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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圣贤庄是一处不小的庄园,虽说是书堂,但其实修建的朴实却不简陋,巍巍浩然之气弥漫,读书人聚集的地方总有一股说不清的肃穆风骨。
或许这是心理作用,但确有如此一番光景,绕过一道流动的池渠,潺潺水声清泠动人,扣在心弦之上别有韵味,园林以花草为主,树不多,但个个高大粗壮,青翠葱茏,枝叶繁茂。
黄牛憨厚地驮着昏迷的秦平坦跟在楚香兰身后,它似乎是知道此处的草吃不得,也没乱动嘴皮子,老老实实地走路,不时发出哞哞之声。
天色尚早,书生领着他们走到一处木桥上,那里立着一个年轻人,腰间系着一卷竹简,身着白色华服,负手而立静静远观。
很少会有人去想:这个人究竟在看什么呢?
他生的很是高冷,这种感觉由内而外,只是远远看去便大抵知道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汉子,从来不会开玩笑,从来不会跟人笑,但这种感觉却又和卫庄的凌傲不同,他似乎并不骄傲,单纯地与人不亲近。
“伏念师兄,有一位姑娘带着重伤之人想在庄内暂且留宿……”
书生对着伏念拱手,将楚香兰之事同他交待一番,伏念静静听他讲完后,沉默不语。
“子晴,你先下去吧。”伏念忽而开口道,语气虽然规矩方正,但不如身上的气势让人觉得疏远。
他这一开口,让楚香兰一直绷紧的心稍稍放松,先前她瞧着伏念这般模样,兀自觉得恐会被人家撵出去。
待那位叫作子晴的书生离开后,伏念才转身细细打量着楚香兰和黄牛背上的秦,许久后他说道:“你隐瞒了很多事。”
楚香兰闻言低头看着自己不合身的补丁衣服,又看了看秦那身,心里头琢磨着伏念的这句话。
他这话说的很是巧妙,没说楚香兰骗了书生,却说她隐瞒了一些事。
于是楚香兰思考一会儿后,很诚实地说道:“我没有。”
伏念眉头微皱,似乎不急着送客,他又说道:“小圣贤庄虽然不是什么隐秘圣地,但此处还算有些底蕴,我观姑娘虽然穿着破败,但一身精气内敛,步伐矫健,隐有锋芒,想必武功极高,然而姑娘如今气息紊乱,眼袋沉重,眉宇间疲惫之色淡淡,那些要追杀姑娘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人物。”
楚香兰被伏念说的一愣,随后竟有些拘束,不安地瞟了黄牛背上秦一眼,才轻声叹息。
“如伏念掌门所述,公子是被阴阳家的人所追杀,如今命在旦夕,虽然他身体异于常人,恢复能力很强,但伤及性命根本,实在需要时间来疗伤,先前公子从浑噩中醒来,告知我桑海附近有一处儒门圣地,里面有许多高手侠儒,来此可以避难,阴阳家不敢进这里捣乱。”
她话里隐约有奉承的味道,虽然极为隐晦,但伏念听的出来,诸子百家相互明争暗斗,无非便是想要分出个高下。
他并不反感楚香兰,这是人之常情,既然是求人,自然要放低姿态。
“你家公子曾认识儒家的弟子?”伏念来了兴趣,小圣贤庄不算是什么隐秘,此处作为读书人的圣地,常有客人来往拜访,但知晓此处秘密的人却并不多。
楚香兰美眸中光芒一闪即逝,她颔首答道:“韩非是公子的朋友,所以公子对儒家多少有些了解。”
提及韩非,伏念眼神微凝,里面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七国之内,许多人都知晓韩非曾是荀子门下最出色的学生,虽然荀子乃是儒门文派的宗师,但其实儒门两派不似道门二宗,所谓文武两派并不分家,像伏念这般人物,均受过荀子的指点才有如今成就。
正当伏念微微出神之际,听到远处熟悉的声音的传来。
“伏念师兄!”
二人循声望去,均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子房,你怎么来了?”伏念随口一问,待张良走近时,突然止住了脚步,怔怔看着楚香兰,随后他将目光移向黄牛背后的秦,瞳孔微微睁大。
伏念见他这般模样,心头一动,开口问道:“子房认识?”
张良回过神来,对着伏念拱手作礼,稍作思虑说道:“朋友。”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很能看清情势,虽然先前在紫兰轩楚香兰的蛰伏和离开是他们预料不及的,但终归楚香兰并未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而秦也没有明说楚香兰是敌人。
张良同秦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这人很江湖,但凡有所仇怨能当场报仇的不会隔夜,如今楚香兰还活着足以说明秦并未将她当作敌人。
饶是他心头疑惑,但秦此时也无法给予他答复,于是他很沉重地对着楚香兰问道:“秦兄这是……?”
楚香兰简明地回答道:“受了重伤,没有生命危险。”
张良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毕竟是曾经一起共过患难的人,他自然不希望秦在自己面前死去。
“老师荀子在医术方面极有造诣,此番老师找伏念师兄有话要交待,你们不妨一同跟去。”
伏念微微皱眉,心中暗暗叫苦。
荀子虽然平日里照顾他,但实则方式比较直接,不是打就是骂,虽然他心里感激,但也没谁愿意天天给人骂来骂去数落不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对着楚香兰说道:“既然你们是子房的朋友,便留下来吧,若是狠心将你们赶走,怕是子房以后对我这个师兄得有意见了。”
张良初来小圣贤庄不久,但被荀子看中,伏念虽是明面的儒门掌门人,老先生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不然回头又得给骂的狗血淋头。
楚香兰对着伏念感激地行过礼,拍拍黄牛的脸颊,跟在伏念身后,张良看着黄牛背上昏迷的秦,低声询问楚香兰道:“怎么回事?”
楚香兰也小声地解释道:“我们去了阴阳家圣地偷东西,那里有个很厉害的怪物,武功高深若山川海岳,公子当时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侥幸逃得一命,然而阴阳家并不愿意放过我们,于是派人来追赶,我们不得已才来此处避难。”
张良伸手把秦搭稳了些,又为他把了把脉,语气稍微轻松一些。
“的确没有生命危险……却不知阴阳家还有这等人物,连秦兄都不敌。”
楚香兰喉头微动,却没有再做细说,此事太匪夷所思,讲出来徒惹麻烦,玉手轻轻抚摸秦脸侧,眼神变得温柔些。
良久,她才说道:“谢谢。”
张良一愣,随后柔声道:“本就朋友,何须这般。”
楚香兰笑笑,不再说话,几人绕过几处高低平房,很快便到了一处简陋的院子。
里头有一个老人搬了木椅坐在院子里安详地晒太阳,他穿着虽是严肃了些,其面容不甚素冷,几分慈祥,一旁的桌上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西瓜,似乎为他们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