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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见林晚实在是没有在镇上生活的经验,便很是指点了她一番。
别小看这些指点,全都是老百姓智慧的结晶,若是掌握了,在镇上生活便有说不出的便利。
当然,林晚的目标并不是做个镇上居民,所以这些经验对她的用处并不是生活的便利,而是隐藏在这些经验背后的信息。
次日林晚便将做好的膏药兑现给原本下定的客人,此后还有人想要,林晚摇头拒绝了。
之前是她考虑不周,以为药材很容易购买,现在才知道不行,再加上其他的成本,二十文一罐她才堪堪平本,这是之前既然已经答应了大家这么价钱,她自然不能言而无信,所以才按照原本的价格收取,但以后再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切什么时候攒够药材再熬制,熬制多少也是不定的。
众人听闻,都赞她年纪小小,却是个讲信用的君子,买了的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没买的仿佛错失了几百万,扼腕不已。
众人散后,老板娘关切的问林晚:“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关于药材的事情,林晚也跟老板娘说了,所以老板娘也知道如今林晚不能扩大规模生产药膏的原因,也因此很是担心她的前程。
“这方子效果极好,若是能传给后代,后代子孙靠着它,便是不能大富大贵,也能混口饭吃,是以我并不想就这样把它卖了。”林晚跟老板娘说:“是以我想着,不然我便亲自去采药,无论如何,我总得试试才能甘心不是?”
老板娘对林晚的话很是赞成:“正是这个道理。”
传家的秘方,哪能说卖就卖?
吴大夫得知林晚的决定之后,只觉得她实在是太倔强,叹息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勉强裴兄弟,只若是裴兄弟将来有卖药方的打算,请一定要先考虑老夫。”
“好。”林晚向吴大夫请教了所需药材的模样,生长环境,采集以及炮制的一些方法,吴大夫都很好心的告诉了她,林晚对吴大夫很是感激。
自此以后林晚便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如此过了五六日,永州府传来了好消息,林家杀人夺女,跟人贩子勾结拐卖人口的事情查实,所行所为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天地不容,再加上其他罪名,永州府知府大人依律判决,永靖侯批准:
林家阖府抄家,财产充公。
林放夫妇等涉案人员,判斩立决。
其余家眷,罚没为奴,不得赎身。
另,林家养女与林家并无血缘关系,林家收养之亦非为善心,乃是利驱,且无助纣为虐之举,因此法外开恩,令众女与林家解除养女关系,不受林家牵连,有父母者可随父母归家,无父母者可听从知府衙门安置。
林烟等人万没想到这案子会这么快了结,父母沉冤得雪,林烟感激涕零。
“谢侯爷,大人明察秋毫,令家父母沉冤得雪,大恩大德,林烟没齿难忘。”林烟眼红含泪,跪下郑重的向永靖侯和周泰磕头道谢。
其余养女也紧随其后。
想想林家那些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扬的真小姐们如今的下场,一个个全都侥幸不已,对永靖侯和周泰自是真心感激。
“我等谢侯爷和大人恩典。”
永靖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周泰只得出面:“各位姑娘不必如此,都起来吧。”
林烟还是坚持磕了三个头才带着众人起身。
周泰训话:“此次尔等可免于难,既是因尔等乃受害者,更是因尔等从无恶业,是以法外开恩,恕免尔等罪行,望尔等谨记恩典,日后当谨言慎行,安分随时,不可妄动恶念,触犯律法,悖逆人伦。”
“民女谨遵教诲。”林烟等人拜谢。
“退下吧。”周泰道。
林烟带着众姐妹退下,回到住处,大家都围着林烟,希望她能拿个主意:“如今判决已出,侯爷和大人对我等日后的安排并无只字片言,我等该如何是好?”
她们如今皆是妙龄少女,还有几个年纪更小,既无父母庇护,又无银钱为生,她们着实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林烟安抚道:“方才在堂上,侯爷和大人所言皆是公事,既不曾提及此事,烟亦不好开口,恐误侯爷大人的正事。姐妹们稍待,烟这便去寻侯爷,求个恩典。”
林烟找了个机会,前去求见永靖侯。
永靖侯这些日子心思俱都放在公事上,对林家这些养女并无关注,但林烟既聪慧又有胆量,行事也知分寸,这些日子拘着众女,很是让知府衙门省心,因此永靖侯对她颇有些印象,知她既然找来,定是有事,便让人将她带过来。
林烟见到永靖侯,再次向对方道谢。
永靖侯不在意这些虚礼,“你有何事,直说便是。”
“是。”几次见面,林烟也摸清了永靖侯的脾气,因此她也没有矫揉造作:“林烟此来,是为我等姐妹,向侯爷求一个前程。”
永靖侯沉声道:“尔等姐妹日后的安排,乃是周大人负责,周大人会将尔等安排妥当。”
林烟就知道会是这样:“侯爷与大人此前为林烟姐妹之事,已经劳心劳力,伦理,林烟不该不知进退,但因关系到姐妹们的性命终身,林烟只得厚颜,再向侯爷求个恩典了。”
永靖侯道:“你们既有想法,可告知周大人,若非为难,周大人定会成全。”
林烟苦笑:“侯爷高风亮节,宽厚仁德,自是不会为难我等,可我等此前被林家养在后院,永州府人人知晓我等乃是贵人侍妾预备,唯有运气极佳者,方能嫁到寒门贵子为正妻。此番我等落难,不瞒侯爷,我等姐妹心中极是惶恐不安,既忧落入贼手,不得善终,又愁无人庇护,终被欺凌,含恨凋谢,是以镇日惶惶不安。”
“且,林烟近日也得知一事,心中更是不安。”林烟道。
永靖侯有所感,抬眸:“何事?”
