唯一的。
他在春天时检查出了绝症,陈莱观察得很准确,自春季赛开始,他的确就开始精神不佳。医生说,他大概还有至少两年的活头。而根据时间推算,他的实际去世时间大概是一个多月前,我们秋季集训赛开始前一个礼拜的样子。死因和我母亲一样。
我只是不想让他受更多罪罢了。
我从思绪中回神,自己依旧站在那张照片前,此刻,已经不想再看他们两人的合影了。转身看向窗外,冰轮初转,晚霞漫天。我从父母共同生活过的洋房出来,踱步至码头,对岸的叶儿岛在黄昏中愈发朦胧,似一处隐于时光、掩于岁月的舞台。我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许多年来,我从未感到如此舒畅。
此时,电话突然响起,来电者: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