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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蓑烟笠,一个极有意境的名字,从文字便能看到画面,也符合雕刻界“一知貌、二动情、三有境”的名作鉴定之法则。雨蓑烟笠坊子原来的主人黛青丝非常喜欢这四个字,更渴望那种意境,但她一生都没有遇见一个能雕出“雨蓑烟笠”这种境界的雕刻师。
早在三十年前,戴青丝便以雕出“雨蓑烟笠”为噱头寻找能达到这一境界的雕刻师。她是青龙城一带有名的美女,许多人慕美人而来,为得芳心日夜在此雕刻。但越是这样有意,出品越是无情,足足过去五年也没能实现。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黛青丝心生他想,后来她便以其中出色的人为资源建立了雨蓑烟笠,发展堪称神速。那个遗憾迟迟不能弥补,在二十年前,黛青丝便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分别起名为“黛雨蓑”和“黛烟笠”,执着可见一斑。
一间雅阁,透过窗子可见山、水、草、木、花,阁内兰香弥漫,两位女子相坐品茶,二人打扮相近、面容也似了九成,她们穿着绮罗纱衣,戴着两个银色耳环,眉若柳叶,目似风铃,一眨一眨如闻清响,玲珑可人。
她们正是姐姐黛雨蓑和妹妹黛烟笠,也是这家坊子此时的主人。
黛烟笠一脸疑惑道:“姐姐,这个飘渺商盟是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听过呢?”
黛雨蓑道:“这是流金大陆的一个商盟,出现也就几年的工夫,自从海天盟沉寂之后,我们邪神大陆的商界四分五裂,这个飘渺商盟正是瞅准这个时机,意欲将产业扩充到这里。”
黛烟笠点了点头,“姐姐,依我看这些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我们没有和任何一个势力签订条款,拥有绝对自主,不管是谁,只要价格够高,我们就应该和他们做生意。”
黛雨蓑点头道:“但是我们的产量实在太少了,雕刻师们都很自负,就算是我们看上的,他们也要砸毁,这一点无法改变。”
黛烟笠轻叹一声,“这个确实没有办法,我们现有的雕刻师虽然作品少,但件件都是珍品,他们也是我们雨蓑烟笠的招牌。”
黛雨蓑道:“可是一旦和商盟做生意,量上不去什么都是白搭,妹妹,你看看这个,他们的条件更诱人。”说话之间,黛烟笠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一些字。
“藏锋盟?”黛烟笠盯着纸张疑出声来,“一年两千件!每件三千灵币!天呐,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商会?!这也太有钱了!”
黛雨蓑皱着眉头道:“这个藏锋盟更为奇怪,它似乎是我们邪神大陆的一个商会,在最近一两年才冒出来,而且眼光极为精准,整个西府的雕刻界,他只选了我们一家。”
黛烟笠继续往下看,渐渐面露难色:“这两千件得是他们的评定,恐怕都得是我们雕刻师的真正大作才行,砸与不砸无所谓了。”
黛雨蓑点头道:“妹妹,这个藏锋盟绝对不凡,它的背后定有一个可怕而神秘的大势力在支撑,他们现在根本就是在不计回报的砸钱,等到强大起来揽尽无数资源、拥有多家供应,他们就将垄断邪神商界!”
黛烟笠凝眉道:“那个飘渺商盟好像并不比它差多少。”
黛雨蓑却微微摇头,“藏锋盟有地利优势,二者在其他的大陆竞争,输赢不一定,但如果是在邪神争夺,藏锋盟胜面极大!”
“姐姐,照你的意思,是更倾向于藏锋盟了?”
黛雨蓑点头道:“没错,这也是扩充我们自家产业的好机会,收入太丰厚了。”
“可是就算再来这么多雕刻师,我们一年也不可能达到两千件的产量,看这个藏锋盟的意思,如果达不到这个数字,他们是不屑于和我们做生意的。”
黛雨蓑道:“如果在第一年里,我们能做到一千件,后面就有了说话的余地,依靠这一千件的收入,我们可以挖角华兰城的大师,再招一些稍微差一点的雕刻师,雨蓑烟笠将在我们手中疾速……”
“等等!”黛烟笠忽然打断姐姐的话,“姐姐,你说什么?我们要招一些次一点的雕刻师?娘不会允许的,就算一年出不了一件作品,娘也绝对不会允许我们降低雨蓑烟笠的品质!”
