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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和魏衡便出了去,寻了一块能晒到阳光又吹不到风的大石头坐了下来,韩江见周复礼将审问犯人的事情揽了下来,又见他方才的态度,心知他这是要向自家主子投诚,虽然自家主子被废了,以后能不能回去都两说,可主子若有周家人相助,也能多一分助力,因此也并不跟周复礼抢功劳,将山洞留给了周复礼,自己下山去给魏衡和林晚取食盒。
魏衡坐下后转头朝林晚轻笑:“糖豆?”
林晚挑眉:“想吃?”
魏衡也挑眉:“真的糖豆。”
林晚还真给他摸出一颗糖豆来,朝他笑眯眯:“吃吧。”
魏衡唇角微僵。
林晚把手往他面前伸:“吃啊。”
不是说想吃吗?给你又不吃?
魏衡心一梗,伸手将那糖豆拿起放到嘴里,甜,居然还有点儿药味。
“药糖?”他问。
“嗯。”林晚双手往后撑,眺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神情放松且惬意。
魏衡便没问了。
不一会儿韩江就拿了吃的来,魏衡吃得斯斯文文,林晚吃得就要豪放多了,不过仪态竟也不难看,只让人胃口大开。
吃完东西林晚便想动弹动弹,瞥眼看到下面有药草,她便起身:“我去挖点药草,等会儿有结果了叫我。”
林晚说完便从石头上跳下去,寻到那丛药草,折了一根木棍挖起来。
魏衡就坐在上面看着她。
周景明站在更远处看她。
忽而不远处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林晚转头看去,只见一只灰白毛肥兔出现在一丛灌木后,她不由得眼睛一亮,从地上摸了一块小石头,掂了掂,眼见那兔子要走,便毫不犹豫的打出去,正中头颅,肥兔瞬间倒地身亡。
林晚过去将兔子捡起,魏衡也忍不住站起身来看她。
“有兔子吃了。”林晚拎着五六斤重的肥兔子回来,见魏衡也舒展了眉眼,显然对于吃兔子也是很有兴趣的,她便促狭的说道;“可惜你这身体太弱了,怕吃不了荤。”
魏衡只是饮食清淡,可不是只吃素。
只是以前在京城是太子,下面自有厨娘精心炮制,出来之后就韩江和武山都是糙汉子,能把米煮熟都算好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在流放途中,更多时候吃的都是面食,也就是那些天在客栈里才吃得稍微好一点。
但那时候因为用药,几乎全素,没见着肉也就罢了,可不止为甚,见着她手里的兔子,他就想吃。
结果林晚给他这么当头一击,魏衡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
魏衡很快就又恢复了自然,望着林晚一派温雅:“夫人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林晚:……你但凡不站得这么笔直,我信你了。
不过林晚也就是逗弄他一下,并非真的要苛待他。
到底是自家夫君,还是面呼啦响的大旗,得好生看护。
周复礼脸色阴沉的从山洞里出来。
林晚和魏衡见了也并不迎上去,只站在原处望着他,他转眼看到二人,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走过来:“成华招了。背后指使他的人是,杨舒晴!”
说到后面,周复礼已是咬牙切齿。
这一番话周景明也听到了,他脸色一变,脱口而出:“她为何要这般做?”
定西侯府从无对不起他。
此前她在金疮药里下毒,还可狡辩说是被人换了,可如今成华招供出她,便无可反驳。
杨舒晴的确是对他们定西侯府心怀恶意,这叫周景明委实想不明白。
周复礼也不明白,他只知道:“成华说,他临出发前,有婢女找到他门前,给了他两千两银子,要他路上不得徇情,好生‘照顾’周家人,若是有机会弄死周家人,特别是周家长房,回来她另有厚赏!那成华原是不知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此事干系颇大,他便谨慎了一些,那婢女离去的时候他暗暗尾随其后,见其进入了五皇子府,便想起五皇子新纳的侧妃似乎便是定西侯府的表小姐,此番来寻他的当是那侧妃。”
周景明仍难相信,他转头往山洞里走:“我去问问他。”
周复礼知晓他的心情,但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对魏衡和林晚说道:“那成华想不明白为何杨舒晴这般对待周家,但他确实是起了心,因此他来到客栈之时,才会那般凶神恶煞,便是想要先声夺人,将我们的气势压下去,这般他往后的路上才好磋磨我们。至于谋害长房性命,并不急在一时,一路几千里,几个月的时间,不定便会遇到贼匪,到时候他当可以借贼匪之手除去长房,便是一路平安无虞,他也能想出法子要人命。”
“他来时盘算得极好,公子招了眼,他不敢对公子下死手,但周家人就不一样了,再者流放嘛,本来就是苦,就是会死人,每一趟都有一定的死亡人数,哪怕便是死得多一两个,到时候他用银子疏通疏通,便也就过了。”
周复礼继续说:“可他没想到公子和晚姐儿都不是好惹的人物,时机又把握得极好,他便是再多心思也不得不有所顾虑,因此当时在镇上不得不暂退一步,而后两天也平安无事的过去,便是想带着咱们远远的离了那镇子,离了那风口浪尖,只要不在那镇上,便是咱们嘴巴再能说也全然无用,因此早上的时候他便已经决定了中午要发难,到时候打伤打废两个,便能将咱们彻底压制住,以后整支队伍便全由他说话,一切便尽落他掌握之中。”
“只他没想到,咱们居然会将他们全都绑住拿下。”周复礼望向魏衡:“公子,事已至此,不知您是怎么打算的?”
