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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与厨房婆子窝在黑漆大箱子的间隙中,摇摇晃晃了两日,身子像散了架似的,酸胀难忍。好不容易车停了,她爬到车窗口,往外探头。
只见灯火辉明,四下站满了官差,远远儿可听见有人在前面说话。她本打定主意,一到京城就寻机溜走,她可不愿在别人家当丫头,她的志向可远着呢。
岂料罗府家仆人办事处处井然有序,架势威严,一来二去的,她竟没走成。看她满脸沮丧,旁侧的婆子笑道:“丫头,你可走运了。”
婉儿满腔心思要逃,不怀好气道:“莫不是走狗屎运?”
婆子仿佛没听出话里意思,仍旧喜气洋洋道:“你可知这家主子是谁么?”婉儿扭头冲她蔑然一笑,道:“凭他是谁,不过是个商人,我且搭一回便车罢了。”又从怀里掏出半两纹银,道:“劳你帮我给你家主子,她虽不要,我却不能不给。我打听过,半两纹银,足够路费了。”
车外渐渐起了喧闹声,有小厮过来抬箱子,催促道:“快下车,快下车...”
婆子人老,婉儿好心扶了她一把。两人站在人来人往中,婆子道:“我算什么东西,主子怎会见我?你要给银子,自己给主子家去。”婉儿将银子往婆子怀里一塞,道:“反正我给了,你给不给主子,是你的事,我只求自己心安。”说罢,逆着人群直往外跑。
天际显出一隙鱼肚白,晨风和煦,婉儿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向前奔,正要转入大街,蓦地不知从哪儿窜出两个黑衣人,喝道:“是十四爷府的人吗?”
婉儿忙摇头,道:“不是。”
黑衣人道:“这儿只一条路,你不是十四爷府的人,怎么进的巷子?”他们都是雍正用来监视十四的暗探,面目冷峻,手上拿着刀剑,眼神暗含杀气。
婉儿胆大归胆大,毕竟还是孩子。
她畏惧的后退数步,机灵道:“我是罗府的仆人,今日头一回进京,想找个地方解手,这条巷子黑...”话没说完,转身就跑。几个黑衣人听她说“罗府”二字,心里有了计量,只当是清河镇跟来的仆人,便没有往下追究。
婉儿唬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生怕黑衣人会跟上自己,忙又回身去找刚才的婆子。婆子还站在原地等候差使,见了婉儿,撇嘴一笑,道:“怎么?我就知道你不会走。放着这么好的主子家不要,你去哪儿都找不到咯!”婉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躲到婆子身前,偷偷往后看,见没有黑衣人踪影,才痛快的舒了一口气。
这时,有官差上前登记名册,问:“叫什么名字?”
婉儿稀里糊涂道:“陈婉儿。”官差又问:“做什么事的?”婉儿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婆子帮衬道:“她跟着奴婢在厨房做事。”
官差打量一番,在名册上勾画几笔,板着冷脸道:“进府后先去管事处领牌子,没事不许随意出门,里头规矩大,不要东张西望,进去吧。”
婉儿还想问句什么,官差却已领着小厮去下一辆车了。
婆子拉着婉儿往前走,低声道:“这儿可是王府,不比清河镇了。你小心些做事,犯了错,可要出人命的!”婉儿诧异,惊道:“王府?”她的声音太大,引得旁人侧目,婆子忙“嘘”了一声,道:“你没瞧见官差们戴的腰牌吗?这儿是十四爷府...”
进小黄门,转过一道石壁,有为首的太监在前头领路,奴仆们被一一分开,各自往各自的地方去。婆子的声音越来越听不清了,婉儿打量着这偌大的王府,忽而想起了康儿。
如果这儿是王府,如果罗爷是十四爷,那么康儿,他是谁?是王子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