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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最后一抹晚霞也只剩下淡淡的一抹,如玉人颊上的胭脂,带着最后几分旖旎。
破庙里已然点起了火把,周复礼还往外插了几支,让孩子们投石子。
林晚朝魏衡笑了笑:“那你一边待着去吧。”
魏衡:“……”卿卿为免太无情。
魏衡到底还是给林晚打下手了。
他也没干什么,就给林晚递递油盐酱醋。
两只鸡用一只来煲汤,另一只并另外两个鸡腿做了盐焗鸡,做完之后撕成一条条,再配上野外采的香菜等配料,添上一勺她带的醋和酱油,搅拌均匀便是一道菜。
兔子有三只,便一半做了红烧兔肉,一半做了麻辣兔肉,还没出锅,香气已经传了出去,外面的怜惜扔石头的孩子们再也忍不住,纷纷跑了进来,围着锅眼巴巴的看着,便是大人们也口水不断的分泌,目光紧盯着锅。
林晚见状好笑:“准备可以吃了,都赶紧去洗手洗脸。”
孩子们闻言一窝蜂跑去洗手,便是大人们也忍不住蹭过去洗手。
林晚转头朝魏衡瞥去:“你也洗个手准备吃饭吧。辛苦你了。”
林晚带着几分调侃。
魏衡被辣味呛得掩口咳嗽好一阵,玉白的脸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火光在他眼里跳跃,他淡色的唇角微勾,眼角流出几分妖冶,声音微哑:“应该的。”
林晚挑了挑眉,倒也没再跟他斗嘴。
武山拧了块湿帕子过来,魏衡慢条斯理的擦了把脸,又把双手仔仔细细的擦过了,而后看向林晚,林晚也不知怎的,看着竟觉他这个样子颇有点儿等候投喂的感觉。
她不免好笑,唇瓣微抿,眼睛略弯,荡出层层笑意,在火光里叫人觉得温柔入心。
她将麻辣兔肉铲出放到盆子里,打开一旁用来熬汤的沙罐,一阵热气蒸腾往上,扑在她眉眼,就连眼睛都变得格外的温润,魏衡眸光略沉,手指悄悄的动了动,有种想要伸出手摸一摸的冲动。
林晚调了味道,拿过魏衡专属的碗,给他舀了一碗鸡汤,“这鸡汤味道不错,尝尝。”
魏衡接过,汤碗上蒸腾着热气,指尖传来一阵阵烫意,似是将这秋夜的凉意俱都驱散,他微微的抿了一口,那股烫意顺着喉咙下滑,直达心肺,烫得他想喟叹。
一顿饭吃得满颊生香。
吃完之后林晚指挥温氏和周景兰等人收拾碗筷,方氏见状忙过来帮忙:“我来吧。”
林晚摆摆手,让方氏退下:“如今谁都不是千金大小姐,谁也不是什么金贵的少爷了,大家一路同行,虽能力有所不同,职责也有所不同,但也没有因此就坐下来当大爷,只管使唤别人。景兰他们此前没有帮忙收拾破庙,也没有帮忙做饭,现下让他们收拾碗筷乃是理所应当。二婶婶辛劳一天,且坐下来好生歇息。”
周景兰闻言忙道,“晚姐姐说的是。母亲您好生歇息,收拾碗筷并不难,女儿能做,更何况还有大家呢。”
周景涛忙也点头,如今他没了母亲,父亲也重伤未愈,帮不了大忙,那想要在这个集体里有个安身之地,勤练功夫不说,且还得勤快帮忙做事,万不能还像此前那般毫无眼色。
温氏也笑:“二婶你们好生歇着吧,我带着景兰他们收拾碗筷,很快的。”
温氏等人很快收拾和洗干净碗筷收好,回头却见除了魏衡主仆以及李青等差役,周家人尽都在破庙里,她不由得有些紧张。
林晚微微一笑:“大家都找地方坐好吧,二舅舅有些话想要跟大家伙说。”
周复礼却道:“这件事是晚姐儿你先提起的,便由晚姐儿你来说吧。”
这种场合下,谁说话就代表着谁的话语权更重,周复礼而今在周氏一族的话语权最重,但终究还没有正式定下他族长的名分,其实他是很需要这样的机会的,但他已经向魏衡投诚,此事又是林晚起头的,他也知道林晚这般做肯定是想用周家这些孩子,这是好事,那他便不妨给林晚一些面子,将这样露脸的机会给她。
林晚略一沉吟,便没有拒绝,而是看向在场所有人:“诸位,自当初事发至今,转眼已有月余。此一番劫难,周家损失惨重,大舅舅被害,定西侯府被夺爵,诸位也是家产被抄没,成为流犯,此前刺杀更令无数亲人惨死,多少人家破人亡,此实属令人悲哉痛哉。”
林晚的话让大家都不由得想起了过往,想起了那些失去的亲人,俱都红眼落泪悲泣。
林晚等大家伙的情绪稍稍宣泄才又继续道:“大家伙悲痛的心情,我身同感受,但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我们幸得一条命在,更该眼望未来。此去千里,前途未卜,我们更需团结一心,共克时艰。”
周景文忙道:“理当如此。”
其余人也都点头。