黛雨蓑轻轻一笑,“傻妹妹!我又不是满大街拉人,我所谓的次一点,只是暂时达不到现今雕刻师的水准罢了。而且以藏锋盟的眼光,我们所做的作品也必然要有极好的品质才行。妹妹,要想不断提升我们未来的品质,先做大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我们可以慢慢修正。”
黛烟笠抿了抿嘴,“我是怕娘哪天回来,看到我们这样,她会生气……”
听到这样的话,姐妹二人都是微微一叹,“姐姐,你说娘她还会回来么?”
黛雨蓑笑了笑,“会的,她还要看真正的雨蓑烟笠呢……”
黛烟笠的脸上闪过黯然,她转头望向窗子,看着外面的美景调整着心绪,正在这时,她忽见门童赤木儿急急忙忙向这边跑来,还沾着满头的叶子,“木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慌张?”
赤木儿边跑边喊:“二小姐!不得了啦!有个乞丐怎么打发也不走!他说要加入我们雨蓑烟笠!弄得路管大师非常生气,都要不干了!您快去看看吧!”
这里的雕刻师都是宝贝,姐妹二人不敢怠慢,随着赤木儿快步走向路管大师所在的“林泽苑”。
宁锋坐在草坪上等着来人,百无聊赖随便看着,只是那肚子咕噜咕噜不争气地叫个不停。路管大师则始终盯着宁锋,道了一声“艺术源于生活”之后,九把刻刀轮番使用,居然开始以宁锋的样子为基,雕刻下一件作品了……
路管大师非常兴奋,“名字就叫‘守望的乞丐’,那几个金币真是好,你一定在尊严与饥饿之间挣扎!”
“你们这些大师都是这么随便想别人的吗?难怪你雕一个砸一个。”宁锋不屑地道,“雕刻和做别的事没什么区别,你应该用情绪来雕刻,要雕刻敌人你就满心仇恨,要雕刻草木你应该像走进草木内部一样去观察它们,那才是雕刻的神,也是万物的神。”
“全都是废话!”路管大师啐道,不过听着此人的这一席话倒是稍稍改变了他之前的看法,一般的乞丐哪里说得出来这样的废话。
宁锋笑笑,“你不应该想我在想什么,而是应该把你对我的憎恨刻进去,这样才能让别人看到也会讨厌我。”
路管大师刻刀一停,不由道:“这句话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细思之后才忽然想到是这人的“训导”,一口啐地,“呸!”
“他,他好像真的懂一些……”路管大师的心里不由在想,“哼!也保不准是专门为了这趟临时背的!”
不多时,赤木儿带着黛雨蓑、黛烟笠来到了林泽苑,乍见宁锋,姐妹也是二人不由地呆愣了一瞬,“你要加入雨蓑烟笠?”
宁锋起身拱手,“在下雨生,略懂雕刻之法,所以来雨蓑烟笠试一试。”
即便姐妹二人再有涵养,看着这样一个人要加入雨蓑烟笠也不免露出怀疑之色。不得不说,这个雨生也太邋遢了些,他就像一个饱经风霜许多年的人,不修边幅都是夸赞之辞,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乞丐了吧。
宁锋见状道:“二位,给个机会总可以吧?不行的话我立马就走。”
黛雨蓑又打量了宁锋几眼,缓缓点头,“试一试当然……”
“姐姐!”黛雨蓑话未说完便被妹妹打断,她用力使了个眼色,“他只是略懂,而且……”
黛雨蓑笑道:“试上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也许他说的略懂只是谦虚呢?”
“多谢多谢。”宁锋忙道。
黛雨蓑道:“你打算用什么胚子?”
“随便什么都行!”宁锋道。
这话又引来众人一阵讶异,赤木儿和路管大师更是直接翻出白眼,忽然,路管大师灵机一动,返身拿出一块胚子来,“那你就用这个吧!”
众人顺声一看,那是一块——
金属!
黛雨蓑有些哭笑不得,“大师,你这也太为难他了,我们雨蓑烟笠中能以金属为雕胚的一只手都能数下来,他怎么做得来?”
谁料宁锋却点了点头,“不碍不碍,就它吧!”
路管大师存心捉难,如果这人坚持不用,那两位主人也会同意,万没想到此人答应得这么痛快,引来几人更为吃惊,连黛雨蓑都有些怀疑这是一个存心来闹事的了。
宁锋刚要上前,忽然一脸难色,转头看向姐妹二人,“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刻金属很费体力的。”
“你这个乞丐好奇怪!为了一顿饭至于这样吗!”
赤木儿连连指着宁锋,极为不解。
……