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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索菲难受的从梦里醒来。
出门的时候,看到两个阿尔巴尼亚人面无表情的将同胞的尸体扔进火坑中。
事实上,即便索菲已经强调过无数次:水喝热的、食物要足够干净、不要去水沼、蚊虫多的地方嬉戏,但仍然不断的有人死去。索菲的强调对他们而言,就好像是习惯了抽烟的烟民,总是无法戒除香烟的诱惑。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累死的工人有九个、因操作不当死于夯土堆压、沸水烫伤的有十四个、病死的高达三十多个,作战后因破伤风而死的是七个。还有一个吃饭的时候噎死的,两个喝水撑破肚皮的,以及一个发了疯,从城楼上跳下去的。除此之外,因鸡奸、卖淫、盗窃、抢劫、勒索、蛊惑、黑社会行为等罪名被判处绞刑七人、苦役九十七人(其中包括三十五个女性)。
死在战场上的,就干脆没有任何统计了。反正除了大公卫队的七十一个骑士,其他人的死伤索菲都交给了阿德拉去清理。
索菲只知道一个大略的数字:五十人左右。因为抚恤金发放了七十匹厚布,考虑到这其中有瞒报、多报的嫌疑,暂定为五十人。
清晨,土腥气总是让人很怀念现代的乡村小独栋。
但蹦来蹦去的各色昆虫,飞舞的苍蝇、蚊子就很难让人产生好感了。每天晚上,索菲都在房间的角落里面点燃熏草,但驱逐蚊虫的效果,还不如在旁边的床上放一个娜缇娅有效。但不知为何,蚊子总是不叮厄敏。
是因为厄敏太黑了?还是因为皮肤是小麦黑,所以看不出来叮咬的痕迹?
又是一天斋戒日。
索菲很痛恨的看着农夫们干活时的迟钝样子。他们今天不吃肉、不吃油,连能吃的都清新寡淡,有力气就活见鬼了。
而索菲唯一能庆幸的是,好在不是基督教或者伊斯兰教的大斋戒期或斋月,前者需要超过四十天的斋戒,而后者干脆一整个月白天不能吃饭。
天哪,索菲觉得无论哪一样都会要了自己的命。
乔治亚·布尔特斯,新到任的副联队长这会儿坚定的坐在工地的地头上,若不是满脸灰尘,恐怕真会有人当他是雕塑。
“巴西尔怎么会给我派一个傻子过来?”
索菲就跑去旁敲侧击了起来。乔治亚的那些护卫,也都是些脑子僵直的武士。
凭索菲现在超越常人的阴谋值,迅速就把话给套的出来。
套完之后,索菲自己都愣了。
米海尔·布尔特斯?在两巴尔达斯之乱中,一直在安条克稳坐泰山的那一位?他竟然重新出山,那美索不达米亚总督呢?美索不达米亚总督、查尔迪亚总督和安条克总督,帝国东部三大总督,托罗马人职权规定不明的福,这三大总督之间的权力规模,靠将军的家族与个人能力来界定。查尔迪亚总督负责往北至特拉布宗地区的防御,美索不达米亚总督防控亚美尼亚、格鲁吉亚等地,安条克总督自然是威慑叙利亚。除此之外,他们拥有极大的军权,可以跨军区调兵,两巴尔达斯叛乱的时候,就因为他们是军权极大的总督,可以轻易统兵造反。
但安条克总督和美索不达米亚总督在职权上,有不少的冲突。如安条克总督,权力大的时候,自称为罗马的东方之主,一下子就把美索不达米亚总督区给压了下去。
巴西尔不会是派老将出山,去震慑美索不达米亚等地的土地贵族吧?
索菲对米海尔·布尔特斯没有什么印象,但看他孙子这么古板的样子,恐怕有点虎爷犬孙的味道。
“密报,将军,出事了!”
忽然,有传令兵跑到了索菲身边。
索菲拿过信来看,心想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但看了信件之后,索菲惊呆了!
保加利亚人突然袭击,猛攻都拉齐翁,都拉齐翁军区,丢了!
现在在阿尔巴尼亚附近地区,只有拉古萨(今杜布罗夫尼克)一座城市还在坚守,斯库台湖周围大片的土地,全部投降!
保加利亚在亚得里亚海,原本只控制发罗拉一城。但都拉齐翁军区一丢,等于从拉古萨到发罗拉中间的土地,全都扔给了保加利亚人,而帝国在意大利的侧翼,也受到了威胁。并且,意大利人可以轻松的在发罗拉或者都拉齐翁停靠,给保加利亚人补给。
天!
索菲都没想到,都拉齐翁丢的这么快。
“为什么会丢?”
索菲连忙翻开信件,再继续看。
原来,愚蠢的大卫·阿里亚尼斯在帖撒罗尼迦设防,在都拉齐翁军区送了求救信之后,大卫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斥责都拉齐翁军区开玩笑。他认为保加利亚人的军队曾在南方,怎么可能会有余力袭击都拉齐翁呢?
但保加利亚人还真得凑出了两万人的军队,星夜奇袭,假借罗马人的船只,里应外合,拿下了海贸重镇都拉齐翁。
“妈的!命令所有的军官过来开会!”
索菲一天的好心情全砸了。
“那小布尔特斯......”
“当然叫了!”
坐在帐篷里,索菲目视着属下一个个的入场。乔治亚作为副联队长,理所应当的坐在了右手边第一位。
“出事了,都拉齐翁军区,全丢了。愚蠢的大卫·阿里亚尼斯要为他的颟顸无能付出代价。但是对我们来说,保加利亚人失去了侧翼的威胁,可以再次增兵南下,并且,这将大大的鼓舞正面敌人的士气。怎么办?”
怎么办?
在场有战略眼光的人,等于0。
就连乔治亚,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索菲不禁怀疑,米海尔·布尔特斯,这是将孙子当大兵养了吗?
“都拉齐翁的丢失,意味着我们在侧翼的遮护只剩下了伊庇鲁斯军区。但伊庇鲁斯军区太贫弱,军额只有1000,南边的尼科波利斯军区(伯罗奔尼撒北边海对岸一片),以及凯法隆尼亚军区(凯法隆尼亚群岛),都只有800军额!”
索菲沉痛的说:“我不得不宣布,我们得准备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