林晚又道:“我本不姓周,又已出嫁,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讲,有些事也不该我来管,只我乃是周家养大,在林晚心里,定西侯府便是我的亲人,舅舅舅母们便如我亲父母,表哥表妹们便如我亲兄妹,各位也如我的亲人,我实难对周家事袖手旁观,因此便厚颜一次,若是我有言错,希望各位长辈莫怪。”
“哪里的话。”周复礼立马力挺她:“晚姐儿你在舅舅眼里,便如亲女儿一般,周家也是你的家,你对周家的心意,我们大家伙也都是看得到的,大家决然不会有意见。”
大家附和。
林晚便继续道:“如此便多谢大家了。今晚聚集大家,是有几件事,第一件事,我以为周家当重新选出一位新的族长,带领大家共克时艰,走向未来。”
的确如此。
林晚看向周景文:“大舅舅原是族长,老成持重,大表哥乃是新一代翘楚,青年才俊,若是假以时日,我相信大表哥必定能成为最优秀的族长,奈何天不作美,大舅舅早早去世,大表哥也尚未入世,而我们此行千里,途中不知会遇到多少艰险,也不知会有多少危机,便是到了西南,又该如何安置,又该如何与人打交道保全一族,这些如没有老成持重之人,怕是要走许多弯路,而我们周家现如今最不能承受的,便是走弯路。因此我建议,请二舅舅任新族长,大表哥从旁协助学习,大家以为如何?”
破庙里一阵静寂,大家目光落在周复礼和周景文身上,一旁杨氏和温氏脸色都变了。
周复礼起身推拒,“我乃庸碌之人,只怕不能胜任。”
林晚却是看向周景文,周景文心情非常的复杂。
私心而言,他自是想做族长的,但林晚的话也不无道理,此去几千里,一路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艰险,而自己既没有足够的武力,也没有足够的手段能力,如何护得住族人?
而二叔呢?二叔当初曾经为官,无论声望能力手腕,俱都在自己之上,此前遭遇刺杀,也是二叔先一把将族中青壮组织起来抵抗,如若不然只怕周氏一族损失更为严重。
还有一件事便是,周家此次之所以会有这一难,恐怕祸根真是在杨舒晴。
如此便是他们大房拖累了族人,无论是周复礼还是林晚都没在族人面前提起此事,便是全了他们大房的脸面,但他们不能当做没发生。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甚至大房都不配当这个族长,二叔才是最合适的。
周景文想到这里不再犹豫,起身朝周复礼拱手行礼道:“若二叔是庸碌之人,那侄子便更不堪重任了。二叔无论人品能力,乃是最佳族长人选,还请二叔莫要推辞。”
周景明也起身:“请二叔莫要推辞。”
周景文和周景明兄弟两表态,周复礼推辞不得,叹息道:“那我便暂且当着这族长吧,日后景文便跟在我身边学习,待你长成后,我便将族长之位还给你。”
“二叔千万不要这般说。”周景文认真诚恳的说:“侄子很乐意跟在二叔身边学习,但二叔莫要再说归还之言。二叔担当族长,乃是众望所归,侄儿也是心服口服。”
如此一番表态,周复礼的族长之位算是定了下来,他诚恳真挚的发表了就职演讲,表明自己会率领尽心竭力带着大家平安抵达西南,一起在西南落脚,重建家园。
重归辉煌。
这话他没有明说,只默默的在心里说。
最后他说道:“对于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晚姐儿跟我商量过了,我也认为可行,便让晚姐儿跟大家伙说说吧。”
林晚对周复礼的识趣很满意,她做这么多为什么?当然是为自己培养人才啊。
也是为了刷声望。
周家是她现如今唯一的亲族,也是她最可信的人,若是能够培养好周家这些族人,将会给她带来很大的便利。
林晚便站出来道:“眼下危机我们基本上已经去除了,但要达到西南,尚需走两三个月,且便是到了西南,我们想要立足也并不容易,因此我们必须要趁着这一段时间,为我们在西南的立足积攒更多的筹码。”
“第一个筹码,毫无疑问便是金钱,但这个并不是说赚便能赚到的,大家伙可以慢慢思考。”
“第二便是人才的培养。一个家族想要兴盛,对于人才的培养是必不可少的。即使我们现在已经是流犯,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自暴自弃,放弃对孩子们的教育和培养,因为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有了翻身的机会,若是有了机会而我们或者孩子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守住甚至更近一层楼,岂不是令人遗憾?因此对于人才培养,我做了一些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