“周大人有何想法?”魏衡反问。
周复礼自嘲一笑:“人家都已经明明白白的要我们的命了,我们除了跟他们拼却这条命,还能有何想法?”
魏衡提醒他:“杨舒晴要的是长房的性命,你们若是坐视不理,哪怕吃点苦,应该也能平安抵达西南。”
周复礼;“若是此前,或许可以,但现在已然不能了。再者,我们周家一体,今日他们能如此嚣张的要长房性命,明日也能要我们二房性命,今日我们坐视不管,明日别人也会坐视不管我们的生死,如今唯有团结一心,才有出路。”
周复礼看向魏衡,行礼:“公子,在下也不知公子有何打算,若是公子不弃,我周家愿效忠公子。”
魏衡伸手将周复礼扶起:“周大人客气了。衡如今只是一个废人,哪里当得起周大人这般看重?快快请起。”
周复礼心里一沉,太子这是不愿意接受他们的投诚吗?
周复礼不起:“公子,殿下,周某乃是一片真心投诚,希望公子接纳。”
魏衡叹息一声:“周大人诚心,衡心里明白,只是衡如今已然被废,身体也是不中用,如何能误了周大人?”
“公子胸有韬略,周某敬服,乃是真心实意想要投诚,还请公子再考虑。”周复礼越发的诚恳。
魏衡沉吟一下便道:“周大人如此诚心,衡若是再推拒,便是不识抬举了,只衡身体自己心里有数,是否能坚持到西南尚未可知,衡着实是不愿意耽误周家。不若这样,若是我等平安顺遂的去到西南,若周大人此心不改,衡便与周家同舟共济。”
这也是个办法。
周复礼答应了,心里对魏衡也更加尊敬。
其实现如今周家早就已经被打成了太子党,便是他不投诚魏衡,也无出头之日,但若是魏衡不接受他们,他们也不投诚魏衡,到了西南之后便想法子彻底分开,久而久之,两者关系便断了。
毕竟林晚只是周家的表小姐,并非嫡亲正经的小姐,这姻亲关系说近也近,说远却也远。
此番魏衡拒绝,将情况摆明,又将主动权交到周复礼手中,看似是吃亏,可实际上他这一手,却叫周复礼真心实意的感激他,此后路程也会尽力配合他,依旧是将主动权抓在了自己手里。
“好了,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如何做。”林晚出声。
周复礼看向魏衡;“公子有何想法?”
魏衡笑了笑:“此前我尚还有些忧虑,如今却是好办多了。”
他转头看向林晚:“那你药丸做了多少?”
林晚笑道:“放心,一人赏赐一颗还是尽够的。”
说到这里周复礼也好奇了:“晚姐儿你什么时候做的那药丸?那又是甚药丸?可有解药?”
林晚笑道:“那是我在客栈时,制作金疮药的时候顺便制作的毒药,名为七绝,用的是七种毒药调配而成,服用之后浑身剧痛,若无解药,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周复礼毛骨悚然:“这般可怕?”
再看林晚便多了几分审慎,这丫头什么时候竟会做这等可怕的东西?
魏衡却抓住了重点:“你这解药是一次性的,还是可以分批给的?这毒可容易解?”
林晚朝魏衡笑了笑:“我眼下炼制的解药,并非真正的解药,真正的解药须得了解配方,知晓是哪几种毒药,配比如何,而后按照配方配比调配方才能够制出解药,如若不然,只会破坏毒药的平衡性,使得毒素爆发,顷刻便能要命。但若只是压制毒药,则是容易很多,不过我手里这解药,只能压制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无解药,便只能毒发身亡了。”
魏衡抚掌:“如此甚好。”
周复礼打了一个冷战:这对夫妻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