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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停住脚步,眉头紧缩,在青春的额头硬生生挤出两道川子纹,自己若负命而回,伯符虽不会责怪,但自己难免心中有愧。
吴夫人病重垂危,城中名医回天乏术,却向吴候孙策禀告了一个江湖消息,绝命医庄用“重霁丹”为嫁妆招婿,此丹有起死回生的神效,可救吴夫人性命。
孙策便在吴郡寻人前去求亲以得此丹,想绝命医庄此次向天下俊杰公开招亲,要想脱颖而出,夺得魁首,所选之人必须才貌双全,文武俱佳,家中无妻。
选来选去,都不及自己的好兄弟周瑜。
周瑜外貌俊朗,有江东美周郎之称,性情高雅,君子风范,是红颜心中的第一如意郎君。
但他喜好风月,精通音律,只爱与歌姬吟风弄月,弹琴谱曲,无心娶妻。
家中老母为他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寻门当户对的,没才情;有才情的,身份低贱。拖到如今二十有三,仍未成婚。
周瑜与孙策是结拜之交,辞去旧官投奔麾下,孙策对他待遇甚厚,不仅赏赐金银,盖建府邸,还为他配备乐人,歌姬于府中供他消遣。在军中封为中军校尉,其偏袒私爱,军中上下无人能比。
周瑜未立寸功便受如此丰厚赏赐,军中其他将领都眼红心不服。这次临危受命,虽然不关军机大事,也是一项重任。
孙策早年丧父,对母亲是极孝顺的,虽没以主公之命压他,但殷盼之情自己心领神会。
何况母亲实实在在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他如何也要今年完婚,不然就绝食对抗。
思来想去,既然有重霁丹能救吴夫人性命,就横下心娶了这个秦玊儿,既是效力主公,又报答兄弟之义,还可了却母亲心事。一举三得。
可现在,真是应了那句“路遇险阻难回避,事到头来不自由。”
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本以为自己能来,秦沛还不当天下掉馅饼,捡到了宝贝,立即把女儿许配给他,哪里知道要受这么多的刁难,已是心灰意懒,但又心中不甘。
“那你说怎么办?”
卫臻便对外叫唤起来,周瑜明白他的意思,但听他只是张着嘴干嚎,没带半点感情,上前助他一臂之力,用臂膀扼住他脖子,卫臻喘不上气,叫声果然惨烈多了。
秦玊儿慌慌张张跑进来,见周瑜挟持了卫臻,急道:“你做什么?”
“蛇毒的解药给我。”
秦玊儿道:“没有,”
周瑜便把臂膀勒紧,卫臻也配合演出的奋力嘶喊“救命”。
秦玊儿又气又急:“你快放了他!”
“你先替王喆解蛇毒,我自会放了他。”
秦玊儿看了一眼王喆腿上伤势,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大事,不就中了五步蛇蛇毒,你放了他,我自会救人。”
周瑜也爽快,松开卫臻,秦玊儿跟梓婆婆使了个眼色,梓婆婆去端来一杯清水,秦玊儿取下头上的飞鹤簪子,忍痛扎破食指,将指中血滴入清水中,化了一杯血水。
梓婆婆将融了血的清水递给周瑜,教他给王喆喝下。
“这,这是什么?”周瑜看不明白。
梓婆婆解释道:“公子还不知道,我家小姐是喝毒蛇血、泡名贵草药长大的,体内血融阴寒之气,毒虫不侵。她的血不仅可解百毒,而且还是大补之品,有毒解毒,没毒喝了能补气养身。日后姑爷若对我家小姐好,她每日给你一滴血泡茶喝,保证你生龙活虎,精神百倍。”
周瑜和卫臻都听懵了,喝人血解蛇毒,却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这么说秦玊儿自身就是一副补药。
但谁没事喝人血来养生,那岂不成了妖怪,这医庄的人有一个正常的吗?想必常年在山上待着,已被野兽同化,没点人性。
“虽然解了蛇毒,保了性命,但这条腿是废了,抬他下山吧,我可不会嫁给一个瘸子。”秦玊儿轻描淡写道,听语气还有几分趁愿。
梓婆婆解释道:“五步蛇蛇毒相当厉害,被咬了伤口充血肿胀,皮穿肉烂,血流不止,不能复原,但我看伤口不深,骨头应该没事,不需断腿,只是日后行走会有些不方便。”
卫臻和周瑜听了都有“物伤其类”的感伤,默然无语,本来求亲是喜庆之事,却弄得这般狼狈,伤残两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王喆喝了血水,被人用担架抬走,梓婆婆关切的问周瑜:“周公子有没有被蛇咬到?”
周瑜点了点头,因为没有感觉,以为是无毒蛇,不怎么在意:“我没事。”
“被什么蛇咬了?”梓婆婆继续追问,秦玊儿将眉头一皱,话可真多。
周瑜摇摇头,这一地的蛇,他也认不得,并且不止被一条蛇咬,根本说不清。
梓婆婆担心道:“周公子将伤口给老生看看,”
周瑜拂起裙襟,卷起裤腿,梓婆婆弯身觑眼看了,老脸上皮肉一紧,笑道:“老生考虑不周,放了几条银环蛇,银环蛇毒性发作较慢,被咬之人初时没有感觉,一旦病发,就难治了。小姐,不如你多给周公子一滴血,以防有什么不测。”梓婆婆并没放剧毒银环蛇,是秦玊儿加的料。
秦玊儿不乐意道:“我身上的血可宝贵了,是我爹用多少名贵药材,我娘用多少蛇血才养成的,你说给就给,凭什么?”
周瑜尚未开口,卫臻替他出头道:“那秦小姐要怎样才肯献一滴宝贵的血出来?要不要我卫臻用自己一碗贱血来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玊儿不知卫臻为何也要替周瑜说话,周瑜死了不更好,这样就他一人上金命堂,父母没得挑,二人顺理成章结成连理。
“那你什么意思?”卫臻一改嬉皮笑脸的作风,面色老沉的摆起大男人的威风质问。
秦玊儿低眉愁目不作声,“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再任性胡闹,也不该拿人命玩笑。”卫臻批评道。
秦玊儿心中委屈,甚是不服,话她都说在前面了,谁拿刀逼着这干人来求亲,自讨没趣。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替周公子解毒。”卫臻命令道,别人没什么,却把一旁的梓婆婆吓到,这庄上除了苏夫人,还未有人敢这么大声跟秦玊儿说话,担心引火烧身,小心翼翼的躲远了些。
“给就给,你干嘛这么凶?”秦玊儿并未像梓婆婆所想那般大发雷霆,虽然还是有还嘴,但比平时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性子已算十分温和了。
梓婆婆端来一杯清水,秦玊儿不得不忍痛再将手指伤口扎深,挤出一滴鲜红的血液,融化在清水中,做成一杯解药。
伤口虽小,但十指连心,旁人看着也疼。
周瑜将信将疑把血水喝了,没什么特别的味道,看秦玊儿生着闷气,对救自己是十二分不情愿,本不想道谢的他便故意道:“小姐滴血之恩,在下没齿难忘,等小姐入了我周家的门,我必以夫妻之恩好好回报你,”
梓婆婆抿嘴偷笑道:“周公子此话在理。”
秦玊儿还在卫臻给的委屈中,并没揣摩其中深意,也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