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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惊梦瞬时哽住,当即便护在方淮身前,“要说你自己说去,你还欠我一个真相,怎么能说死就死?”
他看向楚新,“我知道我武功比不过你,但我不能叫你杀他,我……”
楚新打断他的话,“你所说的真相,是关于苏靖的吗?”
“我……”苏惊梦又哽住,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他这厢点完了头,那厢方淮已经隔空点了他的昏睡穴,苏惊梦立即便倒在地上。
“现在已无人打扰我们了,”方淮笑着看向楚新,“楚师兄,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等你死了,我也便不用还这个人情了。”
“说的也是。”方淮点点头,“连以前的一切也都一笔勾销了。”
楚新听罢,面有不豫之色,还是没说什么,略一镇定,已经提剑出招。
天剑门内,若未出师,则不允许有私情。
当日楚新对偶然来访天剑门的苏惊梦起了心思,这份心思表现得太过浓郁,差点惹出来*烦,正是当时易容化名成“宿嗔”的方淮帮他解决的。
所以他早已经欠了方淮一个人情,所以他方才才说,他宁愿方淮正是那个所谓的小师叔,而不是宿嗔。
但是如今他似乎有了更好的解决方式……只需方淮死了,这两个人情,便都解决了。
剑染杀气,在微风中写成凛冽。
扇刃出,同样浸着杀气,甚至比那剑杀气更烈、更浓,似乎马上就要吞噬那剑上的杀气——只是……那杀气后劲不足,出招虽狠,却折在半路上。
方淮淡然说一句,“我输了。”便平静地接受面前局面,任楚新那一把剑直直地插入自己的心脉。
楚新拔剑转身,走了两步,却像是不忍心一般,他将苏惊梦的穴道解开,将一块玉佩递给苏惊梦,对苏惊梦道:“你拿着这个,到武林盟去找一位名叫楚晦的人,至于救不救得回来,全在天命。”
“我做了这样的事,想必你也不愿再与我在一块了,我如今便走了,今后你我二人,便是……恩断义绝,从未相识,也是两不相欠,不必矫情。”
不待苏惊梦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之后我就把他身上的清心丹全都给他喂嘴里了,帮他包了包伤口,之后就赶车,再之后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叶天歌听完,一张脸瞬时阴沉沉的,他死死盯着苏惊梦,几乎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苏惊梦叫他盯得发怵,“逐、逐月,你干什么呢?”
叶天歌高贵冷艳地扫他一眼,“你情人伤了我哥哥,还想叫我给你什么好脸色?”
“可是……”苏惊梦畏畏缩缩地接口,“那也是你师兄啊。”
叶天歌觑他一眼,苏惊梦立刻闭嘴。
两人在院子里坐着,冷风扫过二人,却谁也不觉得冷,忐忑与不安已经笼罩了他们,他们只觉得紧张。
苏惊梦叙述前事已经用了一个时辰,也就意味着方淮已经进了医庐一个时辰,而这一个时辰已经过去,里面却还是没有传出来任何消息。
虽然说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是对叶天歌来说,这更是一种折磨,他心爱的人生死未卜,他却只能干坐在这儿等待。
苏惊梦亦是同样焦急,虽然他与方淮并不算熟络,至少二人也称得上是朋友,他已与楚新绝了关系,为的便是他一直没有讲出的那一个真相,他怕方淮不会醒了来,其后这一切只成为他徒劳无功的一场忙碌。
“你如今……喊他哥哥……那你们……”
“亲兄弟,真爱人,喊他哥哥又能怎样?”
“你们这是……”苏惊梦压低声音,“乱/伦。”
叶天歌反问道:“我爱他,有何不可?”
“你难道不怕……”
“世人之言,与我何干?”
“逐月……你……”苏惊梦似乎被叶天歌的话语震惊,半天没有说出来话,他正在竭力思索些什么,就听叶天歌又道,“浮生不过尔尔,焉用世事缚己?既然苦短,更应及时行乐。”
说完他已经坐起来,转身,紧张而沉稳地往医庐的方向走去了。
他听见了从医庐往外走的脚步声,料想是有人要出来说有关方淮的消息了,便立刻从与苏惊梦的对话中脱身出去,迎上医庐来人。
他们三人来到楚晦在武林盟的医庐后,秉明来意后,楚晦只取了信物玉佩,差了小僮将方淮轻轻抬进去,并不请二人也进去,只叫他们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到现在。
所以叶天歌并不知医庐里的情况,也就没有想到,出来迎接他们的会是姜衣。
他转念一想,淮南紧挨着淮城,曾经还是淮城的分支,天子府既是武林盟贵客,又坐落于不远的淮南,来得此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于是叶天歌拱一拱手,“许久未见。”
姜衣回礼,“许久未见。”大约是看出叶天歌眼睛里那一抹希冀,他也不忍心再捉弄打趣叶天歌,只道:“方淮就在里面,他很好。”
“他还活着,并且会一直活着?”
“是。”
听到姜衣这一确定的回答,叶天歌长呼一口气,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他甚至弯弯眼眸,笑了一下,“这样就好。”
“他还活着,这就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恩赐了。”
姜衣叫这一句话激得心酸,不忍心再开口,只道一句,“你进去吧,我去陪一陪你的朋友。”
叶天歌点了点头,有些雀跃、又有些紧张地走进医庐去。
姜衣便走到苏惊梦旁边,拱手行了个礼,“草民见过三王爷。”
苏惊梦嗤了一声,“你们天子府与我们皇室是平起平坐的地位,你不必这样折煞我。”
“虽然我欲支持你,只不过天音支持的是苏靖,”姜衣不再试探,直接切入正题,“我也只能够帮你到这儿了。”
“我们的交易,从今天开始,也算是结束了。”
苏惊梦听完,只愣愣地应一声“哦”,接着却是问起了与这个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他问道:“姜衣,你说,爱是个什么东西呢?”
“……”
“我一直认为我不爱任何人,我假装自己喜欢楚新,可是……”
从宁术宁尘,再到方淮,都说他是爱着苏靖的……
他眨眨眼睛,茫然开口:“可是我对苏靖,明明只有恨……”
姜衣叹一口气,“若没有爱,又是从哪里来的恨呢?”
这句话似乎把苏惊梦问得愣住了,他呆了老半天,终于道:“你们支持苏靖也好,左右我也不是那块材料,若是只为赌气便要拖下一个国家陪我一起动乱,倒是太不负责了。”
姜衣几乎从未见过苏惊梦如此正经,一时竟然十分惊讶,他睁大眼睛看着苏惊梦,“你、你这太恐怖了。”
“……”苏惊梦没有回答,转身往医庐方向走去。
走了半天他才想起来一件事,转脸颇纠结地问道:“逐月能进,我也能进对吧?”
姜衣点点头。
苏惊梦这才呼出一口气,“幸好幸好,若是我不能进,那我估计就要被逐月笑话一百年了。”
他与姜衣的言谈之间,其实已经放弃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对一些人来说,甚至已经比生命还要重要,而不过是一转身的时间,苏惊梦已经调整过来情绪,甚至比之前更加平和。
这份宽容,这份心性,已经让姜衣喟叹。
他隐隐觉得,其实苏惊梦放弃的那些东西,最终还会回到苏惊梦手上。
帝位、荣耀、或是天下,全是他的。
但他同时……会失去更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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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歌进了医庐,有小僮替他推开正屋的门,仙风道骨的老者在床榻一旁静静立着,待他走近,才缓慢地开了腔道:“此人全身毒性蔓延,心脉又中了一剑,本来已经是活不成的,却因为点窍体质的缘故,又暴殄天物地吃了许多清心丹,所以反倒是因祸得福,虽然他如今还是很虚弱,但他从前未曾突破的心法巅峰,如今已经突破了,只待他醒来……我相信,至少武林盟中,是无人能敌得过他的。”
叶天歌向这老者行了一个大礼,他虽然什么话都不说,那老者却已经见惯世事,只叹了一口气,“路还长,千万别放弃,老夫先去配一些药,他再过片刻便会醒了,此地便留给你二人。”
叶天歌拱手,“多谢。”
随后老者关门离去,叶天歌便走到床榻边,他轻轻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了方淮的右手。
方淮正在逐渐好起来,他能感受到方淮跳动的脉搏。
能察觉到,他爱的人与他同时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太过于美好的一件事。
他甚至有些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拥有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将头靠近方淮的身子。
方淮恰在此时醒来,他嗓子沙哑,说不出话,只伸出左手,抚了抚叶天歌的发,表示安抚。
叶天歌感受到他的动作,登时坐起身来,“你醒了……”
方淮微笑。
“哥哥。”
方淮立刻慌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