“梁公子之死。”林烟叹息:“当时晚妹妹随梁公子而去,我等一心羡慕,以为她是去享福了,未曾想不过数日不见,便已阴阳两隔,近日更是无意中得知,梁公子亦已命陨,林烟不知梁公子之死与晚妹妹有何关系,但亦猜测晚妹妹之死必定与梁公子有关!”
林烟说到这里,眼圈已然红了,眼泪打转,一副伤心又不敢放肆的样子。
永靖侯目光幽深。
林烟道;“自进入林家起,林烟便明白,我等皆是命如纸薄,一身生死荣耀,皆系于一人,此乃时也命也,奈何不得,可,晚妹妹曾是何等骄傲肆纵之辈,若非落入林家,生在豪门,该是何等天骄,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岂能不让人痛哉?”
“侯爷,”林烟朝永靖侯行礼:“有您在,林烟相信,您定会还晚妹妹一个公道。同时,林烟也不得不为众姐妹忧心如焚。晚妹妹之遭遇,非是第一人也,昔日亦曾有姐姐遭此劫难,我等得信皆是心中悲愤,然夫子却言,侍奉权贵,犹如悬崖走绳,一步不慎,便落入深渊,更甚者,还会累及家族,只因在那等权贵眼里,我等不过蝼蚁罢了。于梁少爷家中,我等亦是蝼蚁吧?”
“可侯爷,纵是蝼蚁,亦想偷生。”林烟眼里闪烁着倔强;“因此林烟恳求侯爷,再伸一把手,救姐妹们一次。林烟,愿奉侯爷为主,竭尽所能,听候差遣。”
林烟后退一步,跪拜于地,以为臣服。
这是林烟为自己谋划的第一步。
她想成为永靖侯的女人,首先得让自己先站到永靖侯身边。
凭借美色去吸引对方显然是不可行的,展露聪慧心机虽然可令对方对自己有些印象,但这明显不够,他方才便直言她们姐妹的后续安排全然交与周大人,便是说,他对自己也是全不在意。
如此,她便要改变策略,先要让自己成为他身边的女人,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这样她才可以犹如春雨一般,无声潜入他的生活,潜入他的心田。
永靖侯也没想到林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得不说,林烟此番言语,却是令他有几分侧目,但也仅止于此。
他并非瞧不起女子,他也知出色的女子能耐并不比男儿差,若有出色的女子愿意为他效劳,他也会收下。
但像林烟这样,是怀着心思来到他身边的,他不会答应。
“认主之事不必再提。”永靖侯道:“至于另一件事,本候可再做考量,你且下去等候消息吧。”
“侯爷。”林烟急了:“侯爷为何不肯收下林烟?是嫌弃林烟无用吗?林烟不怕吃苦不怕累,只要侯爷给林烟一个机会,林烟定然不会辜负侯爷。”
永靖侯却不欲多说,只道:“林烟,你是个聪明女子,莫要走入歧途。”
“跟随侯爷,怎么会是歧途呢?”林烟倔强的望着永靖侯。
永靖侯摆摆手,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林烟心中不甘,却也没有吵闹,她对永靖侯道:“侯爷,我会向您证明我的价值。”
林烟退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周泰,周泰进来朝永靖侯笑了笑:“侯爷艳福不浅啊。”
永靖侯冷冷的看了周泰一眼,周泰便不敢再调侃他了,轻咳一声道:“侯爷,林家一案已经判了,可梁斌一案,又该如何是好?”
现如今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书墨——按照梁斌死亡时间,后与梁斌有言语接触的,只有书墨一人,无论是书砚亦或者院门口的两个侍卫,都无法确定第二次跟书墨说话的,是真正的梁斌。
而在梁斌令书墨书砚退之院中不久,书墨曾经离开过院子,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而这个时间,也正好在梁斌的死亡时间范围内,且以他的身手,若是他从另一侧窗户进入书房,再杀梁斌,将尸体送到房间里安排好,清理现场,虽然有些紧,但绰绰有余。
是以书墨的嫌疑最大。
至于动机,根据书砚证言推断,应是书墨对林晚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因此在发现林晚被打死之后,他便失手杀了梁斌,而后怕被发现,便将梁斌挪进房间内,又清理了现场。
但此案仍有疑点,那便是林晚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
此事最关键的人物便是侍卫十三,但无论怎么严刑拷问,侍卫十三皆言当时他是将尸体送到了乱葬岗。
可问题就是,乱葬岗只有棺材没有尸体,定是有人带走了尸体,所以侍卫十三的嫌疑洗不掉。
再者,杀人凶器的半截金钗也并无踪迹。
永靖侯望向周泰:“既是查案,但有疑点,都应该将疑点尽数查清,方可结案,既然还没有找到凶器,便不能定案。继续查吧。”
“是,侯爷。”
周泰心里遗憾。他其实觉得,就这样结案也可以了。
书墨杀人,那就是他们梁家人自相残杀,跟他便全无关系了。
可惜这永靖侯也太迂腐了一些。
永靖侯可不管他,接着查案之名出了城,很快甩掉了尾巴,去了这些日子打听到铸钱工坊所在山谷,未料却与林晚